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好好在自家的大床上心满意足地睡觉时。
「啪」,似乎是纸张被拍桌上,重重的一声,吓得我立马惊醒过来。
面前的男人此时正用指关节骨狠狠敲击着黑色咖啡桌,一旁一张写有密密文字的白纸在黑色咖啡桌上白得刺眼。
我愣了愣,恍然发现自己正身处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
原本躺着的地方,不是我印有卡通图案的床,而是一张黑色的北欧式双人椅。
我尚未完全清醒过来的头脑此刻更是乱成一团浆糊,心底隐隐有慌乱滋生。
环顾四周,这个陌生的屋子无不是使用了非黑即白的极简性冷淡北欧风设计,光是这一层看上去就大约有两百平左右,更何况那边还有通往楼上的楼梯……
「噔,噔,噔。」
我回过头,才想起那个被我忽略的男人。
许是为了提醒我,他用指节骨敲击桌子的声音急促地连响三声。
不可否认,面前男人的容颜完全算得上上佳,一双凤眼蕴含三分凉薄、三分狠意和三分漫不经心。此时眉眼间隐隐约约的怒意让他浅浅蹙了眉,使得他因为五官而本就显得凶狠的气质更具有压迫性。
修长的双指摁住那张不大的白纸往我这送了送,薄唇微抿后又轻启:
「江诗雨,这离婚协议书,你签还是不签?」
「江诗雨……?江诗雨……!」
那男人走后的第十一分零八秒,我才反应过来。
江诗雨不是我前两天闲来无事看的一本都市豪门系列虐文里的女主角吗。
只对快穿系列感兴趣的我那天因为知乎上一个问题,抽了风去看了一部最近很火的都市豪门文,谁知道我就这么,穿越到这部小说里了?
天知道我可不想参与进什么我爱你你不爱我我不爱你你反而爱我的狗血爱情故事里头。
我取过那张离婚协议书,上面的内容已经被填完了,唯一的空白处只有女方的签名。
我看着男方签名处龙飞凤舞的字,知悉剧情加上仔细辨认,我已经完全确定我是真的莫名其妙穿越进了这本小说里。既来之则安之,我心下已经有了计划,
「厉策延,婚,肯定得离。但是总裁离婚,哪有那么简单嘻嘻嘻嘻嘻。」
我想着十五分钟前,厉大总裁临走时说的话。
「我还有一个会要开,一个小时后希望我回来后能看到满意的答案。」
我施施然开启一瓶香槟,各向两个高脚杯倒了一些。
「满意的答案,你会用多少钱来换呢。」
「嘘,厉总别那么生气嘛,先喝杯酒?」
厉策延将我倒给他的那个高脚杯拂倒在地:「江诗雨,别忘了我曾经是怎么跟你说的。自从这段婚姻开始,我对你就再也没有丝毫感情了,我真正爱的人从头到尾只有阿芙。这次婚姻,根本就是你一个人的自作主张。」
如果是原主,听到这话,应该会很难过吧。
我抿了一口上好的香槟。我不擅长喝酒,酒类特有的口感刺激着我的整个口腔空间,但这么重要的时刻,我不能破坏目前这个风轻云淡的表情,毕竟装,要装到位嘛。
我将酒杯放到桌上,身体微微冲他的位置向前:「厉总,离了婚,我有什么好处?」
厉策延显然正在气头上,额间的青筋跳动:「五千万。」
见我挑了挑眉不发一言,厉策延沉了声:「八千万。」
「一亿五千万,加上郊区的那套房子。」我双手环抱倚靠在椅背上。
「呵,」厉策延冷笑一声:「没想到你的胃口挺大。」
我又替厉策延拿了一个高脚杯,斟上些酒,拿我的杯子轻轻碰了一下他的:「我想,这些对于厉氏集团的首席执行总裁来说,应该是九牛一毛吧。——庆祝一下。」
「好,只要你愿意离婚,别再打扰我和阿芙,成交。」厉策延火气渐消,似乎在观察我的反应,答道。
「成交。请打到我的支付宝上,不接受微信转账,要手续费,多谢了,厉总。」我执笔快速签下江诗雨三字,将纸推给厉策延:「现在是我先走还是厉总先走?」
厉策延突然发难,左手死死摁住我的肩膀,力道大得仿佛要把我钉在椅背上:「你是谁,你不是江诗雨。」
废话,要是现在在这的是女主,就该一哭二闹三上吊,在香槟里下药希望能留住男主,药效发作之后成就一夜好事,结果被男主扇了一巴掌之后被囚禁在这座房子里当作苏莲芙的移动器官库。哪会像姑奶奶我那么爽快成全你们哟。
但这能说吗,显而易见不能啊。
这个时候,我感觉舞台的聚光灯打在了我身上,该是我上场表演的时候了。
苏莲芙不是最喜欢装吗,我觉得我也行。
「我当然是江诗雨。」我抬起眼望进厉策延眼中,这个时候演技不重要,重要的是眼神不能虚,要坚定,十分坚定:「除了江诗雨,还有谁愿意为了你不要尊严,死皮赖脸地求你留下来,求你看我一眼。」
或许是我坚定的眼神吓怕了面前的厉总,我感受到肩膀上的劲小了些,便趁机把他推开:「除了江诗雨,还有谁愿意明白你只有跟别的女人在一起才会快乐之后选择放弃,选择成全你们,哪怕我有多恨那个女人。」
厉策延嗫嚅着唇,半天才喏喏:「你凭什么恨阿芙,她那么善良……」
「对,她那么善良。」我打断他的话:「在你眼里只有她苏莲芙善良,在你眼里只有她苏莲芙是对的。我爱的人那么爱她,爱到我永远留不住他一个眼神,你觉得,我该不该恨她?」
我吸了吸鼻子:「现在我不恨了,因为我不想爱了。」
「厉总要的满意答案我给了,该给我的希望厉总也别忘记。自此,天高路远,男婚女嫁,我和厉总再不相干,告辞。」我打开门,暗搓搓提醒他我的钞票。话说完,我爽快地将门关上。
清脆的卡锁声响起,这样一来,跟男主的戏份也应该断干净了,接下来就自由啦!
我打了车开往那个原主本来就有钥匙的、他们结婚时的郊区别墅。
快到时,收到手机上传来的转账到账提示音,我觉得整个人都升华了。
不谈恋爱逍遥自在,金钱在手世界我有。
环游世界,我可!
我的第一个环游世界计划还没开始实施,就被打破了。
有钱使人忘乎所以,我光记得日后的美好生活,忘记了有男主女配,还有男配啊。
男配这种生物,多面容俊朗,性格温柔体贴,但对女主一心一意,苦苦追求那是毋庸置疑的,家庭背景也大都是有钱的公子哥,动辄几十亿的那种。
但男配嘛,男配男配,重点就在这个配字上啊。
他肯定是什么有些东西比男主差点,抢女主抢不过男主,才叫男配嘛。
所以当我接到名为南宫御祁的所谓男配打来的电话时,又懵了。
为了能斩断所有桃花线,迎接我吃吃喝喝买买的美好生活,我去了。
于是就有了现在,坐在咖啡厅,接受面前那个男人深情告白的情景。
南宫御祁的颜值同样出色,和厉策延一样,也是那种属于演一个偶像剧就能成为新一代国民老公/男友的那种帅。
不一样的是,南宫御祁眉眼间少了几分阴鸷,整体五官更加柔和温顺。
午后的阳光透过咖啡厅的玻璃窗打在他的侧脸上,就似四月里的暖风温温柔柔地划过清凉的溪水,让人打心底里觉得舒服。
哦,颜值即是正义,小帅哥,嘿嘿嘿。
「听说你和厉策延离婚了是吗,他不值得你对他这么好,」小帅哥一脸温柔,满脸痴情:「欢欢,跟我在一起吧。虽然我现在刚从海外归来,在这里落脚不久,只是一个小小的实习医生,赚的不多,但我保证,我会努力工作,给你一个好的生活条件的。」
呵呵,小小的实习医生。
呵呵,赚得不多。
呵呵,努力工作。
说得可真好听!市医院都是你们家开的。你想当院长都是跟你爸讲一声的事儿。
也不知道后期跟男主的公司不分伯仲的是谁,呵呵。
我抬眼看进南宫御祁的眼里,差点溺毙在那片汪洋大海里。
我的天,难道男配也有光环的吗。
美色当前,要稳重,要稳重。
我深呼吸一来回,可(wan)怜(fen)兮(bu)兮(she)地拒绝了他:「我累了,让我冷静一会吧。」
南宫御祁长长的睫羽垂下,在眼睛下投下一片黯影:「那欢欢,我还有机会吗?」
我没说话,因为这个男配心里只有江诗雨,何必栽在我这个心里只有一亿元的女人这儿呢。
更何况我也不是原主啊,我心里没有他,他的心里有的也只是原主。
南宫御祁见我沉默,紧抿着唇,忽而又轻轻浅浅地笑开:「没关系,我会等你。」
说完他起身结了账,还冲我晃了晃车钥匙,道:「那,我有这个荣幸送你回家吗?」
……
待南宫御祁送我回到家后,我简直要哭了,替女主泪流满面,这么好的男配,怎么就非吊死在男主这棵树上了呢,送上门去给男主女配虐。
唉,女人啊。
当我拉着行李箱准备去机场时,刚打开屋子的门就被厉策延给拦住了。那一刻我就知道,这次的旅行计划又要有些波折了。
是我太天真,以为替女主签了离婚协议书就可以断了男主厉策延这条线了。只能说故事线太顽强了,这都可以掰回来。
按原小说发展,这个时候女主被厉策延关在当初那座房子里,却没想到怀了孕。
而那个时候,女配苏莲芙忽然得了肾脏衰竭需要换肾,更狗血的是,苏莲芙的亲人谁都无法跟她配型成功,偏偏只有女主这个跟苏莲芙无亲无故的人又是吻合的。
我用小腿肚想都知道厉策延这次找我什么事儿。
厉策延用标准霸总动作一把把我壁咚在前门门框上,要不是我知道他要打我的肾的主意,我怕是会心动一下下。
嗯,只有一下下。
「江诗雨,买你的肾,你要多少?」
厉策延总裁不愧是个有钱人,什么事儿都可以用钱解决。
但我,今天就要他知道,世界上不是所有事儿都可以用金钱解决的。
厉策延又将头低了两分,热气互相交缠,「阿芙她少年时为了救我,已经用一个肾换我的一个肾,这一次,她再没有完好的可以换了你知道么。」
「与我何干。」
「江诗雨!」厉策延狠狠瞪着我,眼球上密布血丝:「你怎么这么冷血,你要是不救阿芙,阿芙就得死。」
「还是那句话,与我何干?」我踹了一脚行李箱,顺势敲击厉策延的膝盖,他吃痛连忙放开,我拉着行李箱下了阶梯,反身看着他:「我为何要救一个在我看来两面三刀,假仁假义,又多次陷害我,栽赃我的人,嗯?」
「如果厉总你觉得如今可以用钱买我的肾,大可去全世界寻找愿意易钱换肾的人。但是我,我不愿意。」
叫的出租刚好到了,我拉开车门,对上厉策延嗜血得仿佛要剐了我一般的眼神,冲他笑道:「更何况,没有完好的肾可以换的人,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