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婚快一年,和段洲的关系一直客套又疏离。
我知道他不喜欢我,刚好又在这时婆婆把段洲的绿茶养妹送到我们家。
我本打算借着这个由头离婚,但没想到养妹的绿茶居然是对我的。
段洲临时接到电话要去出差。
养妹立马挽住我的胳膊,甜甜地笑,「那真是太好了,今晚又可以和嫂嫂睡一个房间了呢。」
我还没来得及说话,段洲又把出差计划取消,隔开我和养妹的距离,恶狠狠盯着她道:「今晚,你嫂嫂和我睡。」
楼下传来「咔哒」的开门声,我赶紧把手里的离婚协议书塞到抽屉里,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下楼。
「厨房里有饭,要不我去给你热一下?」
段洲脱下大衣,抬眼道:「不用了。」
三个字,简单又冷漠。
末了,他又增加了一句「谢谢」。
谢什么?
谢我结婚十个月以来每天都如一日地等他回家?
可我是他的妻子,不是什么生意上的合作伙伴,这种事情难道还要客套且疏离地道谢吗……
结婚快一年,我从来不觉得自己真正走到段洲的内心。
「蓓蓓,我明天要早起赶飞机。」
我局促地站在卧室墙角,看着段洲把自己的枕头、被子搬到客房。
这是他的习惯。
每次出差的前一个晚上都会去睡客房。
他说是为了不打扰我睡觉,但实际上,段洲因为工作的缘故经常不在家,我们俩个能睡在同一张床上的机会少之又少。
我张张嘴,想跟他说我可以被打扰。
但最终还是没开口。
算了,反正不久后就提离婚了。
我和段洲是相亲认识的,其实也算是家族联姻。
毕竟相亲时也是一个圈子里的人。
在没相亲之前,我就听说过段洲。
传说他能在三年之内把濒临破产的家族企业经营至 top3,是出了名的工作狂、效率狂。
而且多金又帅气。
圈子里的人都想嫁给他,不论男女。
但不好意思,这个漏被我捡了。
人人都夸我幸运,但只有我知道,这场婚姻的背后满目疮痍。
段洲凡事讲求效率,和他相亲不过花了半个小时的时间。
第二天就见了对方父母,第三天领证……
我想,我当初能这么快地答应和他结婚,大概是色迷心窍了吧。
结婚不久,我就尝到了闪婚的苦头。
我和段洲聚少离多,他大部分时间在外地出差,而我在家里做全职太太。
说是全职,但实际上什么也不用做,每个月银行账户里还会多出一笔钱。
是段洲打给我的生活费。
听起来不错,对吧。
我有钱有颜有闲。
但我根本不需要那笔生活费,我缺爱。
我家虽然没有段洲那么有钱,但打小也是能给我物质上的满足。
只是他们很忙。
在我的记忆里,我的童年只有一个一米二高的大熊玩偶。
在我看到段洲的第一眼,我清楚地感觉到尘封了二十多年的心脏剧烈跳动。
我以为我奔向了自以为浪漫的爱情。
殊不知自己不过是个段洲为了满足婆婆要求而搪塞的儿媳妇。
在这十个月短暂的婚姻里,我好像只能从婆婆那里感受到对儿媳中意的爱。
毕竟段洲,可是把我当成生意伙伴一样的人啊……
第二天早晨,我一打开房门,惊讶地发现段洲居然还在,桌上甚至还摆放着他做好的早饭。
怎么回事,他不应该六点就起床去赶飞机出差吗?
段洲知道我醒了,便轻声道:「航班因为天气原因取消了,陶然又刚好回国,妈非要我去接她。」
顿了顿,他又来了一句,
「妈说,让她先在咱家住一段时间。」
我站在二楼,对上段洲看我的目光,心里忐忑不安。
陶然是段洲的养妹,跟他没有丝毫血缘关系。
并且,对段洲还有点小心思。
段洲其实在和我相亲之前也相过几次,个个都是家世显赫的白富美。
只是因为陶然从中作梗、绿茶属性暴露,再加上段洲鉴茶能力较弱,于是都不了了之了。
关于陶然的绿茶手段,在圈内流传甚广,见过之人都心服口服。
我算是比较幸运的那个。
陶然不知道为什么没有插足我和段洲的相亲,甚至在我和段洲领证前夕,婆婆为了防止陶然耍手段,把她连夜送出国深造了。
可今天,婆婆不仅不在意陶然回来,甚至还要求她住在我们家。
这不就代表……婆婆允许陶然抢走段洲。
或者说,她也看不下去我们这段畸形的婚姻关系,想要借陶然让我们离婚。
「你不喜欢的话,我就跟妈说不让她住在我们家了。」段洲见我皱眉,便安慰道。
我摇摇头,勉强笑笑,「不,不用了,我还是挺想见见她的。」
反正我都准备好离婚协议书了,不如就借陶然的存在顺水推舟离了吧。
这场婚姻,好像没有一个人在期待。
为了给足段洲和陶然的叙旧空间,我吃过早饭后跑到商场了。
想着自己作为嫂子,或许也该给陶然准备点见面礼物。
毕竟表面功夫总该做做。
刚一到家,一个黑影就窜了过来,顺带着还有少女特有的芳香。
「这就是我嫂嫂吧,」她不等我开口,又接着道,「嫂嫂你好,我是陶然。」
我右手的重量感觉一轻,才发现段洲不知何时十分自然地接过了我手里的大包小包。
我点点头,想伸出手和陶然握手。
没想到她格外热情,抱着我的脸亲了一口。
我懂,这是绿茶第一步:先佯装熟稔。
但脸却有点发烫。
我从小脸皮就薄,又没谈过恋爱。
和段洲有亲密接触之前都要做好大一番心理准备。
陶然这么做,真的让我有点招架不住。
段洲面露不悦,沉声道:「稳重点,别吓到你嫂嫂了。」
陶然吐吐舌头,带着点娇憨的表情,长发及腰。
她和我想象当中长得不太一样。
我以为陶然会是个柔弱小白花的形象,但没想到是个身高一米七的高个妹子。
卖起萌来,其实有点违和。
我把挑的礼物送给陶然,她拿起来戴在脖子上笑着说:「谢谢嫂嫂,我很喜欢。」
表面的客套,我懂。
我其实很期待陶然的手段,毕竟我从小到大都是顺风顺水的,被家人保护得极好,关于陶然的一切又都是听说,如果她要能让我见识下小说里的绿茶,我还是挺高兴的。
段洲因为公司有事于是就先走了。
偌大的别墅里只剩下我和陶然两个人。
我等着她和我摊牌,可陶然却还是那副自来熟的样子,央求我带她去外面逛逛。
我应下了,一路上等待着陶然的招数。
可是从白天到黑夜,我所期待的并没有发生。
我承认,我还有点小失望。
晚上,段洲开门回家。
我刚好洗完澡从浴室出来,陶然迎面走来。
我看了看二楼的楼梯,又看了看陶然。
心想:如果这个时候陶然拉住我的手然后自己跌下楼梯,又指控是我推她下去的,段洲肯定会责怪我。
我准备好这个情节的发展了。
但没想到陶然手里拿着毛巾,擦擦我的头发,道:「嫂嫂洗完澡怎么不把头发擦干,会感冒的。」
话落,她又提高音量,「哥哥怎么就知道出去工作,不像妹妹只会关心嫂嫂。」
这话……怎么听起来茶里茶气的。
段洲脱外套的手一顿,迈着大步上了二楼。
「我来吧。」
陶然把不知从哪弄来的吹风机递给段洲。
只是段洲身为富家子弟,一看就没干过这种给别人吹头发的活儿。
「嘶。」
我被段洲略有些粗鲁的手法揪得眼泪汪汪的,忍不住回头看他。
陶然在旁边抱手站着,啧声道:「哥哥可真不像妹妹一样会心疼人,嫂嫂的秀发都被揪掉了好几根。」
段洲皱眉,「对不起。」
手上的力度也轻了几分。
镜子里的他穿着西装、神情专注,身上寒气逼人。
也是,他刚忙完一天回家,都没来得及换衣服,就过来给我吹头发。
想着想着,我心里有些愧疚。
提离婚的想法一下子就没那么强烈了。
卧室里。
婆婆发来消息:「宝贝儿媳,和然然相处得怎么样呀?」
我回道:「挺好的。」
其实我不太理解婆婆让陶然住在我们家的原因。
因为陶然并不像外界所说喜欢破坏段洲的姻缘,反倒有点撮合……我俩的意思?
我点了返回,又点开和微信置顶的聊天记录。
最后一条是我发的那句:阿秋,我要结婚了,伴娘服给你留着。
时间显示是一年前。
这个女人一年时间都没回我。
我贫瘠的二十多年人生里没怎么感受过爱,除了婆婆对我好以外就是阿秋了。
我和她是高中同学。
一个性子火爆,一个性子安静,她替我出头,我给她讲题,磕磕绊绊地读了同一所大学。
她是我生命里唯一且最好的闺蜜,我们曾约定要给对方当伴娘的。
可就在我结婚前夕,我俩之间爆发了一次很大的争吵。
当时阿秋因为忍受不了老板的压榨而主动辞职,她家里又有些困难,而我刚好有点钱。
于是我把我自己所有的积蓄都给了她。
可她却把钱退回,还说我是骗子、在拿钱侮辱她。
阿秋其实不喜欢有钱人,她讨厌有钱人那副高高在上的嘴脸。
这件事我直到上了大学才知道。
可那个时候我根本不想失去她这个好朋友,于是隐瞒了自己的家庭背景。
当初的我并不理解明明我倾尽了所有去帮她,为什么她还会这么生气,于是和她开始了很久的冷战。
但最后也是我忍不住找她和好,可她却鸽了我一年。
段洲处理完工作后在我旁边摆弄手机,突然开口问道:「微信怎么设置置顶?」
我拿我自己的手机给他演示了一遍。
然后他又问:「为什么会有这个功能?」
我想了想,「大概是为了不错过重要的人的消息吧。」
段洲放下手机,声线清冷。
「那为什么我不是你的置顶?」
他表情严肃得就像是在谈什么大合同,可谈话的内容却有点幼稚。
他会需要这个吗?
堂堂一个大公司的老板,会在意自己是不是微信置顶?
虽然这样想着,但我还是给他设置了一下。
只是搜索备注的时候,忘记挡着他的视线了。
「大冰块」三个字映入眼帘,我透过手机屏幕清楚地看到他的嘴角抽搐了一下。
不过还好,他没说话。
我默默把备注改回,努力装作什么也没发生的样子。
关灯后,卧室里一片黑暗,段洲贴我极近。
他身上温度太高,我不禁往床边挪了挪。
却听身后那人闷声道:「我身上很冰吗?」
哎,不是、不是这个意思啊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