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辞脸色瞬间难看了起来,他知道再呆下去也是自取其辱,所幸放弃。
只是转身离开的背影硬是让人看出了几分阴狠。
毕辞一走,屋里只剩他们两人。
见苏向晚脸色不对,谢长寂讽刺道:“怎么,怪我赶走了你的情郎?”
“谢长寂,你今天是特地来羞辱我的么?”苏向晚直直看着他,眼中似有晶莹闪烁,又转瞬消失不见。
或许是女人眼里的痛苦太过浓重,Ъч谢长寂心底微微一沉。
但他转瞬便冷笑道:“云暖说有东西落在这里,我来帮她拿。没想到看到的,却是这么一副恶心的画面!苏向晚,你就这么缺男人?甚至到了人尽可夫的地步!”
苏向晚脸色一下变得惨白,她颤抖着唇几乎站不稳。
谢长寂看着这样苏向晚,眼里却闪过嘲讽和憎恨。
他从口袋中掏出一样东西,落在地面发出清脆的响声:“肮脏恶毒,自私寡情。我怎么会喜欢过你这种女人?”
男人的脚步声逐渐远去,苏向晚颓然的瘫软在地,怔怔的看着谢长寂扔下的那个平安扣。
那是她送给他的第一个礼物,也是谢长寂郑重的说要珍藏一辈子的东西。
苏向晚慢慢的蹲下来,拾起平安扣,紧紧地攥在手心里。
她捂住胸口,眼泪无声的大颗坠落,心口那一瞬间似乎疼得呼吸都呼吸不上了。
谢长寂离开后,转头来到了医院。
病房里,苏云暖正陪着顾母说话。
见他过来,起身给他让出位置,软软的喊了句:“顾少。”
谢长寂点头,看着喜笑颜开的顾母,再看向苏云暖的眼神里便多了几分暖意。
顾母说起了苏云暖,言语间都是赞赏:“长寂,雨雨很不错,比之前你找的那个女人好多了。”
儿子这些年唯一心仪过的女人,顾母当然知道,但她很不喜欢苏向晚。
谢长寂眼里闪过郁色,淡淡的说道:“您养好身子,其他的事我有分寸。”
说了一会话,顾母看上去有些疲惫,谢长寂便让她休息。
苏云暖跟在他身后说道:“顾少,我去看看我妈妈。”
谢长寂心念一动,说道:“你母亲这几天要动手术了,一起去吧。”
医药费早已到账,曲母的手术也被提上了日程。
苏云暖眼里闪过一丝慌乱,但还是答应下来。关于苏向晚的事情,她还没跟曲母通过气,只晚望不要出什么岔子才好。
来到曲母的病房,苏云暖推门而入说道:“妈,我带顾少来看您了。”
谢长寂却突然对苏云暖说道:“你去买点水果吧,我有话想跟伯母说。”
苏云暖心里一慌,担忧的看了一眼曲母,还是乖巧的出去了。
等她走后,谢长寂看向眼前的曲母,直截了当的问道:“当年苏向晚肚子里的孩子,是怎么回事?”
他执着的想知道,当年所有的真相。
曲母虽然惊诧苏云暖怎么会和谢长寂在一起,但是从小女儿的眼里,她分明看到了恳求。
面对这样的问题,答案似乎不需要多想。
她下了决定,看着谢长寂的眼神中带着丝丝愧疚:“顾少,是我们没有教好向晚,让她做出那种难以启齿的事情。”
第八章我也是你的女儿
接下来,曲母又添油加醋的说了苏向晚当年跟谢长寂交往的过程中,还与毕辞有染的话。
大概是母女连心,曲母和苏云暖说出的话都是一模一样。
谢长寂沉默半晌后发出一声嗤笑,什么话都没说,直接推开门走了出去。
他脚步飞快,向来表情不多的脸上,再次因为苏向晚染上了怒意。
来到走廊尽头,一个女人的身影突然从电梯出来。
谢长寂顿在了脚步。
苏向晚抬眼,也愣在了原地。
四目相对,苏向晚漂亮的眼不自觉的瞪大。
她心里装着千言万语,又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无奈痛处,万般情绪。
谢长寂也看着她,心中升腾着暴虐的戾气,眼神冷的有如实质。
但他什么都没说,收回目光,像是不认识苏向晚这个人一样,侧身越过她离开了。
看着男人离去的背影,苏向晚呆呆的站在原地,只觉心中最后一点温度都随之离开了。
她无神无声的走到曲母的病房门口,却看到苏云暖紧紧依偎在曲母怀里,高兴地说道:“妈,你对我可真好!”
“傻孩子,你是我的宝贝女儿,不对你好还能对谁好。”曲母慈爱的拍了拍她的头。
苏向晚觉得仿佛有把钝刀子,在她那颗千疮百孔的心里慢慢研磨。
那种神情,是她可想不可及的温暖,是她再怎么努力也不会有的区别对待。
从小到大,苏云暖有的永远都比她好。
不管对错,永远都是她给苏云暖道歉。她虽有曲家大小姐的名头,但得到的只有父母的忽视和漠然。
“妈,我先走了,我晚上要跟长寂参加晚宴,就不能来看你了。”她听到苏云暖说。
这句话给苏向晚心里的那把刀加了力,瞬间将她捅了个对穿。
苏云暖推开门看见苏向晚,却是不屑一笑,连句招呼都不打就快乐的离开了。
曲母抬头看到了愣在门口,似乎下一秒就要哭出来的苏向晚。
却是当即脸色一沉,骂了一句:“你来干什么,一副晦气样!”
苏向晚张了张嘴,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
终于,她说:“妈,我也是你的女儿。”
曲母脸色一变,刻薄的开口:“自打你出生,就有大师说你命格不好!果然,曲家破产,你爸死了,我也身患重病。就因为你是我女儿,一切的灾难都是你带来的!”
苏向晚仓皇的退了几步,看着亲妈充满厌恶的脸,一股寂意从脚底直冲脑门。
曲母没心思跟她多说,直接厌恶的开口:“你走,我不需要你这种丧门星女儿!”
苏向晚的眼眶越发的红,面对这个生了自己的人,终究是说不出什么,只能颓然离开。
回到空荡荡的家里,苏向晚茫然的坐下。
这一瞬间,她突然不知道自己存在的意义是什么了。
胃又开始疼了,她躺在床上,紧紧的蜷缩在一起,却连药不想吃,只闭上眼想要逃避那些痛苦。
半夜,医院的电话却突然响起:“曲小姐,您母亲生命垂危,请您马上来医院!”
苏向晚惶然冲进病房的那一刻,曲母已经不行了,但还是对她伸出了手。
看着母亲不断蠕动的嘴唇,苏向晚忍着泪凑过去——
“好好照顾你妹妹,无论发生什么,都不准对她不利。不然我死都不会放过你……”
苏向晚一愣,随即便是无尽的悲凉。
曲母已经进气多出气少,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死死抓住她的手臂,恶狠狠道:“答应我!”
看着母亲狰狞的样子,苏向晚木然的答道。
“好。”
曲母得到肯定答案,嘴角向上弯了一下,抓着苏向晚的手,慢慢的滑了下去。
“妈——!”
第九章如你所愿
陆文彦不忍的拍了拍苏向晚的肩膀。
苏向晚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扯着陆文彦的袖子:“明明已经做了手术,为什么会这样,陆医生,你告诉我……”
陆文彦皱了皱眉,最后还是说道:“曲小姐,很抱歉,如果您母亲早点动手术,手术的成功率会高一点。”
说完,他看了后面的苏云暖和谢长寂一眼,离开了病房。
苏向晚瞪大了眼,她想起被苏云暖挥霍掉的那五十万,被陆文彦言语间透出的信息打击的倒退两步。
她转头,死死盯着站在一边的苏云暖:“你听到了没有,苏云暖,你听到了没有!是你害死了妈!”
苏云暖眼里闪过一抹心虚,随即沉痛又委屈的说道:“姐姐,明明是你把钱拿去买奢侈品了,你怎么能这么冤枉我……”
“苏云暖,你没有良心的吗?”苏向晚不可置信的朝她走去。
到这个时候了,苏云暖还在颠倒黑白。
病床上被她间接害死的,可是她们的亲生母亲!
就在这瞬间,谢长寂上前一步,将面上惊慌的苏云暖护在身后。
他低头冷喝道:“苏向晚,你发什么疯!”
苏向晚抬眼看着他,眼中蒙上一层水雾。
她用力眨了眨眼让自己眼前清晰,惨笑一声:“谢长寂,你睁开眼睛看看,你身后这个人到底值不值得你这么做!”
“难道像你一样,一边吊着我一边勾着毕辞,才是值得的人吗?”谢长寂讽刺的开口。
见苏向晚似乎要反驳,苏云暖连忙轻声道:“姐姐,你做的那些事,妈都告诉顾少了。”
一刹那,苏向晚瞪大了眼,不可置信的转头看病床上已无声息的曲母。
好似一盆冰水迎头浇在脸上,苏向晚胸腔中为母亲不甘的怒意,这一刻,尽数化为苦涩和冰冷。
她爱的人,以保护神的姿态站在始作俑者身前,对她恶语相向;
她的母亲,在临死前还要为了妹妹,将她生命里的爱和晚望,尽数剥夺。
看着片刻前还张牙舞爪的女人,瞬间塌下肩膀,像是失去了所有生气,谢长寂心里划过一丝闷闷的情绪。
意识到这点,他脸色一沉,很快又重新冷下心肠:“你还有什么话说。”
苏向晚扯动嘴角,笑的如提线木偶:“没有了,顾少。”
谢长寂见她这副样子,越发觉得她做戏已经出神入化。
他看了看曲母的尸体,突然冷声道:“曲伯母的葬礼你就不用来了,像你这种女儿,去了我怕她难过,死的应该是你才对。”
苏向晚愣住了,脸色一点点的苍白,甚至觉得可能是她幻听,要不怎么会听到这个男人让她去死呢?
谢长寂没有再看她,转身就叫人把曲母抬走了。
苏云暖跟在他身后,嘴角不住的向上飞扬。
苏向晚就这么呆呆的站在空荡的病房,许久,她才轻笑一声。
“谢长寂,如你所愿。”
三天后,曲母下葬,苏云暖和谢长寂走在队伍前面。
苏云暖手里端着曲母的遗像,哭的泪眼婆娑。
来客见苏向晚居然连母亲的葬礼都没有出现,纷纷指责她不孝。
苏向晚远远跟在灵车后面,送了母亲最后一程。
人都走后,她才来到墓前,看着碑上母亲的遗像,眼中却无悲也无怨。
苏向晚把一捧白菊放在墓碑前,轻轻说:“妈,这一世,你生了我,却从没爱过我。苏云暖的事我不会再说,欠你的我还清了。”
她捂住胃,忍住那快逼得她窒息的疼,惨淡一笑:“现在我也要死了。你欠我的,也不用还,只愿我们下辈子再也没有纠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