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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2023-02-11 15:05:49   热度:37.1℃   作者:网络

 岑鸢鸢望去,不由一愣。
  借着皎洁的月光,她看到墙头上竟然有三个人影岔坐在那儿。
  “哎哟,这是进贼了!”谨烟吓了一跳。
  “三夫人,是老奴!”墙头上的人大声喊道。
  谨烟咦了一声,“这声音怎么听着这么耳熟?”
  岑鸢鸢和谨烟往前面走了几步,再定睛一看,那墙上坐着的不就是管家和两个护院。
  “这……这怎么回事?”谨烟问子衿。
  “昨晚他们架着梯子来偷东西,我等他们都爬到墙头上,就把梯子给搬走了。”子衿道。
  谨烟翻了个白眼,“估计是闻到香味了,但堂堂侯府,竟养出小偷来了,还真是让人大开眼界!”
  墙头很高,那管家紧紧趴在上面,丝毫不敢动。
  “三夫人,这小丫头太不讲理,把我们梯子藏起来了。那可是特制的高梯,府上只有一把,您快让这小丫头把我们的梯子送上来,再好好教训她一顿!”
  岑鸢鸢好笑道:“李管家,我倒要问你一句,你三更半夜爬我院前的墙头做什么?”
  “我……”
  “您只要能说出一个理由,我让子衿把梯子还你们。”
  李管家几次张嘴都说不出来,最后只得道:“三夫人,您当给老奴一个面子,好不好?”
  “老管家,您爬墙头的时候也没给我面子啊!”
  “这老夫人……”
  “哟,莫不是母亲教唆您爬墙头的?”
  “不不不!”
  岑鸢鸢莞尔一笑,“那您在上面待着吧。”
  翌日早上,谨烟熬了米粥,配凉拌菜。昨晚剩了一条羊排,她给岑鸢鸢熬了羊排汤。
  李管家三人还在墙上下不来,只能饥肠辘辘的看着她们吃。
  临到中午,那边才借来长梯,三人终于下去了。
  接下来两日,这边炊烟袅袅,那边一日三顿改成一日一顿。
  按理说侯府这样的人家,总该有些存粮的,不至于落魄成这样。但侯府其实早就是个空架子了,薛氏又没有掌家的能力,害怕自己出银子,索性撒手不管。因此不过几日,侯府就撑不下去了。
  上一世她掌中馈的时候,情况比眼下要好很多,没有遣退下人,没有饿死人。
  到第三日,高强那边又有动静了,这次咚咚一阵乱响,不多会儿就凿出一个洞来。
  岑鸢鸢走过去,歪头往洞那边打量,见薛氏带着四姑娘谢文晴站在那边。
  “三弟妹啊,二嫂看你脸色红润,这几日吃的不错吧?”薛氏一脸堆笑的跟岑鸢鸢打招呼。
  岑鸢鸢啧了一声,“二嫂倒是面黄肌瘦的,莫不吃不饱?”
  “这……”
  谢文晴扯了薛氏袖子一下,让她往院里看。
  院里葡萄架下,小五正趴在方桌上练字,旁边摆着一叠谨烟做的肉丝饼。
  看着那盘点心,谢文晴咽了一口口水。
  薛氏也暗暗打量着,这小五小脸吃得圆润,谨烟那丫鬟也白胖胖的,显然整个侯府都在挨饿,岑鸢鸢这偏院里的人吃得饱。
  她一笑,道:“母亲说了,这堵墙太高,隔开了一家人的情意,让我带人来开个门,大家还是要常走动,不然就生分了。”
  岑鸢鸢点头,“母亲说的是。”
  “哎哟,你这小院不错……”
  “不过按上门之前,倒像是个狗洞。”
  那薛氏刚弯下腰想钻过来,一听这话,真是前一步不是退一步也不是了。
  “三弟妹真爱说笑。”
  “门还是要开大一些,不然只有狗能钻进来。”
  这一句话,薛氏只能寒着脸退了回去。
  这谢文晴到底还小,顾不得那些面子,直接对岑鸢鸢道:“三娘,我也想吃肉丝饼。”


第六十四章分你半碗面
  岑鸢鸢装作糊涂,“让厨房做啊。”
  她撇了一下嘴,“我就想吃小五跟前那盘。”
  “我们偏院吃的都是粗鄙之物,你堂堂侯府四姑娘,咽不下口的。”
  “我……”
  “谨烟,中午我们吃焖排骨吧!”
  无视谢文晴,岑鸢鸢往回走,同时跟谨烟说道。
  “行,先搁五花肉爆炒出油,然后再放入风干的排骨,小火慢慢熬慢慢炖,出锅时撒一把香葱。这个灶炖排骨,这个灶米饭,吃的时候把肉汤洒米饭上,肯定很香。”
  听谨烟说着,谢文晴没忍住吸溜了一口口水。
  “娘,我也想吃。”
  “行了,别丢人了!”
  门洞砸好,按上木门后,岑鸢鸢让谨烟买了一把锁子给锁上了。
  钥匙在她手里,她想开才开。
  这日用过早饭后,岑鸢鸢带着子衿出门了。
  长街上,开门的店铺不多,也没一两个客人。街道两边靠墙不少饥肠辘辘的百姓,大多穿着破烂,很多都是从善念营逃出来的。
  云仙粮铺外面排着长队,大家翘首望着前面,脸上带着焦急之色。
  这时张琪站出来冲喊道:“大伙儿都回吧,今日五千石已经售完了!”
  一听这话,后面的人激动起来。
  “既然有粮食为什么不卖?”
  “我们已经饿两天了,再买不到粮食,全家要饿死了!”
  “必须卖!不然我们今天就把你家粮铺给砸了!”
  张琪摆手让大家安静,可百姓情绪激动,根本不听他的。
  没办法,他让人拿来锣,敲了几下。
  “大家伙安静,听我说!”
  张琪站在椅子上,面向大家伙,“有人骂我们是奸商,但请问大家伙,我们可曾涨过一文钱?”
  “倒是没有长过。”
  “前有德昌粮铺,一石涨到三百钱,但也只开了一日,便关门了。”
  “这东家算是厚道的!”
  百姓私下说着。
  张琪又敲了一下,让大家伙继续听他说。
  “天灾人祸,谁也没有料到,好在我们筹备新粮铺开张时运进了一批粮食,但说实话,僧多粥少。若敞开了卖,一日便售罄了。”
  “大家都买了粮食,谁也不用饿肚子了!”一男子喊道。
  “对,东家有多少卖多少,这样我们才能人人有份。”
  “是啊,东家积大功德了!”
  张琪摆手,“错,如果我敞开卖,那就会有人买得到,有人买不到。买得到的家有富足,买不到的全家饿死,我这话没有说错吧?”
  底下静了好一会儿,但还是有人喊了一句:“各凭本事!”
  “兄弟你身强体壮,自然这么说,可老弱妇孺怎么办?”
  张琪说完,长叹一口气,“饿一天两天不怕,怕只怕没有地方买粮,那才是真的绝望。我们每天只售五千石,便是想着人人都能买上粮,人人都能活命。今儿买不到,明儿就起早,但一家只半斗,大家伙都可以来排队,家里人买到了,就自动退出来,别让街坊邻居戳穿了,这可是抢人命的事。”
  “那明天还有粮吗?”有人问。
  “有!”
  “涨价吗?”
  张琪拍了拍胸脯,“我们东家说了,绝不涨价。我们云仙牌子在这儿,做的是良心生意,若我们涨价了,大家可以砸了我们的牌子。”
  “好,冲东家这句话,等渡过这次危机,我们也在你云仙粮铺买粮!”
  “说得好,我们就认准你们家这招牌了!”
  张琪一番话,大家伙都散了。
  他说得有理,大家能听到心里,但还有一部分原因是他身边站着十几个壮实的小伙子,有想闹事的也得估量一下。
  张琪的本事,岑鸢鸢在上一世就见识到了,所以对他是很放心的。她不方便露面,以后跑外面的事都得交给他。
  岑鸢鸢先去了曲墨染家的医馆一趟,知道她听她的话,买了很多粮食,这便放心了。
  “你怎么知道会有饥荒?”曲墨染一边把脉一边问她。
  “我哪知道,不过是见有人在粮铺买不到粮,提醒你一句罢了。”
  曲墨染看了岑鸢鸢一眼,倒没有再多问,只说她毒素被压制的不错,但过些日子仍要过来放血。
  “我知道的。”
  从曲墨染医馆出来,她又去了陆长安住的那巷子,正见在他身边伺候的小厮垂头丧气的回来。
  另一小厮开门,问他买到粮食了没有。
  “没,又没有排到。”
  “可世子虚弱,怕是熬不住了,要不我再回王府一趟?”
  “世子亲自去都没有要到,你去有何用!”
  “这可怎么办?”
  岑鸢鸢这时开口,问道:“你们缺粮?”
  两小厮一齐朝她这边看来,“这位夫人,您是?”
  岑鸢鸢指了指身边的院子,“你们的邻居。”
  其中一小厮了然点头,随后苦笑,“这时候,谁家不缺粮呢。”
  “我家倒有富足,如果你们想要的话,按六百钱买就行。”
  小厮眼睛一亮,“夫人愿意卖我们粮食?”
  另一小厮高兴之余又问了一句:“六百钱一石还是一斗?”
  岑鸢鸢笑,“我不坑你们。”
  她让谨烟打开门,里面贮存着几袋粮食,便是为陆长安准备的。
  两个小厮一人扛着一袋米,感激的对岑鸢鸢道:“夫人,您真是好人,我们会回去跟主子说,一定记您的恩情。”
  “你们可还好?”
  “啊?”
  “我在这院听你们主子常咳嗽。”
  “主子一直身子弱,不过这些日子好了一些,但还是常生病。”
  “我倒是认识一位神医,你们可请她来给你们主子瞧瞧病。“
  从巷子里出来,途经镇远侯府的时候,见东厂联合刑部户部正在抄家,侯府的不论男女老少戴着沉重枷锁一个一个被押出来。
  她远远看了一眼,正要离开,一人从旁边面铺里出来,将她拉了进去。
  不是别人,正是顾桓。
  他一身风尘,下巴都冒出胡茬了,脸色也很疲惫,但又有一种颓废的俊美。
  “咳咳,你做什么,大白天的。”她抽回自己的手,小声埋怨。
  “白天不行,晚上就行?”顾桓不怀好意的笑着。
  “我不理你,我先走了。”
  “别,陪我吃碗面。”
  “这面馆还开张?”
  “我来了,他敢不开吗?”
  岑鸢鸢撇嘴,人家是坏人,人家很光荣。


第六十五章她的夫君还活着
  一碗面送上来,厨子自己都馋的要流口水。
  估计家里也快揭不开锅了,又被这奸臣抠了一把。
  “拿一碗过来。”顾桓冲那厨子道。
  厨子一下跪地上了,“大人,真没有面了。”
  顾桓皱了一下眉,“让你拿一个空碗过来,还有一双筷子。”
  “空碗有!”
  厨子赶忙起身跑后面,小跑着送来一副碗筷。
  顾桓将他那碗面分成两半碗,推给岑鸢鸢一碗。
  “赶紧吃,我等会儿还要出城一趟。”
  岑鸢鸢看着面前这半碗面,心暖了暖,“我不饿。”
  “不饿也吃。”
  见顾桓低头大口吃了起来,岑鸢鸢拿起筷子,小口吃了一口。最简单的葱花面,不知为何竟然很好吃。
  她有了胃口,很快就将那半碗面吃完了。
  “这几日别在街上乱跑了。”
  “为何?”
  “小心被人抓起来,大卸八块,煮着吃了。”
  岑鸢鸢瞪他,“你少吓唬人!”
  顾桓眯眼,“你觉得我是吓唬你?”
  岑鸢鸢脸色一青,不会真发生这种事了吧?
  顾桓见岑鸢鸢被吓到了,邪气的笑了笑,而后起身将一锭银子拍到桌上。
  “对了,你是不是为京郊大营的口粮头疼……”
  岑鸢鸢还没说完,江远在外面喊顾桓。
  顾桓让她赶紧回府,而后大步出去了。
  岑鸢鸢撇嘴,看在这半碗面的情分上,她本来想帮他一把的。
  这时厨子过来收碗筷,岑鸢鸢见后厨门口有个一个三四岁的小姑娘,正扒头往这边看,大概是闻到香味了,小小吸着口水。
  “东家,你家里没粮了么,怎么不去云仙粮铺买粮?”岑鸢鸢问。
  厨子摆手,“咱家至少一天还能吃一顿,饿不死的,留给更需要的人吧。”
  岑鸢鸢冲子衿招手,让她过来,“你把金丝肉饼给这个小妹妹。”
  子衿噘嘴,“我哪有肉饼?”
  岑鸢鸢笑,“在你怀里。”
  子衿哼了哼,有些不乐意,但看到那小妹妹,还是乖乖拿了出来。
  “诺,可好吃了。”
  小妹妹有些怯,但又拒绝不了肉饼的香气,看了一眼父亲,见他没说什么,这才拿起了一个。
  厨子冲岑鸢鸢抱拳拜了拜,“夫人,您心太善了。”
  “别这样,我还吃了您家半碗面呢,当做交换。”
  “可这顾大人已经给钱了,还给了不少。”
  “他付他的,我付我的。”
  回去的路上,岑鸢鸢见街角一群人在打架,打得那叫一个狠,各个都带了伤。怪不得顾桓让她少出门,大家吃不上饭,心里都憋着火气呢。
  回到偏院,谨烟正在和面,打算晚上蒸包子。
  “咱之前买了一大块肥肉,熬油后剩下的油渣,我撒了一把盐存起来了。正好拿出来包包子,用萝卜干拌馅,十里飘香。”谨烟道。
  岑鸢鸢笑,“谨烟长本事了。”
  “这算什么本事,老百姓都这么吃,只您这富贵出身的才觉得新奇。”
  主仆俩正说着话,刚开的那小门咚咚咚响了。
  子衿去开门,见玉莲站在门外。
  “三夫人,老夫人让您去东院一趟。”
  岑鸢鸢淡淡道:“明日吧,我乏了想睡会儿。”
  “老夫人那儿有大事。”
  “什么大事?”
  玉莲顿了一下,道:“三爷回府了。”
  “谁?”
  “三爷!”
  去东院的路上,岑鸢鸢在心里冷嗤,原以为他也是个男人,怎么也能坚持半个月二十天的,这才几日,便饿得受不住回家了。
  待进了东院厅堂,刚进门,老夫人一下戳到了她跟前,指着她鼻子大骂:“好恶毒的女人,竟报官将我儿送进大牢,害他在里面吃苦!”
  岑鸢鸢看过去,见那谢子安搂着丽娘,丽娘抱着孩子,两人正愤恨的瞪着她。其余人还没从震惊中回来,一个个迷瞪瞪的。
  “母亲,您说的这是什么话,我夫君不是已经死了?”岑鸢鸢诧异的问道。
  “你睁大眼睛看看,他是谁!”
  岑鸢鸢不止睁大了眼睛,还走到谢子安面前,细细瞧了瞧,而后一字一句问:“你是人还是鬼?”


第六十六章三夫人的位子我让给她
  “你休要装糊涂,我……”
  啪的一声脆响!
  谢子安话还没完,竟被岑鸢鸢甩了一巴掌,回过神儿后,怒火中烧,抬手就要打岑鸢鸢。
  “夫君!”岑鸢鸢一下扑到谢子安怀里,“初闻你战死,我恨不能与你共赴黄泉,奈何家里上有老下有小,我得替你把这个家撑起来,我不能死啊!”
  “守寡三年,我已心如止水,想这一辈子就这样了,生不能白头偕老,只求死能同穴。”
  “我不信,我不敢信啊,你真的还活着吗?真的是你?”
  岑鸢鸢哭得那叫一个悲痛,在场的人不禁都跟着抹起泪来,回过神儿来又懊恼,岑鸢鸢哭的时候,她们该笑才是。
  谢子安看着怀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岑鸢鸢,心想自己原来误会她了。那日她是真的不信他是谢子安,并非故意害他。
  “行了,我这不回来了,你别哭了。”谢子安有些别扭的安慰了一句。
  岑鸢鸢忙擦泪,“是,夫君说的是,这可是咱侯府天大的喜事。”
  那老夫人原本还想找岑鸢鸢算账,眼下也没说可说了。
  “先坐下再说吧。”
  谢子安坐下后,岑鸢鸢自然而然坐到他旁边,那丽娘抱着孩子便没了座位,只能尴尬的站在旁边。
  岑鸢鸢看向丽娘,故意困惑,“咦,这位娘子是?”
  她这话一出,厅堂一下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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