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的自鸣钟响了十一声,大门被准时绿钻的打开,一瞬间苏锦清甚至觉得回到了前世。
她要求他每日都要回家,于是他就踩着点,十一点才回来,像个任性别扭的小孩。
冯灿扶着陆嘉珩进门,看到苏锦清站在一旁,喊她:“搭把手。”
苏锦清连忙上前,两人一起将陆嘉珩扶到了楼上的主卧里。
陆嘉珩已经喝得醉醺醺的,靠着床头就睡了过去。
冯灿长抒了一口气,两手插着腰:“那个,待会儿你记得给陆先生喂一碗醒酒汤,他最近喝得很多,不喝醒酒汤,明天该头痛了。”
苏锦清有些意外。
以陆嘉珩如今的地位,能让他喝酒喝到这样场合,应该寥寥无几,怎么会‘最近喝得很多’呢?
难道是陆氏集团,出了什么问题?
一些烦乱的猜测在她脑海中上演,最终不过是庸人自扰。
她俯下身,给陆嘉珩解下了领带,又解开了两颗衬衫的扣子,希望他能睡得舒服一点。
就在此时,陆嘉珩忽然睁开了眼睛。
他那双波光粼粼的桃花眼,在醉酒之后,似乎失去了焦距,朦胧的看着她。
“你醒了,要不要喝醒酒汤?”
她话音刚落,被陆嘉珩抓住了手腕,一把拉进了怀里。
火热的唇贴了上来,苏锦清瞪大了眼睛。
陆嘉珩次日醒来,头痛欲裂。
怀里空荡荡的,可唇齿之间,似乎还留着昨夜的余温,真实得不像是个梦境。
他靠在床头,觉得自己大概是疯了。
她早就已经去世了,昨夜的吻,又怎么可能是真实的呢?
他翻身起床,出了房间,恰巧看见苏锦清从侧卧出来,她撑了个懒腰,长发垂到腰迹,像是一块上好的丝绸。
“你怎么在这里?”陆嘉珩皱着眉头。
苏锦清转过头,靠在门框上:“昨晚,冯灿给我打了电话,让我过来的。”
“昨晚你就在?”陆嘉珩问。
苏锦清点头,扶着黑色的雕花楼梯扶手,慢慢往楼下走:“我给你煮了醒酒汤,但昨晚你已经睡着了,就没有再叫醒你。”
陆嘉珩一瞬间瞪大了眼睛,像是有些不敢置信:昨天晚上,他以为的那个梦,那个温柔又热切的吻,难道是真的吗?
他又一次,将眼前这个拙劣的替代品,当成了苏锦清,还毫无察觉吗?
苏锦清对他心头所想一无所知。
昨天晚上,陆嘉珩吻过她,然后睡着了。她当然不敢睡在他身边,毕竟上一次她被陆嘉珩直接从床上推了下去,已经长了记性。
等到陆嘉珩睡熟,她轻手轻脚的从床上翻身起来,去睡了隔壁的侧卧。
苏锦清下了楼,正准备离开,沁绝园的大门却再一次被敲响。
她没有多想,只以为是冯灿,或者陆嘉珩身边的其他人,顺手将门打开。
苏珍珍站在门口,与她面面相觑,像是见到鬼了一般,大声尖叫。
苏锦清也被她吓得够呛:“你……你叫什么……”
苏珍珍听到她的声音,这才像是回过神来,意识到她并不是苏锦清。
将捂着头脸的手放下,质问她:“你是谁?”
两人在门口的动静,引来了陆嘉珩。
他昨晚宿醉,今天早上的脸色格外难看,见到苏珍珍更没有什么好脸色。
“你去做个早餐吧。”陆嘉珩在苏锦清肩膀上拍了一下,指了指厨房的方向。
他使唤人使唤得异常顺口,苏锦清也正好不想面对这般尴尬的场面,立马转头就去了厨房。
苏珍珍站在门口,看着陆嘉珩,神色间满是悲伤:“你还是……忘不了锦清吗?”
“这跟你有什么关系?”陆嘉珩神色冷淡,准备将门关上。
自从得知了当年在海边的真相,得知苏珍珍欺骗了他许多年,没有对苏珍珍动手,已经算是他留给苏家最后的体面。
可苏珍珍,却并不这么认为。
三年过去了,她还没有放弃挽回陆嘉珩的心。
“苏锦清已经死了,刚刚那个女人,即便再像她,也不可能是她!”苏珍珍挡住了他要关上的门,她的话语像是一道鞭子抽在陆嘉珩心头。
他难道不知道苏锦清已经死了,人死不回复生吗?
他只是熬得太累了,哪怕是在醉酒之后,能陷入片刻的幻觉,聊作慰藉也好。
“如果你非得找一个替身,那为什么不能是我呢!”苏珍珍的声音里已经带上了哭腔:“我难道不跟苏锦清更像吗?”
陆嘉珩神色更冷。
他向来是这样的人,对人好的时候,恨不得能捧上天,对人坏起来,也能让人从巅峰坠入谷底。
“别逼我对苏家动手,你骗了我这么多年,我已经给你留足了体面。”他说完,将那扇门毫不留情的关上了。
苏珍珍蹲坐在门前,神色间充满了不甘:“陆嘉珩,我也等了你这么多年啊!”
苏锦清对外面发生的事情,并不在意,也并不关心。
早在前世,她对苏珍珍,就已经没了多少所谓的姐妹之情。
餐厅里,她按照自己的习惯,做了吐陆和炒蛋,还煎了香肠,烫了一把青菜。
陆嘉珩站在餐厅的中央岛台旁,看着她姿态娴熟的做早餐,一举一动,都像是他怀念的那个人。
他看着看着,甚至陷入恍惚。
怎么会有一个人,能与另一个人这般相似呢?是他因为太过思念,记忆出现了问题吗?
苏锦清将两碟早餐端出来,给陆嘉珩拿了刀叉。然后回到茶水台旁,给自己做了杯拉花咖啡。
咖啡是滚烫的,她小心翼翼的吹一吹,下一秒,一只手强硬的掰过了她的肩头。
咖啡翻倒,热烫的咖啡液洒在脚上,烫得她惊叫了一声。
她被他推倒在墙边,后背磕着冰凉坚硬的墙壁,身前就是陆嘉珩,居高临下的看着她,颇具压迫感。
陆嘉珩闭上了眼,忽然吻了下来。
苏锦清瞪大了眼睛。
这个吻与昨晚酒醉后的那个吻截然不同,一触即分。
他如同触碰了什么脏东西一般,在唇上擦了一下。
“你……你做什么?”她声音微微提高,从他臂弯下钻了出去,靠在角落,用充满审视的眼神看着他。
陆嘉珩冷笑了一声。
果然,是截然不同的。
真正的苏锦清,才不会用这种充满防备的眼神看着他。
他双手抱臂,靠在墙边,心情恶劣导致语气也格外的不留情面:“怎么了?出来卖的,亲你一口也这么大的反应?”
苏锦清脸色涨得通红,却没办法反驳他。
此时此刻,她确实就是靠着他给的钱,在他的房子里,苟延残喘的感受着片刻的平静。
“到底是谁派你来接近我的?”陆嘉珩皱着眉头:“丁振没这个本事,难道是顾长沐?”
苏锦清心头一紧。
临死前,她将公司的全部股份,以及外婆的晚年,都托付给了顾长沐。
她知道顾长沐对她的心意,可她从来没有打算回应。
听陆嘉珩话中的意思,似乎顾长沐已经成了他的对家?
在她离开的这几年里,到底都发生了些什么?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她下意识的想要撇清和顾长沐的关系:“是你自己主动说要包养我的,跟别人有什么关系?”
“你不说也没关系,我自己会查。”陆嘉珩慢慢冲她走过来,抬手,捏住了她的下颚,露出了一个充满着恶意的笑:“你这张脸最好是真的,不然我会让你知道,骗我的代价。”
陆嘉珩放完狠话就离开了。
他脸皮颇厚,也没把苏锦清当个人物看,自顾自的吃完了早餐,扬长而去。
苏锦清心里还憋着气,连碗筷都没收拾,离开沁绝园,回到了隔壁的别墅。
她心中浮现了浓浓的危机感。
死而复生的兴奋感,在此时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意识到,必须得尽快独立起来,摆脱陆嘉珩的控制,无论是精神上,还是经济上。
而在此之前,她得先去做一件重要的事。
下午,她独自出了门,然后去了郊区小院,却没想到在这里撞见了不该撞见的人,还险些被对方识破了身份。
郊区小院外,有一颗十分茂盛的槐树,树枝粗壮而茂密,树干要两个人签手才能围住。
苏锦清就躲在那颗槐树的枝干后,静静等待着傍晚的到来。
每天傍晚,外婆都会出门散步,沿着河边的小路一直走,走到分岔路口,然后再慢慢走回来。
她怀着期待的心情,一直等到了天黑,看见一个佝偻的身影,从小院的门里出来。
在苏锦清的记忆里,外婆是个身体健朗的老人,每隔两个月都会去染一次头发,看上去比实际年轻得多。
可现在,不过短短三年,外婆似乎老了十岁,真的就是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了。
她拄着拐杖,卖力的往田野的方向走去,在她背后,苏锦清泣不成声。
外婆的背影越走越远,她也忍不住探出身子,想要多看几眼。
可就在这时,郊区小院又传来了声响。木宁整理
顾长沐推门出来,看见槐树后的身影,那一瞬间几乎心跳都要停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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