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宵把我扔进车里,他这么折腾,弄得我的伤口又破了。
血渗了出来,他脸色一冷,伸手剥掉我的衣服,露出我胸前一道两厘米长的,青紫色的刀疤。
「秦宵你有毛病啊!」
我气得又想挠他,他轻松抓住我的手腕,眼睛瞪着我,语气却软了下来:
「你他妈……能不能好好的?」
「打你电话不接,你跟我玩儿失踪。」
「你做手术为什么不跟我说,你他妈当我死了是吧?余满满。」
他咬着牙,好像是在心疼我。
装什么装。
我冷笑着穿起衣服,蜷在座位上,闭起眼睛不理他。
半个月前,我查出乳腺上长了点东西,直径不小,要割掉做活检确定病理。
约好手术,我犹豫着,给秦宵打了个电话。
快断线的时候,他按下接听,声音低沉:「嗯,什么事。」
简简单单一个「嗯」字,概括了我们的所有关系。
我喉咙一哽,眼泪控制不住地往下掉。
我心里乱糟糟的,不知道该怎么说,我可能得了乳腺癌,我可能会死。
「我生病了……」
我的话说到一半,突然听到苏跃的声音:「秦宵,你再不过来,我真的生气了。」
秦宵笑笑,回头跟我说:「等着,一会回电话给你。」
我盯着被挂断的电话,前所未有的失望紧紧包裹着我的心脏。
直到深夜十二点,他也没有再打过来。
秦宵,为什么等待的那个人,永远都是我。
秦宵,我不等你了。
处理过伤口,秦宵直接送我回家。
他的手机一直在响,到最后,他干脆关机。
我躺在床上,翻身背对着他,平静地开口:「你去忙吧。」
从前没有得到的陪伴,现在好像,也不那么重要了。
「睡吧。」
「……以后,我不会再挂断你的电话。」
屋子里只有沉默,秦宵替我掖掖被角,起身走了。
我确实累了,一觉睡到晚上九点。
醒来的时候,秦宵还在。
他靠在客厅的落地窗前,手插着兜,嘴里叼着烟,这副痞里痞气的样子,只有我知道。
客厅没开灯,灰暗中,烟头的橙色火星明明灭灭。
「饿了吗?我煮了粥。」
他朝我走过来,顺手掐灭香烟。
我慢慢攥紧拳头,到底还是鼓足勇气,说出了想说的话:
「离婚吧,我们。」
秦宵脚下一顿,他好像是听见了什么笑话,漫不经心地笑了一下。
他散漫地问我:「理由?」
我脱口而出:「我讨厌你。」
他走到我面前,把我的头发撩到耳后,手掌停在我的脸颊上。
「满满,结婚的时候,我们说,生老病死、不离不弃。」
「我们连生死都不怕,讨厌又算什么东西?」
「所以,老婆。」
「你的理由,不成立。」
那天晚上,我和秦宵大吵一架。
其实,是我单方面发脾气,他只是听着。
我不知道他什么意思,明明不爱了,为什么还要彼此折磨不放手。
第二天,我给《慢生活》的导演发短信道歉。
他很客气地告诉我,以后我不用去录制了。
「满满啊,以前不知道你跟秦先生的关系,如果哪里怠慢了,你多多见谅。」
「听秦先生说你最近身体不好,他的意思是,让你多休息休息……」
我憋着火,给秦宵打去电话,他接得很快,就像是专门在等我。
我问他凭什么擅自处理我的工作。
他反问我:「我赚钱给你花,不好吗?」
我冷冷笑说:「秦宵,我要离婚,你别犯贱,犯贱也没用。」
「不行咱们就法院见。」
他也跟着我笑:「你可以试试看。」
之后的半个月,我的工作被陆陆续续地推掉,没人敢用我。
秦宵在惩罚我,就像在惩罚一只不听话的小狗。
我不信邪,到处跑场子,得到的却总是一句:「抱歉啊,余小姐。」
离婚的事也不顺利,凡是我找到的律师,总是没两天就反悔,不接我的案子。
秦宵,你一定在笑吧,看我像个小丑一样挣扎,是不是你的乐趣?
你根本不爱我,你只是见不得,有人反抗你。
和秦宵冷战的第十天,电影《画境》通知我去终选试镜。
我激动得在床上打滚儿。
这部片子阵容强大,从导演到演员都是顶级的,还拥有一半外商投资。
也许,这就是为什么秦宵不能轻易插手的原因。
我暗暗高兴。
我以为,在我和他的战争里,我终于取得了一点胜利。
我在试镜现场碰到了苏跃。
她大大方方地跟我打招呼:「满满姐,你也是竞争女一号的吗?」
「你演戏那么厉害,一会儿可得让着点我呀。」
她的经纪人笑得阴阳怪气。
「余小姐肯定不是来竞争女一号的呀,女一号不需要演技,需要的是咖位啊。」
「而且跃跃,秦先生不是说了,让你只管好好演,女一号肯定是你的,你别担心。」
我合上剧本,打算抽出一分钟,教教苏跃做人的道理。
我问她:「我准备和秦宵离婚,你知道吗?」
看她眼睛一亮,我噗嗤笑出声,接着说:「可是,他不同意。」
苏跃肉眼可见地失望,我站起身,比她高出半个头。
我拿手指戳着她的额头,压得她连连后退。
「苏跃,你要是能说服秦宵跟我离婚,赶紧娶了你,那才是你的本事。」
「在此之前,你不觉得你自己,跟那些沾沾自喜的小三没什么两样吗?」
「知道我为什么懒得理你么?因为,掉价。」
她被我说得脸色通红,我抽出消毒纸巾擦擦手,转身把纸扔进垃圾桶。
《画境》这部电影,背景是在民国,讲的是风流画家的几段爱情。
男主是富商家的少爷。
十八岁时,他父亲娶了位美艳的姨娘,姨娘媚眼如丝,常常让少年心神荡漾。
两人就在压抑的高墙大院里,偷偷谈起一段禁忌的恋爱。
她是他爱情的启蒙,也是他身体的启蒙。
我要竞演的角色,就是这位小姨娘,戏份不多,但是人物形象足够饱满生动。
我在台下候场,突然有人贴在我的耳边,蛊惑地喊我:「姐姐。」
我心里咯噔一下,回头一看,竟然是方瑾昱。
早就听说,他是这部电影的男一号。
他比我小五岁,之前拍《慢生活》的时候,就姐姐长姐姐短地喊我。
他总是跟在我屁股后面,就跟个没断奶的小孩儿一样黏人。
那个时候,我真觉得他像我弟弟。
可是今天,他盯着我,眼神里好像藏着不一样的东西。
就像少爷对姨娘,总是在没人看见的地方,甜腻腻地叫她姐姐。
总是在没人看见的地方,带着占有的欲望,撩拨她、引诱她。
我掐着手指,让自己回神,假装轻松地跟方瑾昱打声招呼。
他笑眯眯地问我:「姐姐,你的病好点了吗?」
「脸好红。」
是剧本里的台词。
试镜的片段,正好是姨娘装病出门玩。
这场戏,方瑾昱跟我演对手。
姨娘喜欢水,就跑到城郊的月牙湖去游泳。
说不出是故意还是碰巧,少爷正好在这儿写生。
女人被水打湿衣衫,勾勒出曼妙的曲线,成为这个夏天里最美妙的毒药。
少爷在岸上默默注视着她,眼底的欲望愈加浓烈。
她玩够了,就靠到岸边,做贼似的跑进藏着衣服的山洞。
少爷跟着她,踩进狐狸编织的网。
一开始,她瞧见他,还假装惊慌失措。
他挨着她坐下,她就红着脸往一旁蹭,跟他拉开一段距离。
少爷突然捏住她的脸,有些戏弄地凑过去。
他并不急着吻她,只是怪她:「躲我?你能躲到哪儿去。」
「姐姐,你最近,不乖。」
……
方瑾昱已经凑得很近了,他一只手勾着我的脖子,圈着我逃不掉。
房门突然被人打开,秦宵走进来,坐在导演旁边,笑说:「不好意思,我来晚了。」
他的视线冷冷扫过方瑾昱,最后落在我身上。
他冲我勾起嘴角,像是顽皮的猫,在戏弄天真的老鼠。
我才知道,原来,他是《画境》的出品人之一。
秦宵是故意的。
他在等着看我拼尽全力反抗他,然后,他只用一根指头,就能将我镇压。
他在锉磨我的锐气。
我呆呆地愣在那儿,感觉心口豁出一个大窟窿,穿堂风吹过,凉得瘆人。
方瑾昱突然捏捏我的后颈,声音带着沙哑,轻飘飘地钻进我的耳朵:
「姐姐,专心点,该你吻我了。」
不对。
试镜的片段,到这里应该结束了。
我还没来得及反应,他接着说:「或者,我吻你,也可以。」
相关Tags: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