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赵澄的话,温杳和许惠相视,眼眶均是一热。
“好,不分开,我们一家人再也不会分开了!”
许惠揉了揉赵澄的脑袋,看着温杳,满脸慈祥。
一家三口围在一张桌子上,聊了很多曾经没有说过的话,难得的温馨。
温杳记不得自己有多久没和妈妈这样坐在桌子上吃饭,喝酒。
而弟弟就在坐在自己身边乖巧的看着电视里播放的动画片。
不知为何,这一刻,她感觉一切像做梦一样。
不知不觉,夜渐渐深去。
温杳轻抚着枕在自己膝上熟睡的赵澄,哑声开口:“妈,我好怕。”
“怕什么?”
“怕纪允礼,也怕我护不住你和弟弟!”
温杳说着,头靠在许惠肩膀上,仿佛这样才能安下心来。
父母养了她这么多年,现在却因为自己到现在这个地步,可他们没有怪她……
温杳想着,酒意熏人,心中满是酸意:“妈,我好想爸能回来。”
好想一家人团聚……
许惠闻言轻拍了拍她,双眼望着前方不知在看着什么:“别怕,妈妈不会再让任何人威胁你,也不会再让澄澄受苦了!”
可温杳却听不太清,醉意上头,她渐渐睡了过去。
破旧的屋子里,电视里的动画片一直播放着,给寂静的屋子添了几分生气。
许惠收拾好一切,看着躺在床上睡着的两个孩子,悄声的坐在桌子前,拿起了笔,写下了遗书。
大致的内容就是告诉温杳,她和弟弟不能再陪她了,要她照顾好自己,又交代了下自己留给她的东西。
写完这些,许惠将纸折起压在了杯子下。
她起身走到床边,深深的看了眼熟睡的温杳,然后将赵澄推醒。
赵澄模糊着睡眼:“妈妈?我困。”
许惠轻声哄道:“澄澄乖,妈妈带你去找爸爸。”
赵澄闻言睁大了眼,忙起来跟在许惠身后。
出门前,许惠回头看着睡熟的温杳,轻声关上了门。
凌晨的天,微微泛白。
明亮的路灯也变得模糊不清,像是疲累的老人般,燃尽了光明。
许惠就这样带着赵澄一路走着,两人的身影越来越小,渐渐消失在了远方……
时间一点点过去,太阳冒头,阳光洒进屋子里。
温杳却一声冷汗,倏然从梦中惊醒。
电视里依旧亮着,可屋子里除了她却空无一人。
“铃铃!”
突然,一旁的手机铃声响起。
她撑着身子爬起,按着新闻上说的医院赶去!
当她到了时候,只见自己母亲和弟弟正躺在冰冷的推车上。
温杳怔怔上前,泪水模糊了视线,她甚至都看不清母亲和弟弟的面容。
只记得那张缓缓盖住母亲和弟弟的白布,比这世上的一切都要干净洁白!
温杳在这一刹那,终于明白,什么叫做痛彻心扉。
她终于抵挡不住,摔坐在地上,哇的一声吐出血来。
失去意识前的一刻,她只能听到耳边传来医生和护士的慌张急唤……
第十章 你还闹什么
再度睁开眼睛的时候,刺目的白映在温杳的眼睛里。
窗外的寒风呼呼的刮着,震得玻璃咚咚作响。
纪允礼站在病床前,见她醒了过来,暗中松了口气。
“医生说你只是受了太大的刺激才晕倒,人死不能复生,你别太忧心。”
温杳连一个眼神都没给予纪允礼,空洞的眼睛望着天花板,仿佛什么也听不进去。
看着她那双无神死寂的眼,他恐慌又不安,说出口的话也不免有些难听:“张妈的死也是她作茧自缚,你别多想,至于你妈和赵澄,我已经让人安排好他们的后事,你放心。”
温杳闻言身子一震,转头看着他,一双眼眸里映着眼前这个男人冷血无情的模样。
“我是不是应该谢谢你?!”
纪允礼被温杳绝望的眼神刺痛,声音冷了几分:“你母亲是自己带着赵澄从楼上跳下去的,你还想闹什么?!”
温杳眼中一片灰败。
这就是自己曾经爱的男人,曾经非要嫁的人!
她心中情绪翻涌,再也压不住。
温杳不顾还扎着针的手,抄起手旁的东西就朝纪允礼砸去。
一下接着一下,整个病房霎时一片狼藉。
纪允礼看着几乎疯了的女人,眉头紧皱:“温杳,你有完没完!”
温杳却是扯掉早就断在手背的针,眼底通红:“没完!纪允礼,我身边的人一个一个都因为你而死,你为什么不也杀了我?!”
纪允礼闻言眼神一愕,不知为何有些慌:“不可理喻!”
说完,他转身就出了病房。
温杳一个人站在一片狼藉之中,一室哀戚!
恍然间,她想起五年前自己说出喜欢纪允礼的时候,母亲眼里的不忍,可最后她却只是抱了抱自己说:“以沫喜欢就好。”
喜欢?
是啊,可是她喜欢错了人。
严询站在门外,看着这般木然呆站的她,无奈叹气。
许久,他推门走进去,想要安慰的话最后化为一句:“节哀顺变。”
该怎么节哀顺变?
疼她爱她的爸爸,因为纪允礼,锒铛入狱。
最听她话的弟弟为了救纪允礼,出了车祸痴傻几年。
最爱她的母亲,因为她也不惜带着弟弟跳楼自杀!
这些一点点浮现脑海,温杳崩溃不已,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止不住的流。
……
那天之后,温杳用自己母亲留下的钱处理好了他们的身后事。
火葬场内,她沉默的接过工作人员递来的两个骨灰坛,转身走了出去。
墓园。
温杳一人站在两道墓前,看着上面许惠和赵澄的黑白照片,眼眶滚烫。
寒风吹来,她咳嗽着,将喉间翻涌的血腥压下。
“是女儿不孝,女儿引狼入室,女儿对不起你们。”
她哑声认着错,可再没有人能摸着头告诉她没关系了。
这时,身后脚步声响起,温杳转头,却看到了纪允礼。
“我说了,这些事我会替你办。”
可温杳收回视线,不发一言。
她这副冷淡的模样,彻底点燃了纪允礼心底的怒火,他抓住她的胳膊:“我在和你说话!你没听到么?!”
温杳目光定定的盯着他,只感觉熟悉的热流从鼻间缓缓流下,血腥气溢满了鼻腔。
墓园的风呼呼的刮着,冷冽的刺骨。
纪允礼看着不断流血的温杳,慌乱抬手想要给她擦拭:“你怎么了?这是怎么回事?”
可温杳避开了他的手,目光苍凉:“我父亲帮你成为顾氏总裁,你却恩将仇报毁了赵氏集团。我弟弟为了救你痴傻几年,现在也化作了一捧骨灰。纪允礼,这辈子是我看错了人,可一切也就到此为止了。”
说完,她拨开纪允礼的手,一步一步地跌撞的朝她的家回去。
即使那里,现在只剩她一人!
纪允礼望着温杳决绝瘦弱的背影,心仿佛被针扎一样,疼的他快要窒息。
他想要抓住她的衣服,可最终却迈不开沉重的步伐。
温杳回到家,一点点打量着眼前的这个屋子。
明明她在这儿呆了不到一天,可却感觉比住了六年的山苑别墅更要安心。
温杳走到桌子前,拿起上面一家四口的合照,指尖摩挲着上面人的面容,鼻尖一阵发酸。
“爸妈,澄澄,我真的好想你们……”
她说着,紧紧将照片捂在了心口。
就这么站了很久,温杳才动着僵硬的身体,从自己的行李箱中找出剩下所有的止痛药和安眠药。
药片白白的,就像那天盖在母亲和弟弟身上的白布。
她怔怔的看了许久,然后一把将那些药都塞进了嘴里。
相关Tags: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