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安颜傅亦铭全文免费阅读无弹窗大结局_纪安颜傅亦铭最新章节

时间:2023-02-14 10:03:28   热度:37.1℃   作者:网络

纪安颜将盒子里碎的不像样的胸针拿出来,用强力胶将它一片一片的粘了回去,她知道这是自欺欺人,被伤害一次就掰一片,稍微暖了一下就将一整朵都粘了回去。
但,她愿意给他这样的宽容,谁让她喜欢他。
傅亦铭经常太忙导致吃饭不规律,天一冷就会有些胃部不适,纪安颜也不知道这样的情况怎么处理,逛街的时候买了一些暖宝宝,虽然并不贵重,但也希望能送给傅亦铭,让他天冷的时候贴一片在衣服里,总是有点帮助的。
纪安颜没想到,刚有的暖还没冒头,就又被无情的打碎了。
傅亦铭怒气冲冲的回到别墅,将一份报纸狠狠的砸在了纪安颜面前,经济日报,头版头条,标题大的惹眼,《云中集团总裁傅亦铭婚内出轨,孕中妻子无助哭诉,诉所嫁非良人》。
配的照片,一张是傅亦铭给千栀戴戒指,一张是纪安颜在一家甜品店,对面坐着个拿录音笔一脸关切的女人。
那家甜品店她知道,她偶尔会去吃一吃杏仁茶,前两天确实有个奇怪的女人在她面前坐了一下,对她说了几句模棱两可的话,但很快就走了。
“我给你自由,就是让你这般出去抹黑我么?纪安颜,你果然够狠啊,不出手就罢了,出手就玩最阴的,难怪你之前假惺惺的提醒我,不要被媒体拍到了,其实根本都已经计划好了是么?”傅亦铭的脸阴沉的像是十月雷暴的天。
“我没有。”纪安颜轻声说,都没等她多解释一句,傅亦铭已经爆点了:“托你的福,千栀被她们事务所开除了,也彻底暴露于媒体之前,现在门都不能出了!公司的股票今天已经跌停,不知道还要继续跌多久!满意了么!”
纪安颜垂着眼,将手里攥着的那袋暖宝宝捏的更紧,又恢复了无话可说的状态。
“你要是觉得这样就能帮安家翻身,也太幼稚了,我不管安家的人在你面前又撺掇了什么,生完孩子你就给我滚!孩子的抚养权你别想,惹火了我一毛钱也不会给你!”傅亦铭是个暴脾气,发起火儿来真的是哪儿痛戳哪儿。
纪安颜觉得,自己也有点胃疼了。
吵架总是需要两个人旗鼓相当才有意思,一个人无情的压制就是纯粹的欺压,傅亦铭吼了半天,火儿非但没有发出去,反而更加憋闷。
纪安颜想回房间去,被他用力拽住手腕,眯着眼睛说:“你说,你到底还想做什么?”
“我不知情,不是我做的。”纪安颜很认真的又说了一遍。
她以前从不为自己开脱的。
傅亦铭松了手,觉得自己可能真的错怪她的念头一闪而过,但迅速又让愤恨占据了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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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不要保我
傅亦铭在屋里来回踱步,最后直接笑出声:“绵羊果真只是看起来温顺,让人放松警惕,忽视它是披着羊皮的狼的事实。”
纪安颜被戳痛了。
“你就从没有想过,是千栀不想做被隐藏的女人,自编自演的么?”纪安颜实在忍不住了,可是说完就后悔了,虽然这是她的第六感,但她真不该说出来的。
因为说了傅亦铭也不会信。
傅亦铭不可思议的看向她,眉眼间也产生了思索和怀疑,但瞬间就被愤怒代替了,他瞪着纪安颜说:“都现在了,还要往别人身上泼脏水?”
“随便你怎么想吧。”纪安颜垂下眼,疲惫的上楼去了。
她果然是不管说什么,他都不会信啊!
傅亦铭气的倒在沙发上,纪安颜的话看似很轻,没有重量,却在他心中不停的回荡,他真的不敢想象,自己怎么成了这样一个男人。
要么就选择相信千栀,绝对不怀疑,要么就不要明明说纪安颜在说谎,心里却还想相信她,夹在中间高不成低不就的状态,他自己都鄙视。
丑闻是怎样都压不下去的,这样的事就算是找再贵的公关都很难摆平,只能等时间一点点熬过去,低调再低调的行事。
傅亦铭憔悴了很多,可每当开会时,就会突然被一种念头惊到,他总能看到纪安颜撑着万年如一的平静表情,沉默的离开别墅,再也没有回来。
这简直都快成为他的噩梦了,傅亦铭一直以为他对纪安颜根本不在意,最近才发现,那也仅仅是他以为的而已。
他对她,远比他认为的更在意。
傅亦铭其实并不了解纪安颜,她真的太有原则,没有经过傅亦铭的同意,她是不会离开的,毕竟孩子有他一半血脉。
傅亦铭每天下班后都直接回别墅,没什么时间去千栀那里,这惹起了千栀的不满。
所以,白天傅亦铭不在的时候,千栀来了别墅。
纪安颜现在看到她就浑身汗毛直竖,千栀倒是淡定,坐在沙发上对她说:“我只是一个人闲着无聊,过来看看你,你不用这么紧张。”
纪安颜站在楼梯口,轻声说:“那你请便吧。”
她上楼,没察觉到千栀在她身后,手腕突然被拽住,纪安颜突然觉得害怕,转身想逃回房间去,没想千栀身后还跟着一个陌生男人,他和千栀两个人将纪安颜架起,直接带上了三楼阳台。
嘴被那男人直接用手捂住了,呼救不得,纪安颜惊恐的看着面前的千栀,千栀则看着纪安颜的肚子,眼神嫉妒的快发疯了。
她怎么能容忍这个女人怀了她男人的孩子?怀一次不够,掉了又怀?
她又怎么能容忍,傅亦铭抱着她的时候明显心不在焉,就算是接吻也显得生疏,好像想着别的女人?

“你就这么傲娇?和我多说两句话都不行?”千栀双手抱在胸前,一步步朝着纪安颜逼近。

纪安颜绝望的摇着头,只要千栀不伤害孩子,她怎样都好,不管是下跪还是道歉,她都愿意。
可纪安颜没想到,千栀直接拽住她的头发,将她拖到了阳台的栏杆边缘,阴冷的笑了一句说:“你觉得我能容你么,换了是你,能容我么?”
“和她废什么话!”男人说罢走到纪安颜身边将她双腿一抱,用力一掀……毫不犹豫。
纪安颜身子悬空的一瞬间,她双手本能的护住了肚子,哪怕是自己头朝下落下,她也不希望是孩子先着地。
“你怎么能将她推下去呢!”千栀咆哮着,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重砸在草地上的一瞬间,浑身像是被强击的电流穿透了,纪安颜看到三楼阳台上向下探头看着她的两个人,觉得兴许,这一切都要结束了。
一股来自腹部的剧痛席卷了全身,纪安颜痛的连哭声都没了,只在心里不停的呐喊着,谁来救救我的孩子……
孩子在肚子里不停的挣扎着,纪安颜的视线越来越模糊,在晕过去之前,她看到千栀打开了二楼房间的窗户,也一咬牙跳了下来,落在了她身边。
她缓缓闭上了眼睛,最后一刻脑子里只剩下一句话,罢了,若是能和孩子一起去天国,也算是将孩子留在了身边。
再次醒来,是被手电的强光照醒的,一群身着白衣的人围着她,将她抬在担架上,手脚脖颈都被紧紧的固定着。
救护车疾驰的时候,纪安颜微睁着眼睛,车速有多快,就能知道她有多危险。
被迅速推进医院急救大厅,有人追到了她身边。
傅亦铭,他第一次出现这般惊慌失措的表情,为了她。
纪安颜紧紧拽住了他的手指,要进手术室的时候都不肯松开,导致推车都受阻不能继续前进了。
纪安颜动了动嘴唇,发不出声音,她不罢休,不停的动着嘴唇,傅亦铭不得不俯身到她身边,听到她气若游丝的说了句:“保孩子,不要保我。”

小说:丈夫签下知情书,疑惑到:明明就是打个胎,怎么还有摘子宫
第10章 他们,曾是夫妻啊……
纪安颜身下的推车都被血浸透了,血顺着推车边缘滴了一路,清洁工用拖布跟着来擦。
纪安颜微睁眼,眼角泪水止不住,还是在不停的动着嘴唇,重复着那句话。
保孩子,不要保我。
她什么也不求,只求这个无辜的孩子能活下来,而她,本来就是个多余的人,就算是死了……也没人在乎的。
她眼睛里最后的光都已经快熄灭了,傅亦铭在这一瞬间突然知道,自己为什么总觉得五脏六腑抓痛了,因为他最想保护的,他却一直忽视着的这个人,就在他不经意间,快要消散了。
纪安颜的手被医生强行掰开,她被迅速推进了手术室。
初检之后医生立刻宣布手术,护士拿着手术通知书出来了,傅亦铭依然石化的在原地愣着。
“你是病人的家属么?”护士问。
傅亦铭机械的点点头,看向她,茫然的哑了一句:“我是。”
“什么关系?”护士的语气很冷,似在控诉着他对病人照顾的不周。
傅亦铭想到办公桌里的离婚协议书,还没有送到律师那边去盖章递送。
“我是她丈夫。”傅亦铭声音很清楚且坚定,就好像这样说,也能成为一股力量,保住里面的两个人。
护士将冰冷的笔和家属知情书递给他说:“病人子宫破裂,腹腔内大出血,必须立刻摘除子宫,胎儿月份不足,很可能活不下来,确认知情就请签字。”
傅亦铭手都抬不起来了,若说是五雷轰顶,也不过如此。
“请签字,你耽误的每一秒钟,都可能要了她的命。”护士根本不和他浪费时间,催促了一句。
傅亦铭魂都飞了一样的将名字签了,一向隽秀的字体也成了蚂蚁爬。
护士转身跑进去了,手术进行中的灯亮起,长廊里一瞬间恢复了死寂。
她进去之前,泪眼朦胧的对他说,保孩子,不要保她,就算这是母性,也不能伟大到连自己的性命都不要了。
又有孕妇和家属过来,只是他们一点儿也不慌张,女人抓着男人的手,命运捉弄的,她也说了同类型的话,开玩笑一般的:“如果真有什么危险,一定记得不能签字放弃我,要保大人,知道了没有?”
孕妇撒娇的语气,惹的她老公呵呵傻笑,不停点头。
这才是夫妻应有的样子。
而他和纪安颜,也是夫妻啊……
傅亦铭觉得浑身都凉了,看向手术室的大门,视线越来越模糊,冰冷的液体划过腮边,落进嘴角,苦的。
他从小到大很少哭,为了女人,更是绝无仅有。
纪安颜勾着他手指的温度是什么样子的,他已经不记得了,他……对这个女人已经忽视到什么都没能详细的镌刻在心中的程度。
而这一次,她化成了一把刀子,直接豁在了他心尖上。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突然有护士冲出来,手术服上还有血,傅亦铭拽住她,她很着急,差点摔倒。
“纪安颜……纪安颜怎么样了?”
“她失血过多,休克了,我现在要去血库调血,你要是有认识人,就叫来输血,A型血,快!”护士说完就跑了。
傅亦铭一边颤抖的跟着护士跑,ɯd一边掏衣服里的手机,一不留神它砸在地上,屏幕碎了。
第一次大脑一片空白,第一次连该给谁打电话都忘了。
傅亦铭实在走不了了,痛苦的跌在长廊尽头的长凳上,不停的告诫自己要平静下来,这样才能救她,想起自己也是A型血,他神经兮兮的冲到献血处,什么体检也没做,直接将手臂伸了进去。
护士要求他必须体检,他吼也没用,浪费的这些时间,傅亦铭总觉得纪安颜会挺不过去。
针扎进血管,傅亦铭的手才没有刚才那么抖了,助理的电话终于打通,傅亦铭告诉他,公司有多少A型血的人,现在立刻马上弄到医院来,加倍报偿。
鲜红的血顺着胶管流进血袋,傅亦铭低着头,用手指不停的触碰着眼角,将险些滴落的眼泪摁回去。
“可以了。”采血护士要拔针头,傅亦铭赶忙说:“再抽一些吧,我能行。”
护士例行公事的望着他说:“规定就是规定,和你能不能行没关系。”
回到手术室的长廊,这里又恢复了死寂,后来进去的那个孕妇手术结束了,宝宝已经先被抱出来了,他咿咿呀呀的,哭声响亮,护士轻笑着对家属说是个小男孩儿,他裹在小被子里,爸爸在抱到他的一瞬间,笑的就好像全世界都充满了阳光。
傅亦铭终是忍不住,背过身去,再次泪流满面。
送孩子的护士看向傅亦铭,不可察觉的叹了口气。
这长廊一瞬间变的一半极寒地,一半艳阳天。

小说:第11章 她是沉睡的冰莲
傅亦铭不信神佛,此时却开始祈求上天,希望老天多一些宽容,救救里面的那个女人,也饶恕他犯下的所有错误,如果可以,他宁愿折寿来还。
只要她能好好的……还有他们的孩子。
终于,手术灯熄灭了,整整六个小时的手术,终于结束了。
三名神情疲倦的医生从里面走出来,和之前的护士一样,手术服上还沾着血迹,傅亦铭觉得一股凉气从脊骨升起,努力看着医生的表情,生怕他们说出什么可怕的话来。
最中间那位年长一些的医生叹了口气,满是遗憾的看向傅亦铭,他心跳一瞬间都漏了好几拍。
“病人生命体征已经稳定了,抢救期间她曾多次休克失去知觉,为了控制出血,我们不得不摘除了她的子宫,只是孩子,月份不足,没能抢救成功。”
傅亦铭觉得医生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把尖刀,狠狠的扎向他心口。
他和纪安颜之间作为羁绊的孩子,没能活下来……
在这个没什么人关心纪安颜的世界,她唯一的精神依靠没有了,她就算醒来,能接受这样的事实么?
傅亦铭想捅自己一刀,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纪安颜会成为这个样子,都是因为他。
电话又响了,助理这时候也终于来了,看到傅亦铭的样子,连句话都不敢说,他见过纪总各种各样发怒的样子,唯独这一种,他看不懂,就像是整个人的精神世界都崩塌了。
电话锲而不舍的响着,傅亦铭接了,是个男人。
“傅亦铭,千栀小腿骨折,你有没有良心?都不出现的?”
傅亦铭将电话挂了,他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良心,亦或者这份良心到底该放在哪里。
手术室的门开了,纪安颜很平静的睡着,傅亦铭沉默的望着她,他一直都知道她长的很好看,不是妖娆的美,是安静内敛的美,不饰粉黛,也能很自然的那种美。
盖着绿色被单的她,就像一朵沉睡着的冰莲,眉眼间永远无风无浪,无恨无怨,曾有他看得懂却不愿意懂的情愫,兴许这双眼再次睁开,这一切就都会不复存在了。
茫然的跟着她一同回到监护病房,茫然的坐在她身边就这样静静的愣着。
他和她结婚这么久了,第一次知道她呼吸的频率,第一次看清她眼角边的小痣,第一次,觉得就这样在她身边,才是永远。
傅亦铭将纪安颜的手握在手心里,凉凉的,就像是时刻都会没了温度。
护士说,她身子太弱,失血过多,就算是麻药过了,至少还得四五个小时才会醒来,而且肋骨断裂,再加上脑震荡,醒来也会很痛苦。
一袋又一袋的药水,一包又一包的血浆就这样静静的流进她的身体里,检测着她生命体征的仪器很平稳,就像她本人,永远安静祥和,与世无争。
“对不起,我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说是我没有好好保护你……”傅亦铭声音暗哑:“醒过来好么,告诉我,是谁伤了你……”
“是她自己跳下去的。”
傅亦铭看向说话的来人,这人他知道,千栀的表哥,之前见过两次。
男人一脸盛怒的瞪着傅亦铭说:“这女人要跳楼,千栀阻止她,结果她拽着千栀一起从楼上掉下去了,现在我妹妹也躺在病房里,多处骨折,你竟然还有时间在这里对着坏人悲春伤秋,白瞎了千栀对你的一片真心!”
傅亦铭不可思议的看向纪安颜,又看向面前的男人,他神情相当的严肃,可傅亦铭就是不敢相信,他不能确定纪安颜到底是个什么样品质的人,可他确认,纪安颜不是个会伤害自己孩子的女人。
“你到底是怎么处理自己感情的?这样的女人给点钱打发了不就完了,现在害得千栀工作没了,腿也伤了,傅亦铭,你到底要怎样!”男人兴师问罪,咄咄逼人,傅亦铭被问的哑口无言。
他只能轻声对纪安颜说:“你醒来,告诉我这是不是真的,你想要孩子,我给你就是了,为什么……”
男人不依不饶,目光透着阴险的继续说:“兄弟,听我一句,女人的心就是这么深沉,想要你不给,就干脆连着孩子和你未婚妻一起干掉,现在的女人,可怕的很,你这点都分辨不出来么?”
助理正好开门进来,看到屋内的两个人,低声说:“纪总,已经报警了,但是您别墅周围的摄像头出了一些问题,还在尽快恢复,不过我们通过内部关系调了一些病历还有证明,她……似乎有比较严重的抑郁症。”

小说:第12章 陌生人的暖
傅亦铭拧着眉头,不可思议的看向助理,他微点点头说:“据说尤其是怀孕的女人,得了抑郁症都比较可怕,之前就有抱着孩子跳楼的。”
千栀哥哥更是不依不饶了:“就算是抑郁症,醒了也得给我个说法,我妹妹要是真的不能走路了,我就把她的腿也打断!”
听起来,总感觉是一唱一和。
“你们都出去!”傅亦铭怒了。
助理和千栀哥哥离开后,傅亦铭站在纪安颜的床头前,沉默的看着她。
抑郁症,遭遇他这样冷漠的对待,她又是孕妇,兴许,真的会有抑郁症。
可他还是不相信,她会伤害孩子。
电话又响了,傅亦铭脱力的接听,千栀哭哭啼啼的说:“司寒,你在哪儿,我好痛……”
千栀的声音撕扯着傅亦铭的心,他觉得整个人都要崩溃了。
不管怎样,千栀确实受伤了,她那么健康阳光的女人,总不可能会自己从楼上跳下来。
“你好好休息,我……”傅亦铭挂了电话之后看着纪安颜。
一句去去就来到底是没有说出口,他能不能去去就来,他现在也保证不了。
去护士站详细叮嘱,告知如果病人醒了就立刻给他打电话,傅亦铭才赶忙去了骨科。
他刚走,纪安颜就睁开了眼睛。
其实千栀哥哥进来之前,她就已经醒了,不想睁开眼睛,是不想面对太过残酷的事实。
她知道,孩子已经走了。
腹部刀口隐痛,胸口也闷闷的疼,头更是晕的厉害,屋顶都感觉一直在旋转。
纪安颜觉得上辈子她肯定作太多孽了,这辈子才凄惨至此。
只是,她真的没想到,都已经这样了,推她下去的人,还能堂而皇之的往她身上泼脏水,可笑的是,说她有抑郁症,她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做过抑郁症的检查。
纪安颜双手用力,撑着自己坐了起来,一受力,胸骨疼的钻心,针头更是直接扎穿了血管,她抬手就给拔了。
血液顺着针头滴出来,在地上形成了一小滩。
纪安颜整个人都像是死了一般的安静,窗帘拉的很严密,但还是能看到外面的微光,许久后她伸手摸摸眼角,发现一颗眼泪也掉不出来。
掀开被子,缓慢移动着双腿,刀口撕裂一样的痛都不能抵消心痛,双脚触及地面用力支撑身体站起来的一瞬间,纪安颜又跌坐在了床上。
这种疼,真的是从脚底直冲头顶的疼,忍不了。
但是,她不放弃,不罢休,试了越来越多次,头上的汗水都径直掉下来,终于能站住了。
不管什么疼,刀口还是心疼,只要习惯了,也就没那么疼了。
她扶着床沿,一点一点的向门口移动,走到门边时,感觉这辈子最可怕的一切都被她经历过了。
透过门上的小窗看着外面的长廊,她暗自喘息了很久,一咬牙开门走了出去,用最快的速度进入了隔壁的病房。
靠在门上大喘气,等着头晕的感觉缓和,纪安颜再睁开眼,额头的汗珠打湿了肩头和领口的衣服。
幸有天助,隔壁房的人睡着,没有陪床的,沙发上放着一件长款黑羽绒服,地上还有一双男士棉鞋。
医院真的是太过繁忙,没有闲人,也就没人注意到穿着有点诡异的弱小女人,就像是刚学会走路的孩子,很缓慢小心的迈着脚步,走一步停三秒,直到走出了医院大门。
阳光猛烈的照射下来,即便如此,天气还是很冷,纪安颜手搭在等候着的出租车门把手上时,手指已经苍白的快没有颜色。
好在,这羽绒服衣兜里有钱。
她让司机将她载到了偏郊区的地方,沿途寻了一家旅店,开了房。
腹部刀口渗血了,疼的炸裂,纪安颜没能上楼就跪倒了。
店家是位老妇人,赶忙叫来了附近诊所的医生,医生都觉得纪安颜太胡闹了,手术刚结束就下地,搞不好会有生命危险。
“孩子,你是遭遇了什么事啊?”老妇人和医生将纪安颜安顿好了之后,坐在她身边问她。
纪安颜只是平静的苦笑了一声说:“我的子宫和孩子,没了。”
女人之间能感同身受,老妇人听了眼眶就红了。
知道她刚做完手术就逃家了,老妇人对她更是上心,晚间熬了一锅鸡汤给她喝,也没有提加钱的事。
纪安颜觉得神奇,属于她世界里的暖,居然是完全不认识的人给予的。
老妇人有个还在读大学的孙子,每周末回来,会送鸡汤来给纪安颜,小男孩儿长的很白净,说话会脸红。
纪安颜觉得,这是天不亡她,能在绝境中遇到这样的温暖,定是天意。
“你在画什么?”小男生问。
小男生其实见过几次纪安颜画画了,一直好奇,但怕她觉得自己没礼貌所以不敢问,这一次借着送鸡汤的名义又来,正好看到了纪安颜本子上的图。
那是一片漆黑的夜,庞大的夜空里没有星星,地表站着一个黑影,看起来像个婴儿,又不像。
纪安颜将本子合上了,没有解释。
那是她的梦,现在每天闭上眼睛就能延续的梦,梦里的孩子影像越来越模糊,就像小猫小狗最终会回到喵星汪星一样,孩子也去了属于自己的星球。
“虽然很冒昧,但我觉得你画的东西让人一眼看去就能感受到里面的情感。”小男生说着特激动的跑了,没一会儿就抱着一堆画本子来,一本一本的摊在纪安颜面前说:“我是学美术的,可我觉得我画的东西和你的一比,完全没有灵魂。”
纪安颜缩在一只破旧的沙发里,用一条空调被将自己包的严实,天气已经开始回暖了,可她还是十分畏惧寒冷。
“冷就开空调,电费是包在房费里的。”小男生说着去找空调遥控器,纪安颜轻声说:“你奶奶已经两个月没有收我房钱了。”
小男生微低下头,清了清嗓子说:“我帮你付了。”

小说:第13章 我的特长,是不会怀孕
纪安颜不可思议的看着小男孩,他目光灼灼的说:“对不起,我擅作主张了,但我觉得你也不像是有钱付的人,就算我借给你的,我只是想你在这里多住一段时间,你别多想,我也救流浪猫狗的,我……我不会说话……”
小男生说到后来已经语无伦次了。
纪安颜微垂下眼,她的境况真的凄惨到让人想到流浪猫狗了么?
不,兴许还不如流浪猫狗,至少它们还有一些觅食的能力,她没有。
其实她一直都在等着被赶出去的那一天,大不了再沦陷一回,可怜一回,却没想到出现了这样的转机。
她从来不习惯承别人的恩情,更知道自己完全没能力偿还,这样的暖让她有些坐立难安。
直到看到小男生的画本子,她将它拿过来,翻到新的一页,像以前一样画了一只卡通小狗,一动笔就停不下来,她画了花,画了草,画了蔚蓝的天空,还有美丽的彩虹。
最后,画了一个胖乎乎的小孩子,虽然是朝着远方奔跑的,却笑的健康可爱。
终于,纪安颜坚持不下去了,手里的笔掉在身边,眼泪直接掉在了画纸上,她痛苦的捂住眼睛,缓了很久都没有说话。
小男生就一直在她身边,看着她那幅画,房间里只剩下纪安颜的抽泣声时,他才小心翼翼的说:“你这样悲伤,是因为孩子么?”
纪安颜突然止住了哭泣,小男生差点咬了舌头的说:“对不起,我又说错话了……”
纪安颜微摇摇头说:“没关系。”
她不该让别人看到她悲伤。
小插曲并不能代替生活的痛苦和折磨,纪安颜知道她一直这样没产出是不行的,能出门走动的时候,她开始在附近寻找工作,但她本来身体就不好,做体力活不可能,最关键的是,她没什么文凭,这是一个用文凭做敲门砖的世界。
几天下来,纪安颜有一种还不如当时就大出血死了的念头。
但她既然活了下来,就一定不能再让人看轻了去。
晚归之时,见到一家洗浴中心门口停着很多豪车,店铺门头装修的古朴大气,最重要的是门口牌子上写着招聘二字。
纪安颜进去了,接待她的大姐很和善,并没有问她太多问题,开门见山的就是一句:“做明的还是做暗的?”
“我不会什么按摩手法。”纪安颜很诚实,大姐笑的更诚实,目光直白的打量着她说:“会不会按摩不重要,重要的是长的讨喜。”
纪安颜拧着眉头,她大概知道这里是做什么的了,但对如今的她来说,还有什么可挑的?
“还有没有什么特长?”大姐继续问,纪安颜沉静的抬头看向她说:“我没有子宫,接客不会怀孕,这算不算特长?”
她这一句话,将大姐都惊住了。
大姐突然笑起来,走到她身边将她抱在怀里拍拍后背说:“好姑娘,有我当年的风范儿,这社会对不住女人,女人没必要将自己的节操看的那么重。”
纪安颜沉默不语。
“只要舍得放下身段分开腿,钱是赚不完的。”大姐说罢已经将一份合同放在了纪安颜面前。
她签了,签的义无反顾。拿着大姐给的奖励红包,她去给自己买了一身看起来有点模样的衣服,大姐说了,在洗浴中心工作是有工作服的,所以她穿什么去不重要,重要的是,学会化妆,学会撒娇,且不能发胖。
至于对别的女人的要求,月经期不能过长,不能怀孕等,对纪安颜来说,根本不是问题。
第一天上班,纪安颜穿了条银色的抹胸裙,在一票高大丰腻的女人中显得格格不入,可大姐推着她进了第一个客户的房间,那两个人就是眼前一亮。
工作很简单,陪客人聊天,帮客人捏腿,她手法不专业,客人根本不在乎,只要胸线露的够多,ḺẔ大腿显得够白,钱就唾手可得。
实习期,所有的小费都是要上缴的,纪安颜知道有人私藏,但是她特别实在,这让大姐对她刮目相看,暗地里也觉得,可怜的有故事的女人,狠起来真的是对自己都狠。
也正是这样的女人,一旦扬名,就是任何人也挡不住的。

小说:第14章 她的存在,是一场幻觉
而另一边,去去就来的傅亦铭回到纪安颜病房,是因为接到了护士站的电话。
血袋里的血已经滴完了,在地上凝成一片,视频监控很清楚,三小时前病人就溜出去了,没人察觉。
因为没有一个护士相信,一个本不该清醒过来刚做完手术的骨折的脑震荡的虚弱女人会逃走……
在护士不停的道歉和解释声中,傅亦铭只觉得心越来越疼,要死了一样的疼。
她到底,还是逃走了么?终于还是承受不住了么?
虽然他早就想过这个结果,可他总是侥幸的认为,还没有触到纪安颜的底线,所以她还会静静的,留在她该在的位置,他一转身就能看得见的地方。
“去电台登寻人启事。”傅亦铭声音很抖的告诉跟着他一同来的助理,却在一转身的时候,看到了千栀哥哥嘴角那抹阴险的笑。
他发现,自己可能犯了一个无法弥补的错误,确切的说,从一开始他就在不停的犯错误。
只是这个错误到底有多大,傅亦铭不敢想。
从医院归来,倒在纪安颜漆黑的房间里,傅亦铭用手遮住自己的眼睛,不停轻声默念着:“傅亦铭,你都对这个女人,做了些什么……”
她房间依旧不暖和,那个空调出风孔又坏了,傅亦铭坐起来,悲伤的望着它,发现这房间真是简单的可以,没有任何摆设,没有相框,没有小女人气质的任何东西,就连卫生间,都没有她的洗漱用具。
纪安颜的牙刷一直放在楼下保姆用的卫生间里的,在楼上的所有卫生间,她连一条像样的毛巾都没有。
就感觉,她连存在,都是一场幻觉。
衣柜上的几个抽屉都是空的,衣柜里也没有几件衣服。
那个叫纪安颜的女人,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中,安安稳稳的活了好几年,不怨,不怒。
傅亦铭拉开床头的抽屉,拿出唯一一个盒子,里面是一只粘的歪歪扭扭的胸针,配着她的日记向前不停的翻,终于找到了胸针坏掉的理由。
“心疼的时候就掰掉一片花瓣好不好?如果花瓣没有了,我就离开好不好?”
傅亦铭眼眶顿时就红了。
而最近的那次日记,她写着:“我真不争气,觉得稍微暖了一些,就将你恢复了,只是不能变成最初的样子,有点丑。”
傅亦铭的眼泪落在了日记上。
就像是疯了一样的开始在这房间铝驺里到处翻她的痕迹,少的可怜,就连她的气息都已经淡的快要闻不到了。
衣柜最下面的抽屉里,整齐的叠着深紫色的布料,傅亦铭将它拽出来,发现是他之前房间里的窗帘。
被换成亮色窗帘之后,他一直都睡不好,他喜欢这种深沉的颜色,原来……她一直都是很懂他的。
但是她不说,他现在终于懂了她为什么不说,因为她很清楚,她说了他也不会听。
傅亦铭再也忍不住,抱着窗帘跪在地上大哭出声。
纪安颜从来都没有在傅亦铭的房间里过夜,傅亦铭也不曾在纪安颜的卧室中停留很久,这一次,他睡着了,睡梦很沉,他梦到自己在荆棘之上不停奔跑,明明能看到纪安颜就在不远的位置,他的脚步却越来越重,怎么也追不上。
他是喊着她的名字惊醒的,醒来时天已经亮了。
有人敲门,他回梦清醒之后开门,是保姆。
她说:“先生,外面有人找您,是个小孩子。”
傅亦铭现在对孩子两个字异常敏感,几乎是小跑着从楼上下来,大门口站着的确实是一个小孩子,但明显已经上小学了。
他妈妈也在,看到傅亦铭,母亲先说了话:“我是您的邻居,就住在对面那栋房子,今天来其实是有点事情想对您说,孩子也被吓坏了,觉得这件事可能比较重要,还是先来告诉你比较好。”
傅亦铭有些不明所以,母亲将孩子手里的那枚U盘递给傅亦铭说:“我儿子喜欢玩无人机,前些日子,他的无人机拍到了一些比较可怕的画面,就是您这栋房子里的……”
傅亦铭几乎顾不得自己的形象了,拿过U盘转身就跑,也忘记了邻里之间的客气,手指颤抖的将U盘插在电脑上,播放了里面储存着的其中一个影像。
三楼的阳台站着三个人,纪安颜被千栀拽着头发摁在围栏边,一脸的无助,看嘴型是在不停的求饶,一向温和的千栀气急败坏的样子让人不寒而栗,就像魔鬼现了形。
而……最可怕的是,千栀的哥哥,大步走到纪安颜身边,抱住她的腿就将她从楼上掀了下去。
视频结束了,傅亦铭觉得此时此刻,他身体内的血都已经不再流动了。

小说:第15章 不是意外,是谋杀
她竟然……是被人从楼上扔下去的!这根本就不是一个意外!
而是,谋杀。
如果没有这个孩子的无人机拍了这段视频呢?他会和千栀结婚,和杀人凶手的妹妹结婚,然后安逸的住在这栋房子里,忘记之前发生的所有一切,也忘记那个女人。
那个女人,在进入手术室的最后一刻,紧紧拽着他的手指,说出的不是凶手的名字,而是,保住孩子……
她那时,其实就已经不想活了,只是舍不得孩子。
他颤颤巍巍的拿起手机,拨打了一个号码,用空灵的声音对那边说:“陈律师,帮我查查,X医院的病历记录,有没有可能被人做手脚。”
他一向头脑冷静的,做了这么多年的生意,从未像此时这般浆糊过,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阴谋不可能是单个存在的。
这是一个巨大的陷阱,就在他身边,他其实早就已经察觉到了危险的气味,可他一直自我欺骗的告诉自己,这绝对不可能。
所以,罪恶的萌芽才会这么快就长大。
还有一段视频,傅亦铭已经没有勇气去看了,就算是不打开,纪安颜被从楼上扔下来的情景还是在他脑海中一遍一遍不自主的播放着。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电话一个接着一个的来,傅亦铭终于能将视线移动的时候,看到陈律师的来电。
接听,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胸口已经根本不是被刀扎,而是被导弹轰出了一个洞。
空了。
“纪先生,您问的那件事,还真的有问题,安小姐从来都没有去医院做过关于抑郁症的鉴定。”陈律师的声音特别低沉。
做过没做过还重要么?那个不被他重视的女人,在他身边被人害成如此之惨,其实不能说是别人害的,纪安颜之所以成了这样,全部都是他害的。
傅亦铭沉默的看向电脑边的笔筒,上面也夹着一只金色的玫瑰胸针,这个胸针是当时婚庆公司送的,他从没有为纪安颜专门买过任何饰品,她却将它当宝贝一样收着。
但此时,胸针化为了一根真正的玫瑰刺,扎在了他任何还算柔软的神经里,再也拔不出来。
鼓了莫大的勇气,傅亦铭将鼠标移到了另外一段视频上,闭上眼打开,再睁开眼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千栀从二楼,也就是纪安颜的房间里跳了出去。
傅亦铭拖动着进度条,一遍一遍的看着千栀的影像,真的恨不得是自己眼睛花了,脑袋糊了,可不管看一百次还是一千次,千栀就是千栀。
千栀的哥哥,甚至在纪安颜已经在医院里重伤躺着时,还能说出是纪安颜要跳楼自杀,千栀在阻挡的谎言。
他们本不该这样猖狂的,他们之所以能这样猖狂,完全是因为他们知道,他们这样说,他一定会相信。
他们捏定了,他会向着千栀,就算再不可思议,还是会选择放弃纪安颜。
而他呢?他这个大傻子,就按着他们想的方式,一步一步的走向了深渊,顺带将纪安颜推去了更比深渊还深的地方。
傅亦铭将胸针握在手里,连着从纪安颜房间里拿出来的那一枚,摆在了面前,它们看起来是那样不搭对,就像他和纪安颜。
可它们明明本来就是天生的一对,之所以不搭对,是因为其中一个,被硬生生人为损坏成了这幅样子,就像他和纪安颜。
追溯到更远的时候,纪安颜从楼上摔下来,保姆说,她是收了千栀的钱,一个不是演员的普通保姆,怎么可能演的那么出彩?
除非她说的是真相,她是真的觉得纪安颜可怜。
一个在他家里只工作了三天的保姆都能知道纪安颜可怜,他呢?
他不信。
回忆一旦开始,所有的设定一旦被推翻,就是万劫不复。
如果一个人的心可以黑成这个样子,那从一开始,就不可能是红的。
在厨房里,千栀的第一次摔倒,就是阴谋的开始,纪安颜当时就默认了,在他对她发难的时候,一点儿反抗也没有的默认了。
因为她知道,他不信。
这种默认,能追溯到更久远的时候,她被安家坑的嫁给他,嫁进了这对她来说是冰冷的坟墓的纪家。
是什么支撑着她,这么多年了没有任何反抗?
傅亦铭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丝光。
那是他们婚礼的时候,颇为不耐烦还要装的开心的他无意间看到了身边新娘的表情,她低着头,小心翼翼的笑着,笑还不想让别人发现,就像是努力私藏着自己的小心事。
他终于明白了,从那个时候开始,她就爱了他。
“陈律师,再帮我查查,之前关于我婚内出轨的报道,是什么人拍了照片,什么人写出来的。”傅亦铭的声音已经死气沉沉了,陈律师那边也听的有些心惊。
“还有,帮我找她,无论如何,都要帮我找到她,沿途的摄像头,所有一切她可能去的地方,她没有身份证明,也没有钱,不可能离开这里的,无论如何,都要帮我找到她!”傅亦铭一口气说了一大堆的要求。
陈律师都有些记不清的说:“好,我尽量。”
“我要的不是你尽量!”傅亦铭突然大吼出声,但是一瞬间又没了任何底气。
她是他弄丢的,又关别人什么事儿呢?

小说:第16章
“你叫什么?”
手臂上有纹身,脖子上挂金链子的大哥斜在沙发里,眯眼笑望着站在面前小鸡崽子一样的女人。
“纪安颜。”她声音很轻,虽然感觉一巴掌就能被大哥拍死,但整个人透着一股子说不出的倔强。
鸨姐俯身在大哥耳边说了几句,他微拧着眉头看向纪安颜,突然笑起来说:“还有这特长呢?”
纪安颜不吭声,大哥突然站起来,走到她面前,用手勾起了她的下颌,他不胖但很壮,除了金链子,手腕上还带着硕大的佛珠,他的手指有一股常年吸烟被浸透的烟味儿,和傅亦铭的完全不一样。
“干嘛皱眉头?觉得我说的不对?不是说你特长是不怀孕么?”大哥一脸坏笑的松开了纪安颜,又坐了回去,点了一支烟,大脚架在纪安颜面前的软凳上。
纪安颜没等任何人给她使眼色,跪下来帮他脱了鞋,好在大哥还是注意形象的,袜子很干净,也没有任何异味。
“您说的对。”纪安颜捏着他的脚心,轻声回答了一句。
大哥突然觉得面前这女人挺好玩的,乖巧的很呢?不过话说过来,做这行的有几个乖的?要么是尽显风尘实际上骚情过度的,要么是死木疙瘩不情不愿的,这种安静老实又有些妩媚姿色的,根本就不该是干这活儿的人。
“落难凤凰一样的?难怪叫潼呢。”大哥舒服的闭上了眼睛,鸨姐松了口气。
这位哥,车牌号五个8,开在路上交警从来不拦,道上混了十多年了,走哪儿都被当大佛供着,好不容易来他们这儿一回,没想到一眼就瞅上纪安颜了,非要她来。
她是真怕纪安颜掉链子,没想到,这女子有点能耐,一上手一开口就躺在了人心窝子上。
“纪安颜,一定要把杜哥伺候好了。”鸨姐很有自知之明的走了。
纪安颜依旧不轻不重的捏着,她不懂什么穴位,但知道怎么捏不会让人难受,还能生出些舒适来。
她方才凝眉,是因为鄙视自己突然又想起了傅亦铭,不该有任何比较的,她和傅亦铭,今生的缘分已经尽了。
“过来,坐这儿。”杜哥眼都没抬,拍了拍自己的大腿面,纪安颜不矜持,走过去坐在了他腿上,杜哥突然睁开眼睛,笑笑说:“你怎么这么瘦?”
轻飘飘的,看着比实际重量还轻,但他不知道,实际上纪安颜没有将所有重量都压下去,脚担着呢。
从小到大她别的没学会,唯独学会了懂事。
纪安颜微垂着眼,杜哥伸手将她胸口的衣服向下一拽,她一点儿反应也没有。
不怕羞,杜哥心想,然后特别不在意的问了句:“之前有过多少男人?”
纪安颜轻声说:“一个。”
杜哥总算是抬了眼,正视了纪安颜一眼就又笑了:“你觉得我信么?”
纪安颜根本不在意他信还是不信,类似喃喃自语的说:“男人从来都不信女人,说什么都一样。”
大哥微眯着眼睛看了纪安颜一会儿,拎着她的细腰将她一转,直接摁在了按摩床上。
与此同时,傅亦铭打开了千栀公寓的大门。
做完手术的纪安颜带着刀口,严重失血的跑了,而千栀呢?根本就不是什么骨折,是能自愈的骨裂,她却在医院住了整整两个星期,每天享受着护工和家人的陪伴,回到家依旧是娇气的公主。
傅亦铭已经知道了一切,可他没有表现出来,除了ḺẔ以工作忙为借口对千栀有些冷淡以外,他一直保持着蛰伏的状态。
他需要时间,去收集足够的证据,将这个不肯显形的魔鬼一次抓住,让她再也不能翻身。
如今,是时候了。
傅亦铭拎着手提电脑,没有换鞋,沉默的走进了千栀的卧室。
千栀抱着平板正在看电视剧,床头插着她最爱的鲜花,手边是她喜欢的小零食,就连每日吃的药片都是被仔细按量分好的,就算是没有他的关注,她一样能活的风生水起。
纪安颜和她相比,简直连被遗弃的孤儿都不如,在安家的时候就是个受尽欺凌的人,到了纪家,更是可怜。
傅亦铭突然想起第一次在安家见到纪安颜的时候,她穿着洗的有些发旧的白布裙子,带着老款的发卡,沉默的站在她父亲身后,低着头始终不敢看傅亦铭。
傅亦铭还记得,那天早晨与纪安颜在宾馆相拥醒来,他用力将她从床上推下去,她腿磕在床边上发出很响的声音,可她却只是坐在地上蜷缩着身子,一句话也没说。
他和她之间的洁白床单上,一抹鲜红的血迹刺激着他的视觉神经,这在从前的他看来十分肮脏的记忆,如今也因为太过稀有,变的无比珍贵。
再回想起来,那时候的纪安颜,被他从床上推下去的纪安颜,心里会有多害怕?多恐惧?可她完全没有表现出来,不表现出来,所以就被他想当然的认作不知羞耻了。
他真是个混蛋。
傅亦铭的五脏六腑又是一阵绞痛。

小说:第17章 逼疯人的回忆
再努力想想,那时候糟糕的他呢,最应该安慰纪安颜的他呢?成了第一现场的施暴者,将她推下床,对她言语冷暴力,他与坑害纪安颜的安家人,他最讨厌的安家人,有什么区别……
傅亦铭攥住了拳,千栀一直都在对他说话,他一句也没听进去。
“司寒,你想什么呢?”千栀手里端着一杯橙汁,浅笑着递给他。
纪安颜在时,早餐桌子上从来没有出现过橙汁,家里甚至很难见到橙子。
他也是在纪安颜走后才通过保姆阿姨知道,纪安颜是很喜欢吃橙子的,偶尔会让她在超市帮着买一个,一个人躲在房间里吃完,橙子皮都不留在厨房里,怕他闻到那个味道不高兴。
“我最讨厌的,就是橙汁。”傅亦铭面无表情,语气冰冷的说。
千栀微一愣,不解的看了看杯子又说:“之前你不是每天早上都喝?”
傅亦铭觉得泪腺快崩了,已经不想再多说一句废话,直接将电脑开机,将它端正的摆在了千栀面前,一字一句的说:“林千栀,我此生最后悔的事,就是瞎了眼,喜欢了你这种禽兽不如的人。”
千栀目瞪口呆的看着傅亦铭,还没来及发难就看到了视频,她惊恐的瞪大了眼睛,再瞪大,手里的橙汁直接倒在了床上,她就像是疯了一样的将笔记本盖子合住,望着洪水猛兽一样的瞪着它,然后一脚将电脑踢飞去了地上。
“司寒,有人陷害我,有人……”千栀语无伦次。
“嗯,所有的一切,都是纪安颜在陷害你。”傅亦铭怒极反而特别淡定的看着千栀:“你第一天来别墅摔倒,是她故意陷害你,你串通保姆推她下楼,是她陷害你,纪安颜心肠毒如蛇蝎,所以你将怀着孕的她从三楼扔了下……。”
“司寒,你听我说,你听我解释……”千栀知道瞒不住了,要来抓傅亦铭,被他一抬手甩开了。
他完全没打算停下来:“找人偷拍我们,找记者摆拍纪安颜,文章是你大学同学写的,收买我的助理,串通你同学在医院工作的老公做假病历,在纪安颜生死未卜时还能大言不惭的往她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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