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尖利刹车声,轿车在宋家地库停稳。
宋子浮绕到副驾打开车门,手背抚过宋沉烟苍白的脸,轻声道:“到家了。”
她一路闭眼小憩不说话,身上还搭着那张毯子,此时慢慢抬眼,面无表情点头下车。
二人一前一后上楼进了客厅。
客厅顶上吊灯还亮着,暖气也开着,窗帘合上一半,墙角绿植叶尖沁着水珠,这房子越来越有家的模样,所有恐惧和惊慌失措都被拦在门外。
宋沉烟进门放下包脱了鞋,拖鞋也忘记穿,雪白纤足踩在深棕木地板上没有一点声响,慢悠悠往里走,大衣随手脱在沙发上,将头发绑成松松发髻,懒洋洋扶住木质栏杆上楼往卧室去。
“等等。”宋子浮站在楼梯口往上看她。
她在楼梯上转过身来,面色淡然,美丽中透着拒人千里的冷漠,娇嫩的鹅黄衣衫覆盖上一层幽暗冷光,居高临下看着他。
“有没有什么事要和哥哥说。”宋子浮语调平缓,心下还是按捺不住,他怕她受了委屈憋出毛病来,岂知她像无事人般,如此沉得住气,他倒先毛躁起来。
沉默片刻,她摇头。
多年前她找过一个小孩去揭发陈炎凉,结果却是陈炎凉花钱消灾伪造交易,小孩被泼脏水退学跳了水库,后来没多久小孩双亲也意外身亡。
宋沉烟站在楼梯上,面色沉静,但眸中翻涌的悲痛宋子浮看得清楚。
他踩着台阶一步步上来,与她站在同一阶上,低头观察她的神色,叹了口气还是决定再也不提。
暖黄灯光从头顶上洒下,半密闭的楼梯内,只有二人压抑的呼吸。
宋子浮手掌探入大衣内袋,取出那个暗红丝绒首饰盒,温和道:“新年快乐。”
每年都有礼物,从他离开那年起,只是以前都由林言转交,那时连只言片语都没有,这次回来却像变了个人。
宋沉烟看不懂他,如常接过礼物,转身上楼。
“不打开看看?”他在身后问。
她站在卧室门口愣了愣,纤细手指轻按淡金色搭扣,暗红丝绒盒展开,黑色丝绒上嵌着一串红宝石项链,典雅古朴的样式,精致闪耀。
“很美。”她点点头,送珠宝倒是第一次。
他取过项链,双手绕过雪颈替她戴上。红宝石围镶彩色钻石,配细细的金链,长度刚好到心口,衬得她肌肤越发白皙柔软。
“喜欢吗?”他垂首在她耳边低声问。
宋沉烟并无多的表情和喜悦,神情也是淡淡的。只是转身轻轻拥抱他,侧脸在他胸膛摩挲,像是寻求安慰。
她的反常与压抑,他都能理解。宋子浮拥住她,温柔亲吻她发顶。
“晚上也没有好好吃饭,饿不饿?”
这样的温情在冬夜里让人很难抵抗,她不想拒绝,低低应了一声。
“你洗个澡下来,我去厨房看看还有什么吃的。”他轻拍她的腰,抬手捏了捏她的脸,“没有的话就饿着,怎么脸有点烫,快去吧别感冒。”
“我想吃面。”宋沉烟噗笑一声,他终于放心松开她。
二人各自回屋洗澡换衣。
宋沉烟下楼时,宋子浮正在厨房忙活。
时间还不到十点,客厅电视里正播放春节期间的贺岁节目,欢天喜地的热闹。
宋子浮穿一套柔软的浅灰家居卫衣,头发微乱神情懒怠,不穿正装时像几年前的样子,没有那份正经严肃,看起来温和很多。
小时候也半夜起来为她做过吃的,酒酿汤圆或银丝面,或者是简单的蒸蛋,那时她才几岁?她常常吃不完,另一半就归他。
寄人檐下只能小心地做,不能吃厨房现成的汤,不能让人发现,不能开灯不能讲话,借着月光躲在厨房悄悄地吃,悄悄洗碗,她就在一旁陪着他,她六岁时,他十三了,他从小就长得高,那时她只能抱着他的腿,后来便可以抱着他的腰。
那老别墅的厨房有一扇小门,打开外面是个荒废的花园,有次姑母半夜回来,兄妹俩就躲在那花园草丛里。夏天的时候,花园里草丛有半人高,里头有不少狗尾巴草,有蛐蛐叫。两人手拉着手蹲在草丛里头,青草和泥土的气息四面八方扑来,天泼墨似的黑,星也很亮。
宋子浮幽暗眼眸变得柔和,回忆跟着沸腾的热水回旋缥缈,他老僧入定般站在一旁动都不动。
“哥哥,水要干了。”宋沉烟不知何时站在身后,双臂自然环上他劲瘦的腰,宋子浮手一抖,一盒挂面尽数倒入了锅里。
“煮太多了,哥哥。”
她睡袍外披了件米白羊绒衫,没有内衣束缚,丰满柔软贴上他宽阔肩背,阻隔的衣物尽数在他脑中烧成灰烬。
她的脸色和态度总是一天一变忽冷忽热,回家时拒人千里,晚上又格外黏人,一声声哥哥软绵绵叫出口,听得他心尖都酥麻。
宋子浮喉头滚了滚,面色如常声音喑哑:“你出去等着。”
宋沉烟放开他,自去餐桌上坐,手捏遥控无聊地换着电视节目。洗过澡,她心情已经放松很多。
不需多时,宋子浮端出一只白瓷碗放在她面前,清汤的银丝面,清淡的香气,汤也是清透的干净,她捏起筷子照例在碗底找到两只水煮蛋,抬脸望着他笑,“一个留给你。”她站起身,“我再去拿只碗。”
“不用,你坐着吃。”宋子浮坐在身边拉住她手臂,眼神也是温柔的,“还有几天春节了,我们明天出去做些准备。”
“好。”
“你对这边熟悉,哪个商场东西比较全?”
“买什么?”宋沉烟小口喝汤,抬眼看他。
“唔……春联福字,还有蔬菜水果吧,红肉海鲜也需要,你还想吃点什么?”
宋子浮抬手拨开她颊边微乱发丝,看着她的侧脸,肤白胜雪眉眼柔和,乌发柔顺垂在米白衣衫上,是不经意的松泛。
她还带着沐浴后湿润的娇气,洁白手臂搁在餐桌边,莹润手腕借力支住下巴,眼神轻飘飘乜过来,腰也软塌下去,语气也是轻悠绵软的,“谁做呢,这么些复杂的菜,吴妈又不在。”
宋沉烟一向沉稳端庄,平时站姿坐姿都是规矩模样,这副烟视媚行的姿态是宋子浮从没见过的,他神魂都像被她掐在手心挤出汁来,呼吸一窒转而低笑:“你以为哥哥只会煮面?”
宋沉烟轻轻笑了笑,吃完一只鸡蛋放下筷子。
宋子浮自然就着那碗面,吃她剩下的。很多习惯都与多年前一样,以为变了,却又什么都没变。
她陪他吃完才上楼,回房间重新洗漱关了灯爬上床。吃过东西睡觉总是格外香,她很快入梦。
所有的梦都是噩梦,美梦因为不会实现,比噩梦更凄惨些。
宋子浮睡前照例去看她,想起她晚间似有发热,去楼下倒了杯热水,又准备感冒药,推门进她房间。
怕吵醒她,他没有开灯。房间有属于她的淡淡香味,糅杂着荷叶与莲蕊的清雅。
宋沉烟躺在床上挥手,声音又低又急,“走开……走开……哥哥……”
他伸手探去,她额头全是冷汗,他坐在床沿摇醒她。
她猛然坐起扑到他怀里,紧紧抱住他,面颊贴紧他的脖子小声抽泣,“哥哥……”
“我在。”他拦腰拥住她。
“哥哥,抱我。”宋沉烟呼吸不匀,温热的呼吸喷洒在他颈间,剧烈心跳紧贴他胸膛。
他收紧手臂,轻轻拍她后背。亲吻她面颊,掌住她的后颈,低头亲吻她唇瓣,低声安抚:“没事了,有我在。”
她呆坐不动,既不回避也不主动,只是抱紧他,像是还没从噩梦中醒来。
宋子浮加深了这个吻,喃喃道:“你这个样子,让我怎么放得开你,留在我身边好不好。”
“你无时无刻不在挑战我的忍耐,无时无刻不在引诱我。”他纠缠她唇舌,肆无忌惮掠夺她的呼吸。她喘不过气,他又松开她的唇,手指描摹她的眉眼。
她不知是梦是醒,轻轻推他,“哥哥。”
“不要爱上别人,永远不要离开我。”
“哥哥……不,不能这样。”
“为什么不能,我们相依为命有什么是不能的,这世上不会有人比我更爱你。”他胡乱亲吻她面颊,“你也需要我的,你也离不开我,你也爱我的是不是……”
“不……我们不能……”她声音渐渐微弱,低声哭泣,“哥哥。”
“只要你愿意,哥哥什么都能给你。”他吻去她眼尾泪水,强势将她推倒,“说你愿意。”
她摇头。
他覆上她身体碾压交缠,按住她后腰挤向自己,手掌扶住单薄肩头肆意按压揉捏,咬住她脖颈软肉,恨不能将怀中人撕成碎片,一口口吞吃入腹。
蓬勃的男性气息于她完全陌生,她惊慌推拒,面颊贴在他颈窝,眼泪洒在他胸膛浸湿了衣襟,声音颤颤让人于心不忍,“哥哥……别,求你了,别这样……”
宋子浮停下低喘:“我毕生所有克制……”都用在你身上。
他侧身,让她枕在自己臂膀,亲吻她额角后平躺,摊开手脚轻叹:柳下惠也不过如此。
他不能进,也不想退。窗外渐渐泛白。
第二十一章 真假莫辩
第二日半上午,宋沉烟在温暖的怀抱中醒来,沉稳香气让她平静,睡得还不错,她睡眼惺忪又往温暖怀里钻了钻。男人睡袍已经松开,她脸贴上了光滑的肌肤。
她闭着眼,小手搭在坚实胸膛上,无意识地来回抚弄肌肉线条,男人一声闷哼,倏地捉住小手。
宋沉烟半抬眼,正对上一双清冷黑眸,静静看着她,眼下隐隐有些乌青。
她手掌缩成拳,呼吸也忘了,想收回手,却被他握在掌中动弹不得。
昨晚的事像电影般在脑中回放,她耳尖通红将脸埋回去,想了想,又抬起头说道:“我昨晚噩梦。”
如此自欺欺人么。宋子浮勾起唇角,眼里没有笑意,也不点破她,反倒陪她演戏,戏谑道:“是吗,梦着什么鬼了?”
窗外的阳光透过窗帘缝隙,穿进来一线打在锦被上,有些刺眼。阳光拂过他紧致立体的面庞勾勒出完美轮廓,皮肤也有绒绒暖光,眼神勾魂婉转,容貌绝佳。
除去上次高烧,为了照顾她二人勉强同床共枕,现在这样怎么都不对劲。但这敏感话题不能摊开来讲,既没发生错事,她决定装失忆,当做什么都不知道,这样大家都不尴尬,今后还能和平共处。
她挪开眼,脑袋往被子里一捂,反正一问三不知。
宋子浮作息自律有早起健身的习惯,从不赖床却随着她躺到现在。他一本正经拉开被子,将她迷蒙小脸露出来,手臂又环住她的腰,见她猫儿般的扭捏作态只觉好笑,嗓音喑哑,“不闷?”
宋沉烟想翻身不能,讪讪地想坐起来,那怀抱毫不松手。她摇了摇圈在腰上的手臂,提醒道:“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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