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遇点了点头,她看着小薇出去的身影,再次看向办公室外,大家都在各自的工位上忙碌,一切平静如常。
苏遇思索了几秒钟,起身去找方凯。
“苏经理,你回来了?”过道上,无形资产评估部的经理卢强,满脸堆笑叫住了她。
他有些疑惑的问她,“苏经理,你不去开会吗?”
苏遇顺着他目光,转头看向办公区另一侧,几个部门经理正边聊边走进会议室,看样子是要召开管理层会议,而她并没有收到通知。
她转过头来,对着卢强笑了下,“我刚回来,先理理部门工作。”
“噢,我也是刚出了个长差回来,今天才来公司,”卢强笑容满面,“那你先忙。”
苏遇点点头,朝方凯办公室走去,却在半道和他迎面撞上。
方凯皱了下眉,又很快扯着嘴角露出笑容,“不是还有假吗?怎么没多休息几天?”
“休息得够多了,”苏遇看着他表情变化,语气里带上了冷意,“向你请示下阶段工作,金万的评估,我们部门怕还是要做。”
方凯脚步不停,往会议室去,丢给她一个后脑勺,语气依旧和善,“今天太忙,苏经理自己先看着办吧。”
苏遇看了会议室一眼,“开管理层会?”
方凯转过身来,“你今天刚回来,多休息休息,先别忙着参加。”
苏遇冷冷的站在一旁,也不做声。
她太清楚方凯这人,即使他恨你恨得牙痒痒,也还是对你一副乐乐陶陶的样子。
她想起小薇那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她决意去会会程安明,看看将她排除在管理层会议之外到底是不是他的意思。
“苏经理!”她离程安明办公室门口还有两米远,助理小魏一看到她,就从自己的工位上跑过来挡在她面前。
苏遇听到这声称呼,有些哑然失笑,“怎么,休了个假回来,从小遇姐变苏经理了?”
“不好意思,程总今天上午的时间已经安排满了。”小魏干脆略去了对她的称呼。
苏遇目光带着探究看向小魏,她别过脸去不与苏遇视线触碰,再没了以前那股亲近热络劲。
苏遇突然想通了什么似的,笑了一下,“我也没什么事。”
小魏松了一口气,神色放松不少,“那就好。”
苏遇看着小魏,转身下了楼。
一直到下午两点多,会议室的大门才打开。
无形资产评估部、企业整体评估部、股权评估部,还有几个部门经理以及总监揉着太阳穴齐齐走了出来,一脸倦色。
坐在办公室的苏遇,感觉有目光透过玻璃墙落在她身上,她抬头看,却见小薇赶紧转了头装作忙碌。
苏遇起身拿了杯子往茶水间走去。
那几位经理从会议室出来一路小声说着什么,也去往茶水间,准备泡杯咖啡解乏。
走在最前面的,正是卢强。
他刚一进来,看见正在洗杯子的苏遇,他愣了下,当即偏过头和旁边的人说话,又掏出手机,一副要打电话的样子退了出去。
他后面的两三位经理在门口看到苏遇,也都一副有事要忙的样子,跟着走了。
苏遇慢条斯理的擦着手上的水,她倒是来了点兴致,想要看看这帮业绩总被她踩在脚下的经理们,是要做什么妖。
剩下那两位经理旁若无人的走了进来,谁也没理苏遇,好像都没注意到她。
“苏经理,也来泡咖啡?”方凯最后进来,打破了这有些难堪的沉默。
“洗杯子。”苏遇慢悠悠回答。
她瞥了那静默的两人一眼,觉得跟这些人较个什么劲,她不咸不淡,“开了这么久的会,真是辛苦了,茶水间让给你们。”说着,她不慌不忙的走了出去。
“她怎么还好意思来公司!”才走出茶水间没几步,还没转弯,苏遇就听到其中一位语带不满的抱怨。
她停了脚步,拇指摩挲着手里的水杯。
“她可能以为自己还是信通的大功臣。”另一人戏谑道。
“刚才开会,可是讲得清清楚楚,是她背叛了公司,就她还拿自己当功臣!”
“败坏公司名誉的功臣?拿着一份来路不明的谅解书要挟公司的功臣?”
苏遇听到几声讥讽的笑声,肆无忌惮,毫不掩饰。
方凯的声音传来,“她生病急需用钱,可能一时鬼迷心窍,拿着个伪造的谅解书想从公司敲点钱,钱没敲到,就在外面漫天造谣。咱们程总有格局,念着她有病,容忍她自己提离职。”
方凯这些话,听着和善,却字字句句透着恶毒。
她敲诈公司不成就破坏公司名誉?
是程安明宽容她,才容忍她?公司等着她自己辞职?
苏遇乍听有些愤怒,再一想,却是会心一笑。
苏遇进了自己的办公室,关了门,打给边言。
电话只响了两声,就被接了起来。
“边总,我是不是可以去提离职了?”她要确定是不是边言在背后做了些什么。
“时候到了,你去提吧,”电话里传来边言浅淡的笑声,“基德欢迎你。”
苏遇握着电话,很快想通了这来龙去脉。
边言利用谅解书在背后大作文章,坏了信通在业内的名声。
基于她之前和程安明的谈话,程安明自然认为这是她干的,面对众人对信通的诘难,程安明不得不辩解说是苏遇因为生病急需用钱,以此要挟公司不成进而污蔑。
苏遇不由分说的休了一个长假期,因此,她和公司有矛盾,在信通几乎成了所有人的共识,程安明的这个辩解也颇具说服力。
这才有了她今天来公司上班后的一幕幕,有部分消息灵通的同事,早早和她划清了界限。
“边总,你这么做,不怕我怪罪你吗?”
边言非常直接回了回去,“苏遇,你把难题抛给我的时候,就该想到我会拿那份谅解书做文章。”
苏遇清楚边言是个硬茬,但她没想到,边言比她预想的更为冷酷和不择手段。
经他这么一搞,苏遇和信通,由此彻底决裂,关系再无半点修复的可能。
苏遇笑了一下,神色染上了一缕警觉,“边总,这只是我给你出的难题之一。”
电话那边,陷入短暂沉静,片刻后,边言柔冷的声音传过来,“苏遇,敢跟我打个赌吗?”
“反反复复的考验是浪费彼此时间,不如来个一次性对决。你要什么,我懂;我要你做什么,你也一直都明白。”边言一口气说完,苏遇也就知道,她在考虑些什么,边言清清楚楚。
她紧紧握着手机,轻轻叹了口气,才缓缓开口,“边总,基德合伙人的身份,我师兄于海洋也许能看得上,但我看不上。”
边言笑了一笑,他松了松衬衣领口的纽扣,眼里的光亮烧地更为灼烈,“所以,敢赌吗?”
苏遇听着他冷淡且强硬的话语,心里有些闪烁。他们没有交过几次手,因而这个人对于她太过模糊,让她一时无法揣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