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情突然好了那么一丢丢,拎着杯子去了开水间。
“你难受这个?你就不想想你奶奶看到你这个样子,她难不难受?我难不难受?”
“哥,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向着她说话!她但凡对你上点心,也不至于现在才赶来医院!”
楚闻野皱起眉,“你别在这里火上浇油!”
周景阳缩了缩脖子,钟美兰皱起眉,“景阳说得有什么问题?你就是太惯着她了!”
陆旭升也说,“慕深,我这女儿从小娇生惯养,做事难免有失分寸,你妈妈说得对,你该教训就教训,别老惯着她,都已经成家了,怎么能什么心都不操?”
沈青川三观稀碎,这是亲爹说出来的话?
什么叫该教训就教训?
鼓励家暴?
薛晨是他亲生的吗?
楚闻野扫了他一眼,声音冷冷淡淡,“你是怎么知道我在医院的?”
钟美兰和周景阳来是因为看到了群里的图,陆旭升是怎么知道的?还跟她们一块儿出现。
陆旭升对楚闻野这句冷淡的问话心有不满,但也不敢发作,只是眼神闪烁了一下,说,“我找亲家母商量点事情,结果刚到就听说了这事儿,就一道过来了。”
楚闻野对他们的商量的事情并不关心,扭头对钟美兰道,“妈,公司那边我这几天先不去了,奶奶问起来,你就说我跟北柠出去旅游去了。”
“你奶奶可没那么好糊弄。”
“你就说我们补蜜月去了,她会信的。”
钟美兰抿起唇,绷着脸不再说话。
没一会儿,护士进来说要换药,楚闻野就让他们先回去了。
从病房出来,陆旭升就叫住钟美兰,“亲家母最近气色不错。”
钟美兰淡淡道,“还行。”
“前阵子,我让北柠送给您的白松露您试了吗,怎么样?”
钟美兰皱起眉,“什么白松露?我没见。”
陆旭升一愣,“不可能啊,我亲手交给北柠,让她给您的,怎么会没见到呢?”
“你什么意思?”周景阳拔高声音,“你是说我妈收了你的东西不认账是吗?我妈什么好东西没见过,我们周家缺你那点破玩意儿吗?你少想着薛晨嫁给了我哥,你们陆家就能靠着她往上爬,她在我们周家屁都不是!”
陆旭升脸色难看,钟美兰也直到周景阳把话说完,才不轻不重的说了句,“景阳,怎么跟长辈说话呢?”
周景阳冷哼一声,压根就没把他放眼里。
陆旭升一个五十出头的中年男人,被一个丫头片子这么数落,面子有点挂不住。
钟美兰说,“我女儿脾气比较直,陆总别跟她计较。”
陆旭升硬挤出一个笑,“亲家母哪里的话,我怎么会跟个晚辈计较。”
“其实陆总没必要把精力放我身上,公司的事慕深心里有分寸,我不在公司任职,也说不上什么话。”
一句话算是将陆旭升后面的话堵死了。
陆旭升赔着笑说,“亲家母多想了,我没有这个意思,北柠嫁到周家全凭您照周,我送您东西也全是出自一个当父亲的私心,希望你们关系更和睦一些。”
钟美兰瞥了他一眼,“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她只要心向着是周家,我自然会好好待她,就怕她拎不清。”
这话暗示意味十足,陆旭升脸色青一阵白一阵。
开水间有个穿制服的警察在接水,薛晨只好站在旁边等。
对方接完水,回头看见她顿了一下,朝她点了下头,拎着水杯走了。
薛晨有些莫名其妙,接完水出来,看到唐笑笑给她发的微信。
【选了十个号,保佑我们中大奖!】
下一面是两张体彩单子,上面印着选的号码。
薛晨发了一张“财神驾到”的表情,收起手机,去了趟值班室,她打算询问下楚闻野的情况。
正好值班室的护士就是负责楚闻野床位的,跟她详细说了楚闻野的情况。
“那个伤确实有点深,不过也还好,下午就能出院,回家好好养着,十天半月拆了线,等痂一落就没事了,期间注意伤口处别碰水就行。”
薛晨还是有些不太放心,“他出了那么多血,可以直接回家吗?”
“也没有出很多血吧……”
正说着,另一个护士进来,说,“小雨,32号床醒了警察带走了,你让人把病房收拾下,我先下班了。”
“这么快?32号伤得不轻啊,警察怎么就直接带走了,他犯了什么事?”
那个护士一边脱掉工作服,一边说,“我听昨晚值班的人说,好像是在酒吧给女孩子下药,被人打的,他还有个同伙,那个人更惨,鼻梁骨都被人打折了,昨晚做了手术,现在都没醒呢。早上换班前,这两个人的老婆还来医院闹,那会儿你没来,我碰到了,其中一个女的还挺个大肚子,哭着喊撕扯警察,说人家冤枉好人,监控清清楚楚拍着,可人家就是不信呢,你说这些女人图什么呀?”
“我说一大早来八楼那么多警察,原来是这样?打他们的人呢?警察不会也抓起来了吧?”
薛晨心里一紧,想到刚刚看到的警察,该不会是来抓楚闻野的吧?
她也周不上多问,扭头就朝病房跑。
推开病房门,病房里只有楚闻野在,并没有看见什么警察。
倒是楚闻野被她推门的动静吓了一跳,皱着眉说了句“冒失”。
薛晨松了口气,拧开水杯,找了两个纸杯给他扬水。
刚接的开水很烫,楚闻野难缠的很,不爱喝冷热水兑的温水,只喝自然放凉的温开水。
之前有一次她糊弄楚闻野,开水里面兑了点冷水给他,结果这家伙只尝了一口就不肯喝第二口。
医院没有能快速降温的装置,只能这样给他扬。
楚闻野看着她的动作,突然问,“你早上去哪儿了?”
“买彩票去了。”
楚闻野……
“彩票呢?”
薛晨放下纸杯,将手机划开,翻出那两张照片,给楚闻野看,“选了很久,我觉得能中大奖。”
楚闻野瞥了一眼,手机上的裂纹显眼得很。
他说,“每一个买彩票的人都觉得自己能中奖。”
“梦想总是要有的。”
“那是妄想。”
薛晨撇撇嘴,“像你这种一出生就在罗马的人,自然不明白彩票的意义。”
楚闻野突然说,“彩票中奖,属于意外所得,你要是中奖的话,是夫妻共同财产吧,我是不是也有一半?这样一想,它好像也有点意义。”
薛晨……
楚闻野这个周扒皮,她就算中奖,也要等离婚后再去兑奖!
“喝药吧。”
水没那么烫了,薛晨将杯子递给楚闻野。
楚闻野接过来,却并未动,只是看着她。
薛晨不明所以,“怎么了?”
楚闻野没好气道,“我还有手去拿药吗?”
薛晨……
她拿过桌上配好的药,拆开放在掌心,递到楚闻野唇边。
楚闻野张开嘴,她将药送入他口中。
楚闻野干燥的唇瓣擦过掌心,呼吸也喷洒在她的手上,温温热热,痒痒的,像是挠在心里。
薛晨不自在地收回手,轻轻摩挲了几下掌心。
她突然想到,楚闻野可以先拿药再拿水啊,药和水不一定非要同时拿啊?
楚闻野不是伤了胳膊,是伤了脑子吧?
楚闻野似乎没有注意到她,抿了口水,和药吞下。
薛晨脑子里想着值班室护士的话,犹豫再三,还是问出口,“我刚刚在开水间碰到警察了。”
楚闻野闭目养神,眼皮都没抬一下。
薛晨又说,“警察没来找你吗?”
楚闻野眼皮依然紧闭,但是回应了她,“警察找我干什么?”
薛晨被噎了一下,“你不是把人打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