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缓缓地拉开了白布,露出我那张已经冰冷死灰的脸,死相很恐怖,表情狰狞。「她是被活活痛死的。」法医说。碎玻璃片在我的肠道之中刮划,再加上大力撞到过什么东西,最大那一块扎进肉里,随着时间的推移,就像是凌迟处死一样,一点一点地磨,直到割裂我的肚皮。被活活痛死的人,怎么可能死得安详呢?「啊!」李怜怜吓得坐倒在地,漂亮的脸蛋白得吓人。...
话音落下,三人的脸色都变了。
而我妈的反应是最小的,她打量着警察,笑出声:
「假的吧?警察同志你认错人了,我家那个贱种,命是最硬的,走在路中间都没被车撞死过,你肯定认错人了。」
班主任也回过神,只不过嘴唇有些颤抖:
「就、就是,秦冉冉一直不学好,老是欺负同学,谁死都不可能是她死啊。」
只有李怜怜,她的脸色惨白,一句话都没说,因为她知道警察说的玻璃碎片没错。
因为是她亲手按着我的下巴灌下去的啊。
警察诧异两人的冷漠,眼中闪过怜悯,声音却冷了下来:
「死者确不确认,还需要两位前来认尸。」
说着,我刚好被盖着白布抬了出来。
死亡的感觉很奇妙,我好像飘浮在空气之中,什么也碰不到,什么也看不见我。索性我直接坐在担架的旁边,抬头看见慢慢走近的妈妈,我几乎脱口而出:
「妈妈……」
她听不见。
她缓缓地拉开了白布,露出我那张已经冰冷死灰的脸,死相很恐怖,表情狰狞。
「她是被活活痛死的。」
法医说。
碎玻璃片在我的肠道之中刮划,再加上大力撞到过什么东西,最大那一块扎进肉里,随着时间的推移,就像是凌迟处死一样,一点一点地磨,直到割裂我的肚皮。
被活活痛死的人,怎么可能死得安详呢?
「啊!」
李怜怜吓得坐倒在地,漂亮的脸蛋白得吓人。
我冷眼看着,边上的班主任全身吓得颤抖,嘴里喃喃: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她明明是个撒谎精,她痛,怎么不仔细和我说,她那个态度,没教养,活该被我弄错……而且、而且我也是为了她好啊。」
「真的为了我好吗?」
我凑到她的眼前,眼里满是仇恨。
「我明明说过了,求你了,我要请假,你为什么不答应,你杀死了我,你杀死了我啊!」
她也听不见。
只有我妈,她安安静静的,身上还裹着卖鱼的围裙,上面沾满了鱼腥水,口袋里全是零钱。
而她的女儿,死的时候都还捏着一把陈旧的一块钱纸币,一共五十。
她到死都还想着拿钱自救,可是五十块钱,又能做什么呢?
我突然觉得好累啊。
过去的十八年,好累啊。
「她是秦冉冉。」
我妈最后开口,盖上了我那张狰狞的脸。
妈,你应该很高兴吧。
毕竟你再也没有累赘了。
我苦笑着想。
自从她第一次酗酒打我后,她好像找到了一个效果很好的发泄口,每次她不高兴,她就在菜市场门口、家里、学校,拧着我的耳朵,扇着我的脸,踹着我的肚子。
我被打得说不出话,只能不停地磕头求她,求她别打了,别打了。
我想要活啊妈妈,我想要活着等爸爸回来,那样我们是不是可以回到从前。
所以妈妈,求求你别打死我。
求求你……
她怎么说的呢?
她说:「要不是因为你,我早改嫁了,都是因为你,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你知不知道感恩啊!」
「我打你是天经地义!」
周围的人听见之后,从帮我求情变成了劝我。
「你妈不容易,都是为了你好。」
「对啊,一个人带孩子,她压力大,你挨几下打就算了,要是你还恨她,那和畜生有什么区别?」
「要我说,她妈打她,估计就是她不听话,不然当妈的干吗打她?妈打孩子,天经地义!」
是啊,因为妈妈没有改嫁,她就是为了我才过得这么难,压力这么大,所以打我是应该的。
我应该感恩,我不应该怨恨。
打死也是活该的。
「妈妈,我死也是活该的。」
我看着她木然的脸,自虐地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