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十来日,云染就瘦得只剩一把骨头似的,饮食异常艰难。
吃什么都吐。
萧焱焱换了两次大夫,后来还私下托人请了一位太医来看。
那太医看后只摇头叹气,“陆大人,人活着靠一口气,云姨娘自己都不想活的人,吃再多的药也是无用的。”
“她的身子本来就虚弱,又受了那么重的伤,能保一时已经很不错了。就算是用千年老参日日吊着,也顶多能撑上半年。”
太医的话瞬间把萧焱焱打入地狱。
他眼神中都是绝望,紧紧的抱住了气若游丝的云染,急切地哀求太医,“不可能,不可能的。林太医,我求你想想办法。若是能救她,我此生愿意舍身报答您的恩情。”
林太医感到有些诧异。
这个陆大人,是当朝大红人。今科状元郎,才情满腹足智多谋,又俊朗无双,更是公主驸马。
朝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原以为这样的男子,必定不会把心思放在女子身上。
可现在看来,他十分看重这个云姨娘。
萧焱焱见太医无话,甚至要下跪。
吓得林太医连忙拦住了他,“陆大人不可。”
“唉,法子倒是有一个,只是代价极大,而且这只是在下研读古书瞧见过的杂论,尚还未曾验证真假。”
萧焱焱已经迫切地拽住太医的手,“林太医,不管是什么办法,要付出什么代价,我都愿意试。”
太医神色迟疑,半晌终是沉重地点了点头。
接下来的日子,云染便觉得药的味道变了,有些怪异,似乎带着些腥味。
ɯd但没人会告诉她为什么。
而萧焱焱过来陪她的时间竟然多了,也许是这样吧?
云染也不确定,因为她大部分时间都是昏睡。
醒来的时候总能看到萧焱焱,有时他还会抱她出去院子透透气,看看花。
一连喝了半个月,一日,萧焱焱帮云染穿戴好,抱她出来看梅花。
“婉云,你看看这些花开得多好。以前你经常会在我们房里亲手布置鲜花,你说要把生活装点得漂漂亮亮的,每天都有好心情。”
云染疲惫地睁开眼,萧焱焱抬手指向梅花,她看到他手腕上一道一道重复的伤口。
那像是被割伤了许多次的伤痕,新伤覆盖着旧伤,瞧着触目惊心。
云染不是傻子。
喝了这么久的药,多少也猜出一些什么了。
她在萧焱焱怀里一动不动,可眼角却还是湿润了。
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苦,只觉得又累又难受。
“你来陪我,就不怕公主生气吗?”
萧焱焱停顿了片刻,低沉地说,“婉云,我不会与她这般。我不喜欢她,我也没碰过她。你信我,好吗?”
“有些事现在我不方便告诉你,但我向你保证,很快就会过去了。以后我们好好在一起。”
云染觉得悲凉又很可笑。
她突然发现他们两人之间,都是这么可笑。
也许是因为她快死了,萧焱焱突然就后悔了,又或者是姗姗来迟地发现他对她的感情也不是只有当年被逼娶她的屈辱和不甘。
她看到了他眼中的悲伤和难过不是假的,眼里的温柔和深情也不是假的。
他让她信他,可信不信已经根本不重要了啊。
这一刻,云染依然还是心疼萧焱焱,却也为自己感到悲哀。
云染突然对着萧焱焱的胳膊就狠狠ʟʟʟ地咬了一口,疼到他直吸冷气,闭着眼忍受。
而后,云染含着泪在笑,“萧焱焱,你不喜欢她,她却是你的夫人。你也许爱我,我却是你夫人的奴仆。”
他们之间,太迟了。
她等得太久了,累了倦了;
对他的爱,已经消失殆尽了。
萧焱焱眼中情绪翻滚,似乎听懂了云染话中深意,直颤抖的双手抱紧了她,不停亲吻她脸颊,“婉云,不是,你不是谁的奴仆。你是我妻子。”
“你等等,很快就会好的。以前是我错,是我不好,你要打我骂我恨我都可以。”
“但是不能离开我。”
“我只有你,一直都只有你,你不能扔下我一个人。”
声音里都透着隐耐的痛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