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轻敲了三下,我摇下车窗:「有事?」
「把猫还我。」
在寨子时,盛隽送过我一只猫,叫糯米。
任务完成,我把它带回来了。
我拒绝:「你已经送我了。」
「既是逢场作戏,送你的猫自然也不作数。」
呵。
我气笑了,他竟然这么小气,「行,明天早上我带来还你。」
我才不带。
盛隽似看出我心思,绕到副驾位置,拉开车门坐了进来:「择日不如撞日,今天吧。」
「……」
车子驶进小区,我一句话都不和他说。
他懒洋洋地跟在我身后,摁电梯,上楼。
糯米听见开门声,从沙发上蹦跶下来,它掠过我,亲昵地蹭盛隽裤脚。
这只白眼猫!
盛隽俯身把它抱起,嗓音清冽:「糯米,想爸爸了吗?」
在寨子里,那些昼夜颠倒的日子,我穿着他的衬衣,他抱着我,我抱着糯米,一遍遍告诉它,我是妈妈,盛隽是爸爸。
盛隽似也想到了,短暂的沉默后,起身和我道谢:「糯米被你养得不错,这些日子的费用你算算,我转给你。」
说着连手机都掏出来了。
我瞬间火冒三丈。
糯米是他一个人的吗?
也是我的!
我带回来的!
可这事现在不好争辩,他有病,我忍,和他加上微信,「一天三百,三个月,四舍五入,三万块钱。」
我就不信,我都这么讹他了,他真能给!
下一秒,转账信息进来。
五万块!
「多的算感谢费。」
行,你有钱,你牛逼!
我连装都不想再装了,阴阳怪气:「盛队日理万机,有空照顾糯米吗?下次要是送回来,收费就贵了。」
识相的,把猫留下。
盛隽不回我,视线落在我身后,不太确定地问:「咱俩一个警校毕业的?」
我顺着他视线看去,身后不远处墙上,挂着我毕业照,人是看不清,可人背后那栋警校大楼不难认。
我心漏了一拍,脸上却不显,「是吗?这么巧啊,你哪一届的?以前怎么没见过你?」
盛隽不说话,凝着我看了很久,久到我都怀疑我那张毕业照是不是有什么毛病。
等等!
卧槽!
毕业照左下角夹着盛隽的证件照,他毕业后我在学校榜上偷偷撕的。
那时的他少年感未褪,青涩又张扬。
他也看见了,不过显然没看清楚,满脸狐疑,大有进屋看个明白的趋势。
我连猫带人,一把推出门外,吊儿郎当地笑,「怎么?盛队对我男朋友很感兴趣?」
「男朋友?」盛隽似是有些意外。
「对啊,你该不会以为那是你吧?」
我脸上淡定,心里慌得一批。
盛隽目光几不可察地黯了一瞬,却在下一刻,恢复了那副骄矜清冷的模样,「有男朋友还相亲?」
「……」
好在没追问,他转身走了,我松了一口气,关门瞬间,他忽地顿住脚步。
「不过。」他微微偏头,「你男朋友是真大方。」
4
一整晚,我都在做梦。
一会儿是在寨子里跟着毒老大处罚叛徒,阴森潮湿的暗牢,滴血的刑具,骇人残忍的手段,梦的最后,是盛隽那张邪肆的脸。
我清醒,我在刑警大队见识过许多,可在毒窝里经历过、看到的,像一片阴云,笼在我心上,偶尔刮一阵阴风,让我透不上气。
手腕其实早就好了,医生说我是心理上觉得的疼痛。
不得不说盛隽有把子力气,任务收网那时,我被他摁在地上,他力道大得吓人,我感觉我骨头都要被他捏碎了。
我实在担心他一时冲动把我手给掰折了,哪晓得手铐就铐上来了。
「你他娘的敢铐我?知道我是谁吗?」
盛隽眼神幽幽,冷笑,「仇人!毒贩!」
「我是你大爷的……」
「队友」两个字没说出来,他一个手刃,把我劈晕了。
我至今记得我醒来时局长在我旁边憋笑的样子,「哎呀,小许同志,你要早点告诉盛隽的嘛,也不用受这罪。」
老狐狸。
我说了,他听吗?
哦,他也不止铐过我一次,在寨子里时,次数只多不减。
我诡异地觉得心头的阴霾被驱散。
就很离谱。
我踩点去的单位,屁股还没坐热,被局长喊走了。
让我跟着一块去县上办案子。
案子不难,打架斗殴,就是搜出点东西,性质就变了,我跟着县上的单位排查,走了流程,回到警局,我又忙着写记录,开会,加班,偶尔还要应付我妈,一眨眼,已经一个星期了。
整整七天,我都没看见盛隽。
我拎了块抹布,替局长擦桌子,边擦边不经意地问:「同事们都在问,盛队去哪儿了,怎么好几天都不见他人影,是不是去医院了?」
局长推了推眼眶,笑眯眯道:「出任务去了。」
说完还补了一句:「其他人都知道。」
「……」
很好,借调来的就不是亲生的是吧?
「人民医院康复科,去吧。」
不是心理科吗?出任务受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