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不要她了。
姜墨颤抖着手,拉着母亲的衣角,艰难吞咽:“妈,我……”
话还没说完,贺星沉却忽然开口:“姜墨,跟我去书房谈谈。”
说着,男人站起身,举手投足间散发着与生俱来般的矜贵,可睨来的视线却是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
姜墨垂眸,艰难站起身。
母亲依旧不理自己,她只好跟着贺星沉上楼,而就在她踏上楼梯的那一刻,身后却传来复杂的一句——
“姜墨,不要一错再错!”
闻言,姜墨垂在身侧的手慢慢握紧。
深吸口气,才继续抬步走。
书房。
贺星沉从书架上,拿出一份早就准备好的文件和笔,摊开在姜墨面前:“签字吧,好聚好散。”
姜墨看去,‘离婚协议书’五个大字刺入眼,搅碎了她最后的理智。
她猛地凝向贺星沉,第一次强硬质问:“你刚刚为什么不肯解释?”
只要他一句话而已,就那么难?
然而,贺星沉只是淡淡回了句:“我不会为了无关紧要的事费心思。不过你可以把它当做离婚要求,或许我能帮你摆平。”
此话甩在姜墨脸上,比母亲的那一巴掌更狠,更痛。
指甲嵌进肉里,她都压不住颤:“如果我答应,是不是也跟你一样,把婚姻当成了交易。”
这话如同触动了贺星沉的逆鳞:“以你的所作所为,有什么立场指责我?”
她做什么了?
结婚四年,她所做的难道不是只有爱他吗?
姜墨望着贺星沉深不见底的眸子,只觉得悲凉:“我从没跟要过你什么,你就为我澄清这一次,也非得讲条件吗?”
可惜,这话并没有让贺星沉改变主意。
他走了过来:“结婚四年,除了对外的名分,所有的一切我都给了你,是你自己清高不要,又怪得了谁?”
一字一句像是烧红的刀扎在姜墨心脏,骄傲碎了一地。
她不要物质,只是不想叫他误会她是为了钱才和他在一起。
这小心翼翼维护的情意,原来就配一句‘故作清高’?
看着姜墨逐渐黯淡的眼眸,贺星沉心头忽得升腾烦躁:“你自己考虑。”
话落,他头也不回地走了。
脚步声渐远,姜墨握紧协议书,挥不散孤寂。
努力了四年,到头来她只剩两手空空。
唯一能做的,竟然只是放心上人自由……这世上还有比她更可笑的人吗?
签字,下楼。
但客厅已经空无一人。
姜墨没继续待下去,出了门就朝姜家赶去,谣言的事,她得跟母亲解释清楚。
一路揪着心,喘着气赶回家,到了门口,凝着生锈的防盗门,她反而有些局促。
毕竟这四年来,逢年过节她都来过,但没有一次成功敲开门。
这次,母亲会开门吗?
“扣扣——”
刚敲下,下一秒大门就从里面被打开。
姜墨愣愣看着对面的母亲,脑海顿住,都没想好怎么开口说话。
不料,姜母却冲她手一摊:“离婚证呢?”
姜墨一僵,喉间发哽:“妈……”
见她满脸无措,姜母眼底闪过心疼,但很快又绷着脸恢复强硬:“等你什么跟贺星沉离了婚,再来叫我妈!”
说完,她“砰”的将门关上。
“……妈。”
姜墨低喃,却没有勇气再次敲门。
楼外,才停的雪又在风中飞舞,雪花从楼道的窗外飘进来,落在姜墨的手上,好一会儿都没融化。
她一时不知道,是雪更冷,还是自己更冷。
一步三回头地离开,寒风阵阵,路口行人稀少。
绿灯亮了,姜墨魂不守舍地朝前走。
贺星沉和姜母的话在耳边交错,搅得她思绪混乱,整个身体似乎一点点麻木……
等她发现不对劲,整个人已经僵在马路中央。
周身像被倾注了水泥,用尽力气都动不了,甚至,连张口求救的声音都发不出!
“滴滴!”
车辆在催。
姜墨惊恐盯着不远处的路灯,“哒,哒”,绿灯进入倒计时五秒!
5、4、3、2、1!
红灯亮起,“滴——”
一辆转弯的大卡车鸣着刺耳笛,径直朝她撞来——
第6章
车辆急速冲来,姜墨急出冷汗依旧无法动弹。
就在她以为,自己就要命丧此处之际——
“墨墨!”
熟悉的呼喊,伴随着刺耳的刹车声,姜墨被一双有力的手抱起,两人滚向人行道的花坛,卡车从他们身侧呼啸而过!
剧烈的心跳像是冲破了桎梏,让姜墨找回了知觉,她终于能动了,可双腿却止不住的发颤。
二十六年中,她从没离死亡这么近过。
后知后觉抬起头,就撞上邵云谦紧张的目光:“有没有摔到哪?我扶你起来。”
被扶起来后,姜墨才慢慢恢复镇定,后怕道谢:“谢谢你啊云谦……你是回来看你外婆吗?”
他们小时候都住这一片,家里人都认识。
“嗯,今天不值班。”
顿了顿,邵云谦话锋一转:“你还不打算接受治疗?如果再出现刚才的情况,你连活下去的机会都没有。”
姜墨眼神渐暗:“我……”
除却安慰,她很清楚渐冻症基本上无法治愈,治疗只能让她延缓病情,但代价却是打掉肚子里的孩子。
她手不自觉覆在小腹,泛红的双眼满是挣扎。
她想活下去,但更舍不得这个好不容易到来的小生命。
邵云谦看着姜墨放在小腹的手,终是忍不住问:“贺星沉呢?他是什么意见,难道就不管你吗?”
听见这句话,姜墨眸光一颤。
她和贺星沉的婚姻状态,没有人知道。
良久,她才扯开嘴角:“你去忙吧,我还有事,先走了。”
说完,姜墨就快步离开,怕再被追问。
看着她消瘦的背影,邵云谦的手慢慢握紧。
……
接下来几天,贺星沉都没有回家,也没有出面解释谣言的事。
越来越多不堪的流言在师生群中传开,姜墨的停职被无限延长。
入夜。
空寂的卧室,桌上放着几次被打开却始终没吃的药,姜墨抱膝坐在床上发呆。
她不敢睡,因为梦里都是贺星沉和母亲决然离开的背影。
眼眶的酸涩慢慢发胀,姜墨埋头藏起狼狈。
忽然,楼下传来开门的声音。
她骤然抬头,贺星沉回来了吗?
擦掉眼角的湿润,姜墨立刻起身下了楼。
可刚下楼,便看见许明薇半拖半抱着满脸醉意的贺星沉,倒在沙发上。
还旁若无人亲昵说:“下次不用替我挡那么多酒,有你在身边,我醉了也没关系。”
听了这话,姜墨心如锥刺。
她再也忍不住上前,握紧双手走到沙发面前:“谢谢你送我老公回来,我来照顾他就可以了。”
话落,许明薇直起身,有意撩了一下头发。
灯光下,她指间戒指的光芒刺的姜墨脸色一白。
她不由想起那天被送到家的戒指,贺星沉向许明薇求婚了吗?可他们还没离婚啊。
见状,许明薇勾唇,轻蔑扔下了句:“那就麻烦姜小姐了。”
说完,她转身离去。
屋子里很快只剩下他们两人。
姜墨强压下被许明薇挑起的挫败,上前想把贺星沉扶回房。
谁知两只手刚相触,他反手攥住她的手腕。
“星沉……”
她还没看清男人的神色,人就被推倒在沙发上,火一般的身躯隔着衣料压了过来。
炙热的吻雨点般落下,从她脖颈一路往上,最后覆盖住她的双唇。
细碎的碾磨伴着朗姆酒的醇香,电流般透过皮肤渗进姜墨大脑,让她慢慢沉沦。
但想起才离开的许明薇,姜墨心猛地一紧。
四年来,无论两人怎么动情,贺星沉从不吻她。
难道他把自己当成许明薇了吗?
忍着心尖的涩痛,她偏开头喘息:“我是姜墨。”
贺星沉动作滞了瞬,嗓音低哑:“我知道。”
第7章
姜墨怔住。
腰被箍住后,她一个激灵反应过来,护着肚子,下意识推开贺星沉。
面对男人冷凝的眼神,姜墨凝着男人深邃似火的眸光,她才颤着声解释:“我不舒服,还去了医院,这事能不能缓一缓?”
贺星沉眼底一暗,姜墨从没拒绝过他。
去了趟医院,她就不要了?
裹在腰上的手忽然朝下划去,炙热修长的手指放肆撩拨,点火,让姜墨忍不住扬起天鹅颈轻吟。
“不舒服?”
男人忽然抽出黏腻的手指,俯身轻咬她的耳尖,戏谑又暧昧问,“姜老师也学会欲情故纵了?”
目光也越来越放肆,情动如狼,昭示着不容抗拒。
而姜墨,就是他今晚必吃的美味。
衣服剥落,锁骨上的吻印下的越来越多。
姜墨呼吸发颤,搭在贺星沉肩上的手缓缓收紧。
她不明白今晚贺星沉为什么这么急色?
她躲不掉。
但绝不能伤害到孩子……
下一秒,姜墨迎上贺星沉的掠夺目光,勾腿翻身,缠坐到男人的大腿上。
又抬起湿润微红的双眼,妩媚如丝撒娇:“老公,这一次我想自己来。”
窗外,雪落无声。
屋内,诺大的客厅,只有两道沉瓮的呼吸声。
姜墨努力的在脑海中刻画贺星沉爱她的模样,垂头学着贺星沉,吻上他的喉结,一路往下。
生涩的撩拨头一次击破贺星沉历来的主导地位,他有些急迫挺腰吻上。
却见灯光下,姜墨双眼含泪,柔美的眉眼尽显破碎。
凝在腹部的火忽然被浇灭。
无声了片刻,贺星沉将人推开,冷着脸扣上衬衫衣扣。
跌坐在沙发上,姜墨有些愕然:“你……”
贺星沉站起身:“我还不至于强迫女人。”
居高临下,他眼底残留的醉意只剩冷漠:“既然这么不愿意,七天之内,跟我去民政局把离婚手续办了。”
闻言,姜墨瞳孔骤然紧缩。
贺星沉却头也不回地离开,很快,屋内又只剩下她一个。
姜墨抱着靠枕,望着屋外空洞的黑夜,怔怔想,如果自己能像贺星沉那么决绝,现在是不是就不会这么心痛了……
又是一夜难眠。
早上八点,姜墨就收到学校的辞退通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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