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泪眼模糊地朝车窗外看去,付信然被几个保镖拦着,却还是挣扎着朝她走来。
徐寂鸢低喊着,不断拍打车窗,可眼前景象还是急速往后退去。
车停在了一家私人医院门前。
徐寂鸢喉中血腥气翻涌,她还没能回过神,就被保镖拖拽到了一个医生面前。
消毒水味熏得徐寂鸢头昏脑胀,付砚沉冷然的声音在前方响起:
“适配的肾源我带来了,你尽快进行手术。”
肾源?手术?
这两个字钻进徐寂鸢耳中,后背骤然一凉。
她惊慌地抬起头来,正对上中年医生怜悯眼神。
他上下打量了她几眼,不忍开口:“付总,这位小姐的身体看上去,恐怕承受不了肾移植手术……”
“我只要那颗健康的肾。”
付砚沉打断医生的话,他转身,朝着徐寂鸢不耐开口:“这几天你就给我待在医院,哪儿都不许去!”
徐寂鸢的耳边,骤然响起嗡鸣。
她几近疯狂地挣扎着,从发痛喉间硬挤出粗嘎的声音:
“小……叔,我求求你、放过我……”
不是她的罪,她也为此付出了代价。
被欺凌的日日夜夜,跪在大庭广众下求饶,她都熬过来了。
她现在,只是想活着。
付砚沉为何苦苦折磨,不肯放过她?
徐寂鸢眼眶酸胀得厉害,她强撑着朝付砚沉扑去,手臂被保镖钳制得更狠。
她浑身都疼痛不已,最痛的还是胸膛里那颗心。
然而自始至终,付砚沉只是静静的看着。
直到徐寂鸢再也闹不动了,他才晦涩难明的吩咐那两个保镖:
“看好她,手术开始前……不准有任何差错!”
这句话,如同尖刀一般刺进徐寂鸢的心。
血腥气顺着喉管往上涌,徐寂鸢张口,眼前却猛然一黑,整个人都晕了过去。
等到她醒来,外边天色已黑。
徐寂鸢躺在病床上,换药的护士见她醒来,弹了弹药管:“你等会儿还有两瓶水要挂,别乱动,不舒服就按铃。”
徐寂鸢想要起身,却发现浑身乏力,连开口问这是什么情况的力气都没有。
护士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暗叹一句可怜,旋即转身离开。
月凉如水,照在徐寂鸢的病床上。
徐寂鸢感觉身如浮萍,不知道去哪儿,一切也不由她做主。
她绝望地闭上眼,逼退涌上来的酸意,耳边忽地响起阵细碎的响动。
随之而来的,是一道熟悉而又虚弱的女声:“徐寂鸢,没想到真是你。”
徐寂鸢心陡然一震。
这声音……怎么这么像苏甜?!
她颤颤巍巍地睁开眼,循声朝着门口望去——
月光下,坐在轮椅上的苏甜脸色苍白,她对着徐寂鸢浅笑:“好久不见。”
徐寂鸢的脑中,瞬时一片空白!
病房内陷入死寂。
望着苏甜跟五年前相差无几的面容,一股难言的惊惧吞噬了徐寂鸢。
她紧抓着床单,竭力从喉中逼出句:“苏甜,你……没有死。”
当年,蝴蝶大厦为芭蕾义演而搭建的舞台塌方。
而苏甜,是这场事故唯一的受害者。
付砚沉凭借着那管录音,认定是她约苏甜去舞台附近,又动了手脚才导致苏甜的死亡。
她为此坐了五年的牢,受尽折辱与虐待……
可现在,苏甜却活生生地出现在了她面前!
听到她粗嘎嘶哑的嗓音,苏甜脸上笑意愈发诡谲。
她推着轮椅缓缓往前,语调张扬:“救援来得及时,我当然死不了,只是废了两条腿,又恰好查出肾衰竭……”
话只此,苏甜突然顿住。
她停在徐寂鸢病床前,眸中冷意迸射:“只可惜,这一切本是我为你而设计,结果你没来,舞台还提前塌方了!”
字字句句,如惊雷在徐寂鸢脑中震响而过。
她不敢置信地抬眸:“你为什么……”
“我为什么要这样做,你不明白?”
话未完,就被苏甜打断。
徐寂鸢瞳孔轻颤,看着她姣好的面容,逐渐被嫉恨扭曲。
苏甜声音低哑:“你一进舞团就取代了我主演的位置,就连付砚沉也在我面前夸赞你,可你还不是因为家里有钱,才得到这些青睐?”
苏甜猛地抬头,对上徐寂鸢视线。
她嗤笑了声:“所以事故发生后,我伪造了一段录音,我就是要告诉所有人,你不是什么千金大小姐,而是一个喜欢上自己小叔的杀人犯!”
天边,轰然响起声雷鸣。
徐寂鸢耳边嗡鸣,话尽数哽在了喉中。
她望着苏甜癫狂的神情,张了张口:“你……”
才吐出一个字,付砚沉低沉的声音从房门口传来,打断了她:“苏甜。”
苏甜闻声,惊愕地转过头去:“砚沉,你什么时候来的?!”
徐寂鸢循声看去,就见付砚沉神色阴郁地站在病房门口。
他无视虚弱的徐寂鸢,径直走到苏甜面前,弯腰将她散落的鬓发别在耳后:
“马上要做手术了,你不好好休息,在这儿干什么?”
听到手术二字,徐寂鸢瞬时如坠冰窖。
而苏甜瞥了她一眼,又对着付砚沉故作乖巧:
“不做什么,只是听说奕慈也在这儿住院,就想着过来叙叙旧。”
闻言,付砚沉眸光愈发幽深,
他忽地直起身来,温柔地凝视着苏甜:“但现在太晚了,我先让人送你回病房休息,你明天再来。”
苏甜怔愣了瞬,保镖上前握住了她的轮椅把手。
她一时也说不得什么,只给徐寂鸢留下个意味深长的眼神,任由保镖将她推走。
病房里,只剩徐寂鸢跟付砚沉。
徐寂鸢抬眸,望着他俊逸的脸,往事一幕幕涌上心头。
从小到大,付砚沉都是最宠爱她的人,对她的话也没有过质疑。
他如今,也许是被苏甜蒙蔽了也说不准……
徐寂鸢咽下喉中酸涩,朝着付砚沉竭力挤出话来:
“小、叔……你听见苏甜的话了吗?当年的事,是她有意安排……”
她的话未说完,便被付砚沉厉声截断:“够了!”
徐寂鸢哆嗦了一下,瑟瑟抬头望去,就见付砚沉眸中怒火升腾。
他一把将手中攥着东西砸在了徐寂鸢身上。
他咬碎了恨意,指责道:“你还是一点悔意都没有,枉费苏甜这两年来为你求情,还特意让我给你买了巧克力,而你还想诬陷她!”
徐寂鸢的胸口被砸得发痛,她视线移转,看向散落一床巧克力。
她苍白的嘴唇发颤:“小叔……”
你忘了我对巧克力过敏玛⃠丽⃠吗?
苏甜给她所有东西,向来都不是蜜糖,而是砒霜!
徐寂鸢心底涌起绝望,她不甘望向付砚沉:
“要是把我的肾移植给苏甜,我会死呢?”
病房内静了瞬。
片刻后,付砚沉直迎上她情绪晃动的眼眸。
他一字一句,格外清晰:“徐寂鸢,就算你死,也是死有余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