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府没落,府中无一男丁在朝任职,可我还是抓住侯府提供给我最好教养的机会,从诗书到跳舞,琵琶,只要我能学的,我都要学到最好。
五年之后,父亲最出名的不再是他这个永平侯与夫人感天动地的爱情,还有我这个风华冠绝京城的嫡长女。
我在永平侯府的地位越加稳固,再加上从幼年便定下的与镇北侯嫡三子顾朝的婚约,我的人生,怎么看都是一路往上的。
永平侯府前代风光,只不过是后来没落,所以在寸土寸金的京城占的地方也算不错,隔壁便是本朝有名的镇北侯府。
我与顾朝同一年同一天出生,两家夫人觉得有缘,便口头定下了这门亲事,十三岁那年两家正式交换信物,这门亲事便彻底定了下来。
从女学回府的路上,老百姓都在议论镇北侯带着两个儿子打了胜仗的消息,一天的疲惫总算被这点儿好消息驱散了不少。
素沁眼含笑意的看着我:「大小姐未来的夫君定会和镇北侯一样,是个顶天立地的大英雄。」
我敛眸,脑子里闪过顾朝那张越发妖孽的脸道:「素沁,慎言。」
原本我的贴身丫鬟是阿娘院里的玲珑和宛月,但在我刚入住听雨轩不久,玲珑便因为偷盗我母亲的遗物被父亲发卖。
随后被人发现在家中上吊自尽,官府给了个畏罪自尽的名头便随意打发了这桩案子。
素沁是我从药铺买回来的精通医理的医女,这几年顶上了玲珑的位置。
到府门口的时候便见到顾朝耷拉着脑袋,无精打采的正被父亲和兄长训斥。
见到我,镇北侯便道:「等舒大小姐及笄以后,我便和你大哥去向永平侯提亲,早点给你娶媳妇回来管着你,也省的你成天不学无术!」
我只是静静的给镇北侯行了一礼,现在说这些,还太早。
顾朝似是朝我这边偷偷瞧了一眼,羞的满面通红,捏着手里的折扇哼了一声便跑了。
快要及笄了啊,好像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难挨呢。
府里开始为我的及笄礼做准备,下人们都忙碌了起来,显然父亲十分重视我这个长女。
除了舒清鹤,我父亲和翟静成亲第二年生的儿子,
「走吧,去看看宋嬷嬷。」
宋嬷嬷从我 12 岁那年身体便愈发差了起来,如今已缠绵病榻,我已不再让她随侍左右了。
宋嬷嬷的屋里飘着浓重的药味儿,她瘦了很多,外人都说她是因为思念我阿娘导致的郁结于心,如今看来,确实有点儿那个意思了。
我遣了两个丫鬟来伺候宋嬷嬷,见我进来,行礼过后便都出去了。
我站在床边,居高临下的看着如今形销骨立,面色灰白的宋嬷嬷,见她费力的抬起胳膊想要拉我的手,便顺着她的动作坐在了床边。
「大小姐,老奴怕是见不了您成亲了...」
她的声音像只濒死的乌鸦,沙哑又无力,说完这句话仿佛用了她全身的力气。
「不见就不见吧,也省的晦气。还不如早点儿去见我阿娘,说不定还能跟到下一世去伺候她。」
我替她掖了掖被角,俯身在她耳边轻轻道:「感受着自己生命一点点流逝却抓不住的滋味好受吧?你说我阿娘当初是不是也像你这么痛苦呢?」
床上的人像是听见了什么分外可怕的事情,眼睛瞪的老大,惊恐的看向了我,破败的身子因为恐惧想要往床里挪,用了半天劲儿却没挪动分毫。
我忍不住哈哈大笑,看啊,多有趣啊。看着她们一点点在我手里死去却毫无还手之力的样子真是太有趣了!
我忍不住兴奋的站了起来,在她床前欣赏她这幅样子,这是她的第二个杰作!
「宋嬷嬷,你知道玲珑是怎么死的吗?她是被我勒死的啊,死的时候还怀着身孕,我就这样在她身后勒住了她的脖子,看着她在我手里从剧烈挣扎到了无生机,死前还在死死护着自己的肚子,她是不是很爱她的孩子啊哈哈哈哈!」
说到兴奋处,我甚至还原了当时的动作,恨不得让她亲眼看见我的杰作。
「你说,当初我阿娘吃了她放了那么多藏红花的糕点小产的时候,是不是也曾拼命的护着那个孩子啊?」
事后却在另一个二等丫鬟的房间里搜出了大量藏红花,被盛怒的父亲直接杖毙了。
「死前让她体验一把被栽赃被杀死自己孩子的感觉,她也不算枉死了吧?」
宋嬷嬷已经从惊恐变成了心如死灰。
只呆呆楞楞的看着天花板:「所以你也给我下药,让我像你母亲那样...躺在床上...一点点感受自己生命的流逝却无能为力的感觉?」
我又坐回去上前拉住她的手:
「您怎么能这样想呢?我只是吩咐素沁给你做饭而已,您看看我现在,不仅能把自己照顾好,还能继续照顾您呢!谁不知道我日日关心您的病情,每日都让素沁给您做药膳呢?」
食物相克虽然让她死的速度没有那么快,但慢慢看她在我手里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感觉真是美妙极了!
宋嬷嬷第二天便死了,素沁说是心悸而死。
「啧,真是不惊吓,拖出去埋了吧!」
「是。」
我在给父亲请安的时候说了宋嬷嬷的死,我没有放过一旁坐着的翟静惊惧的神色,虽然只有一瞬。
他只是点头:「我儿心善,还是让那嬷嬷早日下葬吧,免得冲撞了你的及笄礼。」
舒云缨听到我们的谈话清秀的脸上带着明显的惧意,父亲拍了拍她的手:「阿缨别怕,有阿爹呢。」
「一大早的便来说什么死人的事儿,吓到阿缨了,幸亏清鹤没过来...」
我对上刚说完话的翟静,露出一抹恰到好处的笑。
「夫人说的对,是女儿的错。」
父亲很满意我在他们面前温婉大气的模样,等宋嬷嬷下葬以后,便让我带着舒云缨出去采买。
在镜月斋挑选首饰的时候,一位头发半白,衣衫凌乱面色颓靡的男的惊叫着扑向了我,还没靠近便被宛月一脚踢出了门外,随后便跪在地上哭嚎起来。
「大小姐,您就看在我家老婆子在你家任劳任怨几十年的份儿上,可怜可怜我们吧,我家里还有卧病在床的儿子,我们爷俩快活不下去了!」
话里话外都在指责我吝啬,连从小照顾自己的嬷嬷亲眷都舍不得给银钱让他们过得更好。
有意思,真有意思。
见我没动静,他磕的更起劲了起来。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舒云缨凑近我:「人人都说舒大小姐待人最是宽厚,怎么现在见了故人的亲眷,这么冷漠啊?」
还没等我开口,那人便被人一脚踢飞老远。
顾朝灰蓝的衣摆像主人一样,连飘动的弧度都带着意气风发。
「瞧你脸上那不正常的红,刚喝完酒吧?手上摇骰子的地方都长茧了,这满京都谁人不知道舒小姐温婉贤淑,她给你们的银钱都赌完了吧!竟然还敢来欺负她?老子最看不惯你们这些满肚子心眼成天算计别人的狗东西了,现在,有多远滚多远,别让老子再在京都看见你!」
顾朝站在门外,朝我笑的温和中又带着一点痞气,眼神亮晶晶的。
真好啊。
阿娘说,女子的及笄礼是除了成亲以外最重要的日子,我想,我永远也忘不了这一天。
父亲在这一天收到三月后选秀的消息,却因我有婚约在身,不得不将舒云缨的名字放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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