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宁就是这般想一出是一出,小时候夜里都是我哄她入睡,后来大了才做罢。家母去得早,家中只有我兄妹二人,我随父亲行兵打仗后,她便一直一个人待在京城,性子不知分寸了些,给你添麻烦,实在对不住。」他言语诚恳,我也不好得寸进尺,上次马车谈话之后,我和他没有再说上过什么话。...
安宁气得脸颊鼓鼓的,像个小青蛙。
安昭让干什么我不知道,他什么也没要求我。
我只是想跟安宁保持一点安全距离而已,毕竟她的银鞭还挂在腰上。
上一世我与她两看生厌,她见不得我顶着她兄长遗孀的名头,却对其他男人痴心不改。
而我见不得她能光明正大与时胤并肩走在世人面前。
安宁每次见到我都没什么好脸色,见到我和时胤一起更是没什么好脸色,就差把奸夫淫妇写在脸上。
说来也可笑,我对时胤爱而不得,时胤又何尝不是。
安宁对他只有君臣之义,没有男女之情,一丝也没有。
她恨屋及乌,因着我的缘故,不待见时胤。
在我看来,若是有其他皇子存活于世,安宁怕是会立刻抛弃我们这对狗男女,投奔明主而去,免得整日看腌臜事生鸟气。
……
我见惯了她一向沉稳的女将军模样,如今对着眼前古灵精怪的娇俏少女,一时难以适应。
这种不适应,终于在她非要挤上我的床榻,跟我睡一个被窝的时候,达到了顶峰。
我忍无可忍找到安昭,想让他将自家妹妹提走。
他正在院中练武,动作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热汗浸头的单衣贴在他身上,精瘦干练的身姿显露无疑。
见我来了,他停下动作披上外衣,仔细听完我的来意,笑着解释:
「阿宁就是这般想一出是一出,小时候夜里都是我哄她入睡,后来大了才做罢。家母去得早,家中只有我兄妹二人,我随父亲行兵打仗后,她便一直一个人待在京城,性子不知分寸了些,给你添麻烦,实在对不住。」
他言语诚恳,我也不好得寸进尺,上次马车谈话之后,我和他没有再说上过什么话。
我不知道是他忙碌如此,还是刻意避开我,但此刻看起来应该是前者。
我心中松了一口气,上次的话虽有试探他之意,但总归是我僭越了,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他是君子,我是小人。
若他因此产生嫌隙,往后我说什么他恐怕也难以相信,那我随他来京城的目的,就没法达到了。
时胤拿下梁王是迟早的事,到时祁王就无法以「清君侧」的名义起兵。
可祁王韬光养晦至今,怎么会甘心向一个半路杀出的皇子称臣。
江陵之战必不可免,时胤手下可用领兵之人不多,出战之人只能是安昭。
明月山庄的事情,让我知道命运势不可当,该发生的一定会发生。
如今我该如何才能保住安昭的性命?
许多名门贵女惦记上太子妃的位置,但作为太子的时胤一心扑在政务上,整日不近女色,相当不解风情。
他经常召安昭入宫,偶尔也会来安国府拜访,但大多数时候都在书房与安昭商讨事宜。
两人同出同进的日子久了,外面难免怀疑他们两谁是断袖,还是……
都是。
秋日落叶遍地,微风吹过小院沙沙作响。
时胤出现在我院中时,我将早已准备好的信笺递给他。
时胤眉头紧锁看完信笺,看向我的眼神似有不惑。
「为什么要帮孤?方姑娘也不像是如此热心之人。」
看来他还是将上次我一脚将他踹入险境的事记在心上了。
我斟酌了一下,义正词严回答道:「只求殿下务必将梁王爪牙连根拔起,还京城一片安宁。」
时胤突然向前凑近我,声音放得极轻,语气略有狭促:
「我听闻坊间传言,方姑娘无才无德,明月山庄后继无人,看来传言并不可信。」
这……要不,你还是信吧。
我原本是不想再与时胤有任何瓜葛,可我如今要做的事,只能借他的手来做。
即使时胤拿下梁王是早晚的事,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更何况梁王在京城筹谋多年,难免处处都有遗留的后手,稍微不注意就会变成要命的杀招。
若是让他们趁乱潜入江陵,到时对上祁王大军,安昭又会腹背受敌,安危难测。
我考虑良久,还是动用了「天知」,天知乃是由明月山庄潜伏在天下各地的信奴所组成的暗网。
上一世我与安昭的牌位成婚之后,信奴找上我,我才得知天知的存在。
而这一次,在来京城之前,阿娘当着我的面召来了信奴。
阿娘说:「我将天知交托给你,如何做如何用,你只需问心无愧即可。」
我命信奴搜来梁王的罪证和人马名单,力求务必一次将梁王拉下马,再无翻身作妖的可能。
时胤果然将梁王逼得节节败退,有了我给他的名单,更是如虎添翼,势如破竹。
就当梁王即将黔驴技穷之时,陛下驾崩了。
丧钟环绕京城,时胤仓促间登基为帝,忙得焦头烂额。
安昭作为他的左右手,在这危机四伏的时刻,几乎夜夜留宿宫中,保护时胤的安危。
而我和安宁整日待在安国府中,足不出户。
可即便如此,梁王还是趁女眷进宫吊唁之时,将我和安宁掳走。
当时,我只有一个念头。
指望错人了!
我想着我虽功夫不济,可安宁上一世是手起刀落,斩落数万敌首的女煞神,那些刺客在她面前,不就是个废物点心。
结果……是我想得有点多。
父兄健在的安宁,是个绣花枕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