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凉晚明明只是极轻的应了一句，可她眼底的荒芜却给人撕心裂肺的绝望。
周蓉看得一惊，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她只好把晚餐留下，临走之前说：“不管怎么说你也得先照顾好自己，我再给你两天假，你调整好情绪。”
苏凉晚垂头沉默，静静听着关门声响起。
她又回头望向窗外，循着夜色，望着北城最高的建筑——楚氏大厦。
难以言喻的孤寂淹没着她，泪也慢慢的流干。
如果王不在这个世界，她留在这里还有什么意义？
这晚，楚氏大厦顶楼总统套房。
很少做梦的封暮晨罕见的，一整夜都沉在梦魇中。
幻梦中，巍巍寺庙内，慈悲的白须主持问：“苏凉晚，千刀万剐需得挺过整整九千九百九十九刀，然后才能在最后一刀咽气……这等苦，你能承受？”
台阶下，一身白衣跪拜的女人抬起头来，赫然是苏凉晚！
“我能！只求我佛慈悲，允我不入轮回，让我再见我的王一面。”
旁观的封暮晨心神忽然一乱，却又听主持怜悯一叹：“千刀万剐，刀刀刮骨削魂，即便挺过去了，也只能活一世，你也未必能得偿所愿，如此，你也不悔？”
“不悔！”
“苏凉晚！你疯了！”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可没有人听得见封暮晨的话语声。
看着利刃一道道刺向苏凉晚，封暮晨的心忽然难以言喻的疼，疼到他不受控制去阻挡利刃。
可无论他怎么努力，那利刃却闯过他的身体，全部落在苏凉晚身上。
一刀，两刀……百刀千刀，白衣被血沁透，她却一声都不吭。
触目惊心的伤，流不尽的血，这场酷刑般的祈祷，封暮晨从头看到尾。
那怕知道这是梦，可他引以为傲的的冷静却碎的彻底。
因为他发现，她每承受一刀，自己的心也莫名跟着撕裂，而却什么都做不了！
……五千五百刀……一直到第九千九百九十九刀！
封暮晨下意识对上苏凉晚的眼，撑着最后一口气的她竟然笑了：“王……我终于……能再见到你了……”
“苏凉晚！”
封暮晨惊喊着从梦中惊醒，冷汗顺着他的鬓角话落，心口一阵刺痛，就好像被谁挖掉了一样。
窗外，晨光微曦。
梦里那一幕实在太清晰，仿佛真的发生过一样。
封暮晨抬起手，却发现手不受控制在颤。
他收紧拳抵在眉心想着：太荒唐了，不过是个梦，没必要在意……
另一边。
苏凉晚一大早上就来到了北城郊区的护国寺。
千年过去，沧海桑田，所有人都变了，可护国寺好像没什么变化。
她刚跨进殿门，迎面就遇见了寺庙的老主持，他好像料到了她会来。
“阿弥陀佛，过往的等待可曾为你换来你想要的？”
苏凉晚合掌行了一个礼，轻说：“一切随缘，能得自在。”
老主持叹息一声，又问：“进了大雄宝殿，前尘过往皆烟消云散，从此世上就只有苏凉晚，再无汉王妃，你不继续等一等？”
苏凉晚凝着殿外袅袅烛烟，摇了摇头：“不等了，他已经不在了……”
话落，苏凉晚一步一步朝殿门走去。
前尘过往一幕幕浮现，又一帧帧消散，她想求的一世厮守终究是一场空。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