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神。”他喊得是陆令则的外号,套近乎时就要亲近些。
“你也知道战队和战队之间,这种个人信息是不能公开的。”
前奏已经铺垫好,瞿时业微微直起身,脸上一本正经:“但是,我也明白你担心小桑。”
“要不下午我邀请你来俱乐部做助教?你也好亲自问小桑。”
听到这里,陆令则已经明了瞿时业打得什么算盘。
以助教的鹿式进俱乐部亲口问话,就不算信息泄露了。
按理说,战队教练私自去别的战队是违规的行为,如果被俱乐部知道了,处罚可大可小。
陆令则眼睛微阖,遮下眼底翻涌的思绪。
就算鹿桑桑不想跟自己再有任何关系,他也不能坐视不理。
他应了下来:“好,我下午来。”
瞿时业乐不可支,心里炸开了烟花:“好的,那我跟小桑……”
“你不知道在外是要叫教练的吗?”陆令则终于忍不住打断了他,“一口一个小桑,怪不得会被别人看轻。”
瞿时业被大神光环迷了眼,立即改口:“谢谢陆教练提醒,我记住了。”
流程正常进行,开幕式原就只是介绍一下赛季规则还有战队。
最大的看点就是表演赛,各个选手被打乱再组队,在赛场上打得花里胡哨,眼花缭乱。
最后,是抽签环节,由队长上台抽取积分赛第一场的对手。
VI抽到的是和昨天打过的XT战队,而摘星抽到的是楼兰战队。
抽签完之后,就各回各家了。
回到俱乐部,鹿桑桑正要扎进工作室去研究楼兰的比赛特点。
可她刚动两步,瞿时业就拉住了把手:“等会,今天我请了个外援来指导我们。”
话落,一辆出租车刚好停在了马路边。
陆令则下车走近,在她面前站定,说:“我是瞿总请来的助教。”
“不需要。”鹿桑桑仰头看着瞿时业,“我自己就可以。”
还不等瞿时业开口哄她,站在一旁的贺冉率先开口:“我觉得不需要。”
他看着陆令则,眼神锐利:“这位教练连自家队员都指导不好,凭什么来教我们?”
VI这两年选手水平下降厉害,是今年被嘲得最狠的职业战队之一。
陆令则不怒反笑,定定的看着贺冉:“那咱们比一把?”
VI近年来下滑的原因,陆令则心知肚明。
两年前自他退役之后,俱乐部也换了老板。
新老板比起选手的操作,更在乎的是选手的商业价值。陆令则多次说明选手更需要训练,但都被老板搪塞着敷衍了过去。
但即便如此,陆令则对VI还是有感情的。
他只能不断的督促队员练习,充分了解其他战队,钻研打法。试图力挽狂澜,可是效果甚微。
那边,鹿桑桑来不及拒绝,就听见贺冉欣然同意:“好。”
训练室,两排电脑都亮着屏幕。
可所有人都聚集在两台电脑之后,神色各异,有凝重,有兴奋,有好奇。
陆令则已经退役两年,手指的操作能力和头脑的反应能力都不及巅峰时刻。
而贺冉正值电竞的黄金年龄,这番比赛,胜负难料。
“你觉得谁会赢?”瞿时业看着屏幕。
屏幕里地图已经缓缓展开,两个角色出生在了登陆点。
陆令则操纵的是他招牌英雄,一个近战法师,而贺冉则是一个刺客。
星辰是第三人视角,游戏内场景逼真,就连身体蹭过灌木的窸窣声也能听得清楚。
鹿桑桑看着屏幕,不答发问:“你为什么这么做?”
瞿时业只说了一半真话:“他说想要见见你,所以答应来做免费陪练。”
心知瞿时业没说真话,鹿桑桑没有再问。
那晚之后,她对陆令则的执念也随着话语消失在空气里。
原来放下的感觉,其实是没有感觉。
20分钟后,近战法师剩着一丝血皮,站在了战场上。
能够在名字后冠“神”的,都不是什么漂亮的场面话。
电竞圈不讲究那些客套,打得好就夸,打得差就喷,一视同仁。
陆令则之所以是圈子里的神话,不仅仅是因为他的操作,更因为他对每个游戏角色的了如指掌。
少年“腾”的站了起来:“你会不会玩法师啊?打得这么猥琐,丢不丢脸?”
陆令则摘下耳机,微微仰头:“有规定法师不能打猥琐流吗?比赛中,只要不违反联盟规则,那么一切都是可利用的。”
贺冉脸都是红的,他研究过陆令则,可是刚刚他的研究毫无用处。
“输了就不要找借口。”鹿桑桑轻喝。
她环视了一圈,道:“所有人,今天把楼兰战队的所有对战都看一遍。”
说完,便离开了训练室,陆令则见状立即跟上。
鹿桑桑刚沿着滑道上了台阶,陆令则便几步并作一步跨上,拦在了跟前。
他熟练蹲下,迎着鹿桑桑漠然的眼神,斟酌着问道:“听说你最近身体不好。”
“借你吉言。”鹿桑桑答,“本来就不太好。”
见她目光落在自己的双腿上,陆令则登时如芒在背。
他嘴唇嗫嚅了几下,低声道:“你要照顾好自己。”
鹿桑桑脑袋里快速闪过,陆令则曾经许诺要照顾她一辈子的画面。
心脏像是被针戳了一下,泛着细微的疼,不深却清晰,像喉头的刺。
她不欲再回想更多的伤痛往事,冷道:“不看见你,我就挺好的。”
这话刺人,犹如利剑。
陆令则被刺得面无血色,猛地起身。
这时大脑供血不及,缺氧让他短暂失去了意识。
身体猝不及防的,竟直直滚下了楼梯。
楼梯不高,只有四五个台阶。
可是毫无防备,毫无抵挡的这么摔下去,也让脑袋磕出了伤。
鹿桑桑心狠狠一颤,她迅速从旁的滑道移到陆令则身边。
还未靠近就被狠狠推到一边,苏音的声音响起:“让开!还嫌你不够碍事吗?!”
轮椅被这么一掼,直直撞上墙壁才算停。
巨大的冲击险些让鹿桑桑从轮椅上摔下,双手死死抓住把手才算稳住。
这声巨响也惊动了训练室的众人,下一秒,一群人呼啦啦的围了上来。
瞿时业站了出来:“怎么回事?”
关键时候,瞿时业严肃的表情还是十分的唬人。
那边陆令则已经回过了神,在苏音的搀扶下站了起来。
可见到扶着的人是苏音时,又下意识的挣开了胳膊,隔开了距离。
“没事,我自己摔了。”陆令则声音有些哑,他看着瞿时业脸色不好,“怎么了?”
刚刚短暂的晕眩,让陆令则与外界断了联系,他并不知道鹿桑桑被苏音推开的事情。
“先去医务室处理一下伤口吧。”鹿桑桑陡然开口,“其他人回去继续观战。”
瞿时业看了看陆令则,又看了看鹿桑桑。
半晌没看出了什么个理所然,皱着眉把孩子们赶回了训练室,接着带着陆令则带去了医务室。
贺冉没动,他的目光落在了鹿桑桑的后颈上,那里有一块淡淡的青紫。
这时,四下已经没了人。
穿堂风撩过鹿桑桑的短发,又现出一道红色的痕迹。
这两道印子与轮椅上护颈吻合,这要是多大的力气才能撞成这种程度?
他几步并一步拦在了鹿桑桑面前:“走,去医院。”
鹿桑桑无法拒绝,她确实疼得紧,那个撞击的惯力大到感觉脖子都要甩断了。
鹿才强忍着剧痛开口,现在脑袋都开始发晕了。
那边医务室,陆令则简单的进行了包扎。
瞿时业沉声道:“不好意思。”
“没事。”陆令则不在意,转而看向苏音,“你来做什么?”
苏音一直在旁,脸色阴郁:“你知道私下出入其他俱乐部,是什么后果吗?”
陆令则不答反问:“那你知道擅自离队是什么后果吗?”
苏音没有说话,只咬着唇,心里的不甘在反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