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间,沈慕歌什么都顾不上,忙朝顾晨晨跑去,一把将他推回了路对面。
而自己,却被冲过来的汽车,直接撞飞了出去。
身体砸在地面上的一瞬间,沈慕歌只感觉到一阵被碾碎的疼,便再没了意识……
上海医院。
急救室里,医生和护士正在急救。
沈慕歌躺在手术台上。
刺眼的手术灯照着她满是鲜血的身体。
隐约间,她好像听到医生护士他们的对话。
“患者胸骨碎裂,肺部充血,急需手术,联系到家属了吗?”
“没有,患者父母离异,两方推诿,都说忙。”
“剩下一个备注为“萧墨初”的联系人,不知道和患者是什么关系。打了几通都被挂断了,之后也没有人接。”
听着这些话,沈慕歌眼角滑下一滴泪。
曾经,心理医生告诉她,人活一世,总有人是惦念着你的。
所以为了那些在乎你的人,要好好的,坚强的活下去。
但这世上啊,总有一些人是被舍弃,被放弃的。
比如自己。
回顾一生,她不曾了解父母的感情,是一个失败的女儿。
也不曾得到萧墨初的爱,是一个失败的妻子。
如今父母各自生活,萧墨初也找到了属于自己的真爱。
所有人……都不需要她了。
对于自己来说,或许死在这时,是最好的结果……
她,想放弃了。
有人说,人活着就是凭着一口气,气没了,人也就没了。
而此刻,沈慕歌找不到活下去的理由了。
“滴——”的一声。
心电仪器发出刺耳的长鸣。
而沈慕歌冰冷苍白的手,也从手术台上重重垂落!
上海大学。
下课铃响起,萧墨初掏出因为在课上响了太多次,被自己静音的手机。
上面显示着沈慕歌的备注。
距离沈慕歌生日那天过去很久了,他们之间再也没有联系。
萧墨初从没想过她会主动联系自己。
迟疑了下,他选择回拨回去。
很快,电话就被接通。
“柠柠,怎么了?”萧墨初平声问着。
然而淡定的神色,却在下一秒深沉起来。
只听到电话里陌生女音传来:“我是上海医院的护士,请问您是沈慕歌女士的亲人吗?”
萧墨初心跳倏尔停了一拍,心底莫名不安起来。
他不自觉收紧手:“我是。”
“很遗憾的通知您,沈慕歌女士于2月28日18点17分逝世。”
“死因:心脏骤停!”
萧墨初的大脑一瞬空白。
什么?
刚才那个人……说什么?
谁死了?
脚底下像是升起一股寒气,顺着爬上了背脊、头皮,最后蔓延全身。
萧墨初怔愣在原地,心脏越来越快,被恐惧和不安挤满。
骗人,一定是骗人的!
正晃着神,教室门口走进来个人,是苏雅。
她走近,见萧墨初一副失了魂的样子,怔了怔:“阿衍,你怎么了?”
萧墨初双眸失神地看了苏雅一眼,眼前浮现的却是沈慕歌的脸。
沈慕歌怎么会死?这不可能!
他手指一松,教案散落一地,而人却冲了出去。
突然发生的一切让苏雅瞠目结舌,等她回过神想要追上去的时候,走廊里早就没了萧墨初的身影。
她愣在原地,眉心深深皱在一起。
另一边,萧墨初一路快跑到停车场,刚启动车子就踩下一脚油门。
他的脑海里只剩下一个念头——他要去医院,证明沈慕歌没死!
在凌迟般的焦躁中,车速直奔一百八十码。
冲向一个十字路口时,直行的绿灯只剩几秒,即将变红。
萧墨初死死盯着前方的路,眼眶里一片血丝。
他没减速。
在听到沈慕歌死讯的那一瞬间,萧墨初就失去了所有的理智和冷静。
而他的所有耐心,都在此刻消磨光了。
于是,萧墨初没能看到右边那辆加速的车。
“咣——”
巨大的撞击声在寂静中响彻天际,惊起路边树枝上栖息的鸟儿。
车轮在柏油马路上摩擦出长长一段距离,刺耳的刹停声几乎穿透耳膜。
可还没完。
在冲击力下,萧墨初的车身反转重重砸在地上。
下一秒,温热的血顺流而下,将他的眼前染成一片血色。
萧墨初浑身都在疼,骨头像是被压碎了。
他费力地睁着眼,每一次呼吸都扯动伤口。
不能停在这……沈慕歌还在等他!
萧墨初用力咬紧牙关,扒着车身想要把身体从重压下挣脱出来。
可到底,还是力不从心。
最后一丝力气用尽,萧墨初的意识彻底涣散。
眼皮越来越沉,他再也支撑不住。
但就在萧墨初快要合上眼的那一瞬间,一道刺眼的白光忽然亮起。
他皱着眉看去,却在下一刻被依誮吸进了那白光里。
紧接着,萧墨初看见了一扇门。
他站在门前,鬼使神差地伸手推开了它。
“公主驾到——”
紫禁城午门处,一架雍容华贵的轿辇缓缓驶出。
两队禁卫军披甲执戟,跟随其后。
原本繁华热闹的长街上此刻鸦雀无声,百姓跪于两侧,场面严肃而庄重。
轿辇之上的公主金冠凤披,红纱掩面,眼尾一抹朱砂痣红得妖冶魅惑。
倏尔刮起一阵微风,将那红纱吹扬。
好美的容颜,似天女下凡。
然而风落之时,却突生变故,跪伏的百姓中突然杀出几道身影。
寒光闪过,一把刀直直刺向公主!
眼见那利刃逼近,可下一瞬,竟被挑开打落。
公主处变不惊地看向挡在自己面前的禁卫军,红唇微启:“你叫什么名字?”
那禁卫军击退刺客,侧身拱手而跪:“属下,萧墨初。”
“呼、呼……”
萧墨初从梦中惊醒,猛地睁开了双眼。
坐起身时,他胸口中心脏仍狂跳不止,浑身上下也被冷汗浸透。
又是那个奇怪的梦。
但这一次,他终于看清了那个公主的脸。
回想起梦中的那幕,萧墨初打了个冷战,心底后知后觉的诡异。
她为什么……会和沈慕歌长得一模一样?!
头部突然传来刺痛,萧墨初抬手捂住,眉心深深皱成一团。
半晌,那疼痛才渐渐淡了些。
鼻腔中的消毒水味让他渐渐回神,抬眼看向四周,一片纯白。
医院?
萧墨初狠狠一怔,拔掉针管一把掀开被子就往外跑。
与此同时,病房的门被人推开。
苏雅在看见扶墙而站的萧墨初愣住,又很快反应过来,上前要去扶他。
“阿衍,你什么时候醒的?你这是要去哪儿?”
萧墨初侧身避开她的手,一言不发的越过了她,走出病房。
苏雅抬起的手臂僵在了半空中。
她回身看去,只见萧墨初步履艰难地走向了护士站。
走过去的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刃上,萧墨初忍着疼,扶住台面勉强站稳。
他看向值班的护士,没注意到自己的声音微微颤抖:“沈慕歌在哪儿?
护士奇怪地看了眼萧墨初,低头在电脑上查询。
“沈慕歌?没有这个病人的信息啊。”
一瞬,萧墨初如坠冰窖。
他骤然攥紧手指,指节都在泛白:“怎么可能没有她的信息,不是你们叫我来的吗?”
眼见他的情绪激动起来,苏雅连忙跑上前扶住他的手臂:“阿衍,我们回病房去好不好,你刚做完手术不能这样折腾呀!”
可萧墨初不知哪来的力气,怎么都拉不动。
他像是抓紧最后一根稻草紧紧看着护士:“帮我再查一下,她还在等我……”
闻言,苏雅的喉间突然疼得像被刀刃划过。
沈慕歌,沈慕歌,为什么他只关心沈慕歌?!
苏雅再也忍不住,泄愤般大喊:“阿衍,沈慕歌已经死了!她死了!”
话音落下,萧墨初浑身一震。
他缓缓看向她,漆黑的双眸里布满了血丝:“……你说什么?”
苏雅咬紧牙关再次重复:“沈慕歌她死了,她的遗体都已经被火化了!”
寂静的走廊上回荡着尾音。
萧墨初瞳孔骤缩,本能地深呼吸起来:“不可能……这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