他的样子倒不像幸灾乐祸,反而带了一些长兄教导不成器的幼弟的无奈。
他说,「你将阿巳留在身边是对的,我从前从来不知道你们过的是那样的日子,我总以为盛世无忧,河清海晏,亲眼看了才知道是另一番景象,需要做的太多了。」
我安慰他,「所以太子哥哥你要少喝酒,多做事。」
他古怪的看着我,「我极少喝酒,除非不得不喝。」
我心中一凛,有些古怪。
因为在梦里,他两次因喝酒误事被人诟骂。
一次是父皇派人传召他,他却与人喝得酩酊大醉,水泼不醒,引得父皇痛斥。
另一次则是,酒后驾车在御道狂奔,撞死了一名太监。
御道是帝王专用,即便他是太子也没有资格在御道纵马,更何况还撞死了人。
此事,让他被废。
若他本就不爱饮酒,那么让他喝的酩酊大醉的人和事又是什么呢?
临近年底的时候,母后举办了簪花宴,遍邀京中出彩的公子小姐。
一只只红梅簪在鬓边,人人都有了几分艳色。
我和阿巳都到了年纪,母后不愿意乱点鸳鸯谱,让我们自己相看,觉得哪个少年郎可意,便赏一支宫粉梅,宫人自会记下那少年郎的名字,帮我查清楚家事来历背景。
我和阿巳携手同游。
阿巳和我说着那些少年郎君的事。
这个好绿腰,那个喜峨眉,还有的看着年纪轻轻,实则已是风月老手。
我讶异,「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阿巳红了脸,「女子一生中最大的事不就是嫁人?京中出色的少年郎君就那么几个,我自然要查查清楚,本来以为是给自己查的,没想到,原来便宜了你。」
阿巳决定,这一场簪花宴优先我,免得我们看中同一个人打起来。
我忍不住笑。「你打不过我。」
「快闭嘴吧你,这么多公子都堵不住你的嘴。」阿巳气得挠我痒痒。
目光所及,却看到了两个熟人。
云汐月和杨璟之。
我讶异不已。
兜兜转转,他们两个还是遇到了一起。
杨璟之病好了,更没想到云汐月早早出狱不说,还能混进来簪花宴。
阿巳也惊住,「她怎么能来?」
是啊!
她怎么能来?
很快,就有宫人替我查明白了。
带云汐月进来的是三皇子。
三皇子外出巡视遇刺,被身为苦役的云汐月挡刀。
三皇子投李报桃,免了云汐月的苦役不说,还亲自送她回侯府,逼着永康侯府重新认下她,并做主给她搬到了侯府中最好的院子。
此事是昨日才发生的。
今日一大早,三皇子便亲自去接了云汐月来簪花宴。
而云汐月一来,就解开了杨璟之的一个对联,两人相谈甚欢,短短工夫,便有引为知己之意。
我心里一阵发寒。
我以为梦里的一些人已经被我改变。
可发生在云汐月身上的事情,还在坚定不移的推进着。
她似乎是一个定数。
总是会和那些命中注定的人重新走到一起。
皇子、将军有了,神医和小公爷还会远吗?
簪花宴我一个人都没有选,十支粉俏的梅花依旧在筐中待着。
阿巳也失了兴致。
我们到处闲逛着,冷不防,杨璟之从树后走了出来。
他施施然行了一礼,花枝映衬下,公子如玉,风流蕴藉。
「微臣拜见两位公主,多谢公主的救命之恩。」
我听萧启说,杨璟之父亲战死沙场,杨家满门男儿只活了他一个,他身上背负着血海深仇,被一路追杀,遇到我后被侍卫带回京城才能活命。
他状告有人里通外敌,才害得杨家战败。
梦里,他在云汐月的帮助下养好病,回到京城时,杨家之事已尘埃落定,人人都说是杨家无能,他背负血海深仇,恨毒了父皇,最终造反。
现在,我不确定,他还有没有反叛之心。
因为到如今,那个通敌之人都没有查出来,而梦里也没有梦到这个事情。
「杨将军请起,是将军福大命大,另外谢礼我已经收过了,将军不必客气。」
杨璟之笑了一下,「区区银票报答不了殿下的恩情。」
他陪着我们走走转转。
他满腹才华,一一介绍园子里的梅花,在他口中每一株梅花似乎都变得奇特起来。
他有讨人喜欢的本事。
但他为何讨我喜欢?
「杨大人,有事不妨直言。」
他看向我,忽而笑了,那一笑,满园的梅花都成了陪衬。
「听闻殿下有几只极美的宫粉梅,赏赐微臣可好?」
他想让我中意他?
他在想屁吃!
我正欲拒绝,一阵吵闹声传来。
云汐月和一个贵女发生了冲突,那贵女一甩袍袖准备离开,云汐月却歪了歪身子差点跌倒,三皇子一把搂住她将她牢牢护在身后。
三皇子要惩罚那贵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