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姜时念扑了厚厚一层遮瑕才去上班。
她和闺蜜莫婉开了一家婚庆工作室,她兼顾策划和司仪,今天要主持一场仿古婚礼。
姜时念站在台上,看着新郎新娘脸上带着幸福的笑意朝她走来。
大概没睡好,她恍惚了一瞬才念起准备好的致辞。
“愿二位永结同心,白首不离,年年岁岁,一如今朝。”
话音落下,新郎紧张地抖着手将戒指套在了新娘手上。
他看着新娘,无比认真的说:“我会对你好。”
姜时念带头鼓起掌,心中满是羡慕和莫名的难受。
婚礼结束,姜时念疲惫靠在走廊墙上,拿出手机。
界面上干干净净的,一条信息也没有。
一如过往这五年。
先爱的人总是低人一头,所以交往以来从来是她先低头,低着低着竟成了习惯。
姜时念苦涩一笑,拨通了沈延非的电话。
电话被接通,沈延非声音冷淡:“什么事?”
姜时念佯装轻松:“想你了,就给你打个电话。”
沈延非那边有些吵闹,好像没听见她的话。
姜时念又想到什么:“你胃不好,应酬记得少喝点酒……”
“还有事吗?”
沈延非直接打断了她,语气不耐:“我很忙,过段时间再去你那。”
说完,电话被直接挂断。
姜时念眼神黯了一瞬。
沈延非是跨国集团沈氏的总裁,忙起来两人一个月见不到面也是常事。
姜时念收起手机,抬头准备离开。
眼前却猛地一黑,鼻根猛地酸胀,接着一股液体流出。
姜时念伸手一摸,满手是血。
两个小时后,医院。
医生拿着报告,眉头紧皱,久久没有出声。
坐在他对面的姜时念心里顿时一沉。
医生开口:“现在有些科室下班了,明天你来做一些特殊检查。”
几分钟后,姜时念拿着报告单走出医生办公室,心乱如麻。
医生沉重的神色不断在她脑海里打转。
姜时念有些害怕,犹豫了一会儿,她拿出手机,拨通了沈延非的电话。
熟悉的来电铃声突兀的在身后响起。
姜时念有些诧异的回头。
接着,如雷击般,她整个僵在原地。
从诊疗室出来的一对男女,男人身形高大,女人肚子浑圆。
男人一边挂断电话,一边对女人说:“等你生下来,我们再补一个盛大婚礼。”
姜时念看着被挂断的电话,她突然喊出声来:“沈延非!”
四目相对,空气突然凝结。
那女人打破了寂静:“延非,她是谁?”
沈延非收回视线,不带情绪:“前女友。”
沈延非眼底平静,朝女人说:“你先去车上等我。”
沈茉抚了抚肚子,也很淡定的点了点头,缓步离开了。
姜时念攥紧手,明明感觉有很多话想说,一时间大脑却是空白的。
许久,她颤着声音问:“她是谁?”
“沈茉,我未婚妻。”沈延非淡淡道。
姜时念眼前不由一阵发黑,她问:“多久了?”
这个问题,沈延非沉默了片刻才开口:“你不需要知道。”
姜时念心口一片生疼:“你们……门当户对?”
沈延非淡道:“是。”
姜时念明白了,不需要知道的意思,其实是她没资格知道。
“其实,你从没想过我娶我?是吗?”她好似在问又好似在说一个结论。
沈延非看着她骤然苍白的脸色,皱了皱眉,干脆道:“对。”
姜时念指尖泛凉,再也无法面对这个男人,径直转身离开。
恍惚间,她连自己怎么回的家都不记得。
第二天,她来到工作室。
刚进门,闺蜜莫婉就兴奋的迎上来:“念念,我们又拿下大单子了,你给华盛张总做的那个婚礼策划案过啦!”
姜时念殚精竭虑做出来的方案被人肯定,自然开心,但……
莫婉拉住她的手:“还要多谢沈延非给我们介绍这笔生意,要是成了,我们就彻底打出名声啦!”
姜时念看着她,脸上挤出笑,只是其中的苦涩和茫然,只有她自己知道。
昨天从医院离开后,沈延非没再联系她,连多一个字的解释,他似乎都不愿花时间给。
姜时念便也像只鸵鸟,刻意不去想沈延非的事。
很快,就到张家举办婚礼这天。
姜时念依旧是司仪。
张家派头很大,这次请了不少在报纸上才能见到的大人物。
最重量的嘉宾,自然是沈氏集团的沈延非。
当看见沈延非和沈茉在张总的带领下朝自己走来时,姜时念脑子一片混乱。
她僵笑着打招呼:“张总。”
张总满面红光,对沈延非笑:“沈总,你介绍的小姜恭维很不错,以后你和沈小姐的婚礼肯定也是她来吧。”
沈延非视线在姜时念身上掠过,好像她真的只是个见过几面的陌生人。
姜时念手指微蜷,没等沈延非说话,就拿起桌上的香槟碰上了沈延非的酒杯:“是啊,以后还请沈总多照顾我的生意。”
沈延非眼神一瞬暗沉,他抬起酒杯,一旁的沈茉开口:“延非,少喝一点。”
沈延非脸上露出无奈的笑,随即放下了酒杯。
一群人又寒暄着离开,姜时念缓缓喝尽了杯中酒。
心口像有把钝刀子在割,痛得她难以呼吸,这样的纵容宠溺……沈延非对她从来没有过。
婚礼结束,姜时念开车去了酒吧。
灯红酒绿,她一杯接一杯的喝着。
只是吧不知为何,喝得越多,就越难过。
醉眼朦胧中,一个男人不怀好意的靠近:“美女,一个人?不如和我玩玩。”
姜时念面无表情:“滚!”
“装什么!”男人怎么会罢休,一双手就朝她伸了过去。
只是还未挨到姜时念,下一刻,便被人一下撂倒在地!
姜时念一惊,定睛看去,心里就是一怵。
来人竟是莫婉的大哥莫南尧!
莫婉平日最怕的就是这个哥哥,连带姜时念也有些害怕。
姜时念下意识起身,不由踉跄。
莫南尧却侧身退了半步,冷眼看着女人摔在地上。
莫南尧居高临下,语气不容置疑:“起来,我送你回去。”
姜时念不敢反驳,乖乖起身跟着莫南尧走出了酒吧。
车子很快就到了楼下,姜时念解开安全带:“南尧哥,谢谢你。”
莫南尧下巴点了点,算是回应。
姜时念下了车,等车开走之后才慢慢朝楼上走去。
她垂着头,一脑子混沌憋闷,刚到门口,姜时念正要输入密码。
一只手,蓦然伸出将她狠狠拉了过去!
姜时念一慌,心跳骤然加快。
那人将她往墙上一推,双手撑在她耳侧。
沈延非语气说不出的讥讽:“姜时念,你手段倒高明,这么快就给自己找好了下家。”
姜时念被他的话刺的心尖生疼。
她猛地推开沈延非:“你现在以什么身份质问我?前男友吗?”
沈延非定眼看了她几秒,语气缓了:“好了,别闹了。”
他竟觉得这是闹?
姜时念眼圈一红:“是我胡闹,还是你自以为是?”
不甘和委屈齐齐涌上,她忍不住高声质问:“要不是我撞破你陪着沈茉去医院,你是不是准备一直把我蒙在鼓里?”
沈延非罕见的沉默一瞬:“我保证,跟沈茉结婚之后,我们之间的一切都不会变。”
姜时念有些窒息,什么叫不会变?
从前她是他的女朋友,之后算什么玩意,地下情人?
也许在沈延非眼里,只要不是正牌夫人,都没区别吧。
姜时念惨白着一张脸:“沈延非,你觉得你吃定我了是不是?”
沈延非没说话,但答案不言而喻。
姜时念压下眼中泪意,冷声道:“可惜我还没有那么爱你,爱到可以自甘下贱。”
沈延非神色阴沉下来:“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姜时念抿紧了唇,只说:“你不要再来找我了。”
她推开他,想要进屋躲避这种折磨。
然而下一刻,沈延非就又将她往墙上一按,男人的吻和手,让她无法招架。
她的每一处敏感,他都一清二楚。
半响,沈延非退开,声音带着不屑:“你这样,除了我,还想给谁?”
姜时念脚是软的,心口堵着一口气,却无处发。
这时,沈延非手机响起来。他接起,就听到电话那头的沈茉说:“我婶婶说要来看我……”
沈延非看了一眼红着眼的姜时念:“好,我马上回家。”
‘回家’这两个字重重砸在姜时念心上,让她如坠冰窖。
沈延非挂了电话,转身大步离开。
姜时念目送他的背影消失,转身开了门。
目之所及,电视柜上摆着跟两人合照,阳台是他喜欢的盆景……这个房子到处是沈延非的痕迹。
可是,不是他口中的家。
姜时念捂着脸缓缓蹲了下去,失声痛哭。
哭完后,她肿着眼拉黑了沈延非。
宿醉后的第二天,姜时念是被医院电话吵醒的。
“姜小姐,您的检查报告出来了,麻烦今天来医院一趟。”
姜时念的心一下提起。
半小时后,医院。
姜时念垂眸看着报告单上的确诊一栏:急性白血病。
脑子里嗡嗡的响。
医生声音沉稳的安慰:“这个病现在并不是绝症,只要有合适的骨髓,很大概率是能治好的。”
姜时念张了张嘴,声音哑得自己都惊讶:“我……那多久能遇到合适的骨髓?”
医生沉默一瞬:“如果有合适的骨髓,医院会第一时间通知您。”
姜时念心沉到谷底,拿起报告单:“谢谢您。”
走出医院,姜时念拨通了母亲的电话:“妈,我……”
话到此处,她又有些说不出口。
那边姜母毫无察觉:“念念啊,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没、没什么。”
“你在外面要好好照顾自己,吃饱穿暖,一定不要把身体搞坏了。”
“嗯。”
姜母又话锋一转:“今年必须带男朋友回来过年啊,你也老大不小,该结婚了!”
姜时念只能苦笑着回答:“好,一定带来。”
挂了电话,姜时念开车去了工作室。
工作室里,莫婉正算着这个月的总账,笑得合不拢嘴。
“念念,这个月我们赚大了,看我哥还敢说我无所事事。”
姜时念打起精神:“赚了多少?”
“二十万!到时候我们得请大家吃饭。”
莫婉嘿嘿笑着,姜时念也没想到,低落的心情一时都不免振奋。
两人正说笑,工作室的门铃一响。
沈延非走了进来。
莫婉打趣道:“呦,沈总,你是不是听到了我们念念要请客,才急着赶来蹭饭啊……”
她揶揄的看向姜时念,却见姜时念脸上笑意全无,站起身:“你有什么事?”
“你不是说让我多照顾你生意?”沈延非环视工作室,声音淡淡。
姜时念心一沉,就听沈延非漫不经心道:“我的婚礼,就交给你们来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