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去拆迁办办手续,刚走到楼梯口就听见走廊上吵吵嚷嚷的。
「那是我们家的房子!你们凭什么拆!补偿还给得那么低,我告诉你们我不同意!」
「我就是死也要死在自家房子里!你们敢拆,等着瞧!」
声音听起来非常耳熟,我脚步一停,转了个弯,从另一边楼梯去了办公室。
资料齐全,手续正规,签完字很快我就拿到了补偿款的支票。
工作人员握着我的手连连感谢:「谢谢你对我们工作的支持,要是大家都有你这份觉悟就好了。」
我也握着他的手:「谢谢,谢谢你们的支票,也谢谢你们给了我双倍的过渡费。」
出来以后我不禁感叹,瞧瞧,这就是好人有好报啊。
带着支票去了之前的那个银行,经理一看我又来了,脸色一下煞白。
直到看见我拿着的支票,脸色又红了,从经理室出来,我荣升该行 SVIP,并且再次进货满载而归。
回到酒店美美睡了一觉,早上被震耳欲聋的电话声吵醒。
我迷糊着没看清给接起来了,舅舅在那边狂吼:
「陈沐!家里的房子你凭什么同意给拆了!你妈刚走你就拆她的房子,拆迁款呢?是不是你给拿走了!你给我交出来!」
我一声没吭挂了电话,反手就是删除拉黑一条龙。
自己好赌,欠了一屁股高利贷,现在还不上了开始着急了,还惦记我家拆迁款,还想我用身份证贷款出来给他堵窟窿,我看他在想屁吃。
打开飞行模式一觉睡到大中午,醒了一看手机有几个陌生号码给我打了几十通电话,我根本不理。
结果下午三点,拆迁办打来电话。
「陈沐是吗?你舅一家现在堵在我们拆迁办门口,闹着要跳楼!」
「这么严重啊,那还是赶紧报警吧!」
「他们说你家那两套房子归属权有争议,要告我们非法强拆!你看能不能过来说明下情况。」
能啊,当然能了,正好还没见过人跳楼呢。
到了拆迁办,就看见我舅和我舅妈堵在人办公室门口,跟工作人员推推搡搡成一团。
我眉头一皱,不是说要跳楼吗?怎么这么快就下来了?
我舅一看到我就怒吼着扑了过来:「陈沐你个白眼狼!你妈养了你这么多年,人刚走你就把她房子给拆了,连个招呼都不跟我打,那是我们老王家的房子!你可真做得出来!」
他吼得情绪激昂,我听得内心毫无波澜。
这有什么做不出来的,我的东西我做主,合情合理合法。
他扑过来的时候要越过三个工作人员,动作太猛,脚下一滑,差点扑通一下跪我前面。
我连忙伸手虚扶一把:「哎呀舅啊,这可使不得啊!大过年的你这不是折我的寿呢么!」
「真是没天理了!我们的房子就这么被强拆了啊!」
一声呼号,舅妈赶紧跟上,两米开外一个滚地龙就坐在了地上,扯着嗓子就开始干嚎。
我这舅妈年轻的时候就有技艺在身,一把好嗓子喷遍左邻右舍,未逢敌手。
夫妻俩一个动手一个动嘴,一个暴力输出一个法系攻击,也就这几年被暴力催收折腾得狠了,体力大不如前,词汇库也没有更新升级,所以现在一碰见点事就往地上滚。
我好心提醒她:「舅妈,那不是你们的房子,那是我的房子。」
「什么你的房子!那是我们老王家的房子!」我舅腾一下从地上站起来,伸手就要来扯我衣服,「死丫头现在翅膀硬了敢抢我房子,看老子不打死你!」
工作人员在中间拦着,硬替我挨了好几下。
我目光深沉地警告他:「这里是政府下派的正规工作部门,你最好不要在这里动手。」
「怎么着!我就打你了!有种你报警啊!」他隔着工作人员的胳膊,指着我的脸威胁。
「警察来了我就告你联合拆迁办侵吞他人房产!」
话音刚落,就听见后面传来一声:
「我们是警察,刚才谁报的警?」
4.
我内心狂喜,人民公仆总是出现得这么及时!
对面我舅还满脸狰狞地伸着手指头指着我,我赶忙弱弱地往旁边退了几步,把这个绝佳的视角让给了警察同志。
果然,警察叔叔威严的目光向前一扫,眉头一皱:「把手放下,你拿手指谁呢?」
我舅一哆嗦,乖乖把手放下了。
「警察同志,是我报的警,他们一开始说要跳楼,把我骗来了,我来了以后又要打我!他们还打了这里的工作人员!你们快管管他啊!」
语调里三分哀怨三分凄楚还有三分的柔弱不能自理,尾音还带了点哭腔。
看到我这演技,周围的工作人员顿时对我投来了钦佩的目光。
警察把我们一帮人带到隔壁会议室,挨个问:「谁要跳楼,谁要打人,为什么打人,都说清楚。」
拆迁办的人把大致的经过一说。
这时候我舅妈突然缓过神儿,站起来嗷地就是一嗓子:「我要告她!告他们联手侵吞我家的房子!警察同志,你们可要为我们做主啊!」
「你先坐下。」
办案人员抬手示意她不要乱喊,又偏头看我:「房子到底是谁的?」
「
「口头的东西算不得证据,谁知道她到底说过没有。」做笔录的警察提醒道,「你得有切实的东西能证明,像人家有房产证有户口本,你这有公证吗?还是有亲笔遗嘱,或者视频什么的都行,不能是光靠一张嘴说。」
我舅一下蔫了。
我冷笑着补刀:「他没有。」
我妈虽然扶弟,这么多年一直贴钱给我舅,他说他做生意缺钱,王凤娇连我的高中学费都能拱手相让,害得我差点没毕业就进厂打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