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片刻之间,整个酒楼混乱一片,桌椅板凳全部都碎了。
陈宝音在踢开最里面的一个桌子时,一个小小的身影出现在了面前。
一个大约七八岁的孩子正蹲在地上,水汪汪的大眼睛透露着惊恐和不安。
应该是混乱中不小心和大人失散的孩子。
黑衣人见状,提刀就要朝着小孩子砍去,陈宝音似乎是想都没想,俯身就将孩子护在了身下。
可是下一秒,大刀却没有落在她的身上。
陈宝音抬头一看,只见顾亭远高大的身躯已经挡在了自己身前。
那泛着寒光的大刀生生的砍在他的肩膀上。
陈宝音心里一紧,只见着那淋漓的鲜血就这么淌了下来。
她的脑子里猛然闪过前世顾亭远死的时候,也是这样一把刀砍在他的肩膀,也是这么淋漓的止也止不住的鲜血……
陈宝音就这么呆呆的抱着怀中的孩子,耳边是孩子震耳欲聋的哭泣声和刀剑碰撞的声音。
她看着顾亭远握着长刀狠狠拔出,看着他的贴身下属江卫带着人从门口冲进来。
面前一片混乱,陈宝音呆呆从开始的震耳欲聋,到最后听不到任何的声音。
她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陈宝音再睁开眼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
她看着周围陌生又熟悉的环境,脑子里也有些不清楚。
只见不远处,摇曳的烛火中,一个若隐若现的、熟悉的身影正坐在那里。
迷糊间,她低低的唤了一声:“顾亭远……”
原本正坐在翻阅兵书的顾亭远,指尖微微一颤,顺着声音看向了还躺在他床上的陈宝音。
他默了几秒,压着肩膀传来的痛意,起身来到床边。
陈宝音这时意识还是有些迷糊,前世的种种记忆在她脑海中穿插而过,让她意识有些错乱。
她缓缓的伸出手,顾亭远顺着她的动作,弯下腰来。
纤细带着薄茧的手指,缓缓的碰上顾亭远冷峻的脸。
他没动,任由她这么一寸一寸抚上他的眉心。
陈宝音微凉的手指,似乎带着淡淡的魔力,让他不敢出声,打扰到这一刻的温存。
陈宝音的视线顺着他的脸,然后到了肩膀,下一秒,刺目的红扎进她的眼睛里。
几乎是一瞬间,陈宝音立刻恢复了神智。
她猛地收回手,看着眼前正弯腰看着自己的的顾亭远。
“顾……顾将军!”
顾亭远闻言微不可查的皱了皱眉,他不是很喜欢她这样称呼他。
前世的时候,只要打了胜仗,她总能意气风发的喊他顾亭远。
后来在床上,被他折腾得狠了,也能软着声音唤他亭远……
陈宝音见他目光灼灼的盯着自己,有些不自在的移开了视线。
“我……我怎么会在你的营帐内?”
顾亭远装作无常,缓缓直起身,淡淡道:“我还以为你会先问我的伤口。”
明明是平淡到了极点的语气,陈宝音却莫名的能从里面听出一丝……委屈!
太奇怪了!这根本不像顾亭远该有的情绪。
陈宝音心里很是不安,前世的顾亭远根本不是这样,还是说他真的喜欢男人?
她憋了半天,才从嘴巴里挤出一句话:“多谢顾将军的救命之恩。”
顾亭远没说话,直接转身往案桌边走去。
陈宝音也起身,来到顾亭远的面前:“顾将军,今日您替我挡那一刀,少城没齿难忘,日后有机会定会报答,今日天色不早了,我就先回自己营帐了。”
说完,他正要转身离去,顾亭远却叫住了她。
“等等。”顾亭远语气淡淡,“忘了告诉你,你的营帐被征用了。”
陈宝音愣了愣,皱眉问道:“被征用了?那我住哪里?”
顾亭远抬了抬狭长的眼眸,语气依旧波澜不惊。
“跟我住。”
顾亭远的话一出,陈宝音立马愣在了原地。
什么时候的事?为什么没有通知我?
陈宝音看着顾亭远依旧淡然的脸,突然心里涌起一丝怒气:“顾将军,这事我不同意!”
“为什么?”
“我早就说过了,我不与人同住一个营帐。”
顾亭远放下手中的书,点了点头:“嗯,我知道,只是如今上京运来了大批的粮草,实在没地方放,不得已才征用了你的,我相信陈军师是一个识大体的人。”
陈宝音不信顾亭远的话,她什么也没说,直接撩开帘子,去往自己的营帐方向。
等到了营帐门口的时候,一眼就看到有人在往里面运送粮草。
看来,不是顾亭远瞎说。
陈宝音站在原地,陷入了两难。
若是跟顾亭远同住一个营帐,那么她得女儿之身肯定很容易被发现。
而且这一世,变化的东西太多,陈宝音不确定顾亭远在得知自己的真实身份之后,还会不会跟上一世一样隐瞒……
就算他愿意隐瞒,那两人的关系不就会跟前世一样吗?
难道一切要重蹈覆辙?
不!不行,她一定……
“嘿,你在这里干嘛呢?”
顾长轩的声音突然从后面传来,吓了陈宝音一跳。
陈宝音此刻正烦着,但还是耐着性子回话:“少将军。”
顾长轩看了眼被征用的营帐,自来熟般的搭上陈宝音的肩膀:“没事,你这个小破营帐被征用也好,去住我哥那个,他那个可大了,可暖了,绝对比你这个强。”
陈宝音不露痕迹的躲开顾长轩的手,没有说话,转身离开去找顾亭远。
营帐内。
顾亭远看着兵书,但是思绪却也没在兵书上。
他脑海中全是不久前陈宝音唤他名字的声音,隐隐察觉一些不对,但是又不知道是哪里不对。
这时,门外传来通报声。
“将军,有人求见!”
顾亭远皱眉:“让她进来。”
话落,一个穿着黑色斗篷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下一秒,斗篷的帽子掀开,白梦浅一张泫然欲泣的脸出现在眼前。
“亭远,你还好吗?我听说你受了很严重的伤……”
白梦浅的声音带上哭腔,她上前几步,视线在触及顾亭远肩膀上的伤口的时候,眼泪瞬间就落了下来。
顾亭远根本不吃她这一套,冷声道:“你胆子不小,居然敢收买我军营的人,混了进来,知不知道擅自闯入军营是什么罪?”
白梦浅心疼的看着他的伤口:“我知道,只是我太担心你了,所以才……”
顾亭远不悦的皱了皱眉:“我没事,你走吧,再有下次,我不会轻饶。”
“我来是有事想同你说。”白梦浅有些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