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糯兮这会儿情绪平复了不少，收回思绪，点了点头：“谢谢林主编，我会努力的。”
林斯笑了笑：“那我就不耽误你们时间了，快上去吧，下周见。”
回到家里，裴杉杉道：“星星，你还为了那对狗男女生气呢？”
姜糯兮有些走神，下意识“啊”了一声，反应了两秒才道：“不是，我在想作品的事。”
林斯那边给她的主题是“初恋”，裴杉杉说这也是他们杂志在签约设计师后，首推的系列，主打的还是年轻市场。
所以，这次的作品对他们来说挺重要的。
可初恋这个词，对于姜糯兮来说，实在是太久远了，已经很模糊了。
那种在和喜欢的人相处之时才会有的美好的悸动，早就随着和傅浩嘉结婚的这三年，磨得什么都不剩下。
裴杉杉道：“说起这个，我刚好想问你，你和季淮见一直没有联系了吗？”
姜糯兮轻轻摇头。
三年前她得了新锐设计师大赛的第一名，本来可以得到去巴黎留学的机会，可她拒绝了。
季淮见来找过她几次，问她为什么不去。
他的神情里有疑惑，有落寞，也有失望。
可她却始终没有勇气告诉他真相，把他所有的联系方式都删除了。
她能说什么？
难道要告诉他，她在拿到比赛第一名的当晚，正被喜悦笼罩的时候，突然接到了凌均欠了一百万高利贷的事吗？
那一盆冷水浇的她现在都没缓过来。
裴杉杉叹了一口气，靠在沙发里：“我到现在都觉得你和季淮见很可惜，当时你们在学校里多郎才女貌的一对啊，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你们互相喜欢，就差捅破最后一层窗户纸了。本来以为你们去了巴黎就会在一起，哪知道后面出了那种事……哎，命运弄人。”
姜糯兮沉默了很久才道：“都是过去的事了。”
“诶诶诶，别提那伤心的事了，对了，我突然想起舒思微的一个八卦，我讲给你听啊，她才入行的时候去拍杂志，连补光灯是什么都不知道，居然……”
裴杉杉给姜糯兮讲了好几个笑话，把她逗笑后，又激情辱骂了那对狗男女一晚上。
可当姜糯兮躺在床上时，脑海里还是不自觉的回响着舒思微在卫生间对她说的那些话。
虽然那些粗鄙低俗的字眼是绝对不会从傅浩嘉口里说出来，但传达的意思，却是半点都没有偏差。
姜糯兮知道是她连累了傅浩嘉，所以结婚这三年，她都尽力扮演着一个好妻子的角色，不管是面对他的恶语中伤，还是景家人的冷嘲热讽，她都从来没有一句怨言。
她也知道他有多讨厌她。
可是当那些现实如同淬了剧毒的刀子般朝她毫不留情的戳过来时，她还是会感到疼，连呼吸一下都感觉心脏在抽着的那种疼。
姜糯兮把头埋在被子里，半梦半醒间，想到了一些事。
三年前，得知凌均欠下一百万高利贷后，她四处筹钱，甚至拉下尊严去问大赛的负责人可不可以不要去巴黎留学的名额，给她现金。
那个负责人说的话她现在都还记得：“Ruan小姐很抱歉，我们老板说了。这次的机会是留给真正有设计梦想的人，而不是把这次的比赛当做商机，想要从中赚取利益的人。”
姜糯兮听完这句话后，怔了好久，回去哭着把那个所谓的老板骂了一晚上。
瞧不起谁呢，谁还没一个单纯不做作的梦想了。
之后没过几天，凌均跑了，债主找上门，让她做一个选择。
要么剁了她弟弟的一只手，要么她主动跟他们一起离开。
姜糯兮别无选择，不顾凌忱声嘶力竭的呼喊，一言不发的跟着他们出了家门。
那些人将她卖到了暮色，那个专门供有钱人消遣玩乐，酒色靡靡，物欲横流的地方。
他们给她的酒里下了药。
尽管她已经做好了视死如归的准备，可当那个四五十岁满脸肥肉的中年男人进来时，她突然想到了季淮见，想到了她没有完成的巴黎之约。
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她推开那个中年男人跌跌撞撞跑了出去。
后面一直有人在追。
她不知道跑了多久，终于看到前面一个挺拔模糊的身影，她摔在地上，拉着他充满质感的西装袖口：“求求你，救我……”
第6章离婚吧，我什么都不要
说完这句话，她失去了所有的意识。
再次醒来时，她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里，身边还躺着一个陌生的男人。
床边散落的衣服足够证明昨晚都发生了什么。
她感觉喉咙有些干涩，难过之后又开始安慰自己，至少他长得是个人样，总比昨晚那头猪要好上千百倍。
想起昨晚的事，姜糯兮担心凌忱，赶紧穿衣服回去，她离开的时候好像吵醒了床上的男人，他微微皱眉，她赶紧把被子盖在他头上，又轻轻拍了拍，小声道：“没事没事，继续睡吧。”
像是哄小孩子似的。
等到被子里没了动静传来，姜糯兮才快速跑了。
债主已经重新找上门了，幸好凌忱因为出去找她不在家。
姜糯兮给凌忱打了个电话报平安，让他最近都不要回家了，去同学家住一段时间。
而她也去找了裴杉杉。
就这么东躲西藏了两个月，突然有一天姜糯兮发现，她怀孕了。
……
姜糯兮醒的时候刚好是凌晨四点，她起来喝了一杯水，坐在客厅里开始看这两年关于初恋的电影和电视，试图重新找回那种懵懂青涩的甜蜜。
……
姜糯兮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的三天，脑海里终于有了一个雏形，正要动笔画的时候，接到了一个陌生号码的来电。
她放下笔，礼貌开口：“您好，哪位？”
“……太太，我是林南，景总的助理，景总明天要去马尔代夫出差，想问太太知道他那件蓝白条纹的衬衫放在哪吗？”
姜糯兮特别烦在刚有思绪时被打断，而且还是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这让她怀疑是傅浩嘉故意在找茬，当即不客气道：“他有病吗，我都跟他离婚了，他衬衫放哪儿关我什么事，问保姆去。”
说完，毫不犹豫的挂了电话。
两分钟后，姜糯兮的手机再次响起，屏幕上亮着大大的“傅浩嘉”三个字。
她默了一瞬，还是接通了。
“姜糯兮，半个小时内回来。”
“我……”
这次，不等她回答，傅浩嘉直接挂了电话。
姜糯兮攥着手机，恨不得把这个狗男人暴打一顿。
她深深呼了一口气，平复了情绪后，才起身出了房间。
裴杉杉见状，不由得问道：“宝贝，你这么晚去哪儿啊？”
“跟那个狗男人同归于尽！”
“……”
姜糯兮当然只是过过嘴瘾而已，她哪有那个能耐成为傅浩嘉的对手。
到了星湖公馆，佣人都已经休息了，四周安静得出奇。
姜糯兮上了二楼，推开卧室的房门，见傅浩嘉坐在沙发里，一身居家打扮，修长的手指翻阅着面前的资料。
即便是听见动静，也没有抬头看她一眼。
姜糯兮径直走到衣帽间，翻箱倒柜好不容易才找出了助理口中的那件蓝白条纹的衬衣。
看到衣服的一瞬间，她愣了下。
这是才结婚那年，她知道傅浩嘉要去夏威夷出差，特地给他买的。
这件衣服很适合去海边。
当时她把衣服送给傅浩嘉的时候，他只是冷冷淡淡的看着她：“不要试图用这种廉价的方式讨好我，也少点那些一眼就能被看破的心机。”
姜糯兮不知道她到底有什么心机了，不过从此以后，她再也没给傅浩嘉买过任何东西。
他那时候弃之如敝履的东西，现在却特意叫她回来一趟。
不是为了报复她，故意捉弄她，又是为了什么？
姜糯兮沉默着拿起衬衣出了衣帽间，放在床上，刚想开口，却发现傅浩嘉正在和人打电话，整个过程中音线都很低，也没分给她半个眼神，像是她这个人不存在似的。
姜糯兮本来还想和他提提离婚的事，见没找到合适的时机，转身径直离开。
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在走出卧室时，傅浩嘉终于抬头，看着她的背影，大概是没料到她会就这么走了，薄唇抿了抿才对着电话那头淡声道：“嗯，先这样，我还有事。”
姜糯兮刚走到楼下的客厅，就被叫住。
傅浩嘉站在楼梯上，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神情是一如既往的清冷：“衣服找到了么。”
“放你床上了。”
“其他的呢。”
姜糯兮没太明白：“什么其他的？”
傅浩嘉不悦皱眉：“我要出差一周，你觉得我就穿这一件衣服？”
“……”
他以前住在这边，遇到第二天要出差的时候，都是姜糯兮给他收拾行李。
没想到她兢兢业业做了三年的景太太，其他没得到什么好，倒是把他这种臭毛病给养出来了。
姜糯兮平静道：“景总，景先生，我得再提醒你一次，我们已经离婚了，所以给你找衬衣，收拾行李这些事，都不在我的责任之内，劳烦你去找保姆，或者你的下一任太太，不要再莫名其妙的喊我了。谢谢。”
傅浩嘉神色不变，不紧不慢的下楼，停在她面前：“那我也提醒你一句，我们还没有办离婚手续，你依然是我法律上的妻子，这些只能你来做。”
“……没得商量了是吗？”
“我不想再重复第二次。”
姜糯兮抿了抿嘴角，拿出手机翻找着号码：“行，既然你这么喜欢指示别人的话，那我找舒思微来给你收拾行李，她一定跑得比兔子还快。”
哪知道她刚找到号码，还没来得及拨出去，手机就被人夺走。
傅浩嘉冷脸看着她：“姜糯兮，我最近太纵容你了是吗。”
姜糯兮看着空了的手，半晌才笑了笑：“景总用词还是谨慎点，这两个字我承担不起。”
傅浩嘉眼里的寒色深了几分：“你这个欲擒故纵的把戏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姜糯兮，不要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战我的耐心，直接说你想要什么。”
姜糯兮停顿了几秒才道：“景总上次不是说了我想要的是景氏，你给吗？”
“妄想。”
“那离婚吧，我什么都不要。”
傅浩嘉不耐皱眉，单手插进裤子口袋里：“除了这两个字，你还会说什么。”
姜糯兮就不明白了，不是他成天都想着赶紧摆脱她吗，怎么现在反倒是她求着他离婚似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