割掉皇帝脖颈的手快准狠，漠然道：“我会不得好死，这是我的报应。”

二皇子登基为成威帝，实现他对秦珏的承诺，为温家平反。

当年的证人翻供，又有新帝授意追查，很快就真相大白。

温家洗刷冤屈，温安被追封了谥号，从此不会再被人戳着脊梁骨唾骂。

二皇子想给秦珏加官进爵，秦珏拒绝了，表示自己想要辞官。

二皇子几次三番留他，见他心意已决，只好给他加封个忠勇侯，赏了不少田产宝物，放他离开。

秦珏回到了原来的府邸。

他派出去寻找温阮尸身的人找了大半年还是没能找到。

也许已经被野兽给吃了。

次次听秦一汇报消息，秦珏从最开始的残存希冀，到后面的心如死灰。

“算了，让人都撤回来吧，不找了......”

他红着眼，咬牙说出他最不想说的放弃的话。

他在护国寺附近买了块地，给温安夫妻和所有温家族人立了碑，风光安葬。

为他的阮阮埋了套最好看的衣裙，代替她躺在土里，设为衣冠冢。

碑上他亲手刻了字：亡妻温阮之墓。

第十六章 余生

秦珏一连着忙碌了好几月，直到某天他摸着怀中玉佩时，忽然想起自己好久没有去“照看”温思了。

他冷着脸来到大牢，发现温思已经疯了，真的彻底疯掉了。

日日严刑拷打，还往嘴里塞布团不让她咬舌自尽，这个心性不坚的女人早就撑不下去。

她头发凌乱，衣不蔽体，被人挑断脚筋断了双腿，右手也废了，一只眼睛被她自己发疯时生生扣下来。

她上一刻还在神经质的笑，往嘴里塞泥土，在见到秦珏到来的瞬间笑声戛然而止，吓得跟鹌鹑一样，连滚带爬的缩到墙角，抱头瑟瑟发抖。

秦珏眼皮都没抬一下，面无表情的定定看了半晌。

“凌迟处死，丢去城门菜市场上喂狗。”

他丢下一句令见惯了血腥的狱卒都胆寒的话，径直离开了大牢。

外面已经迎来夏季，暖金色的阳光笼罩在他身上，给这个冷面阎罗晕染出一丝人情味。

秦珏扬起手，刺目的光从指缝间漏下来，刺得他忍不住流泪。

他低低一笑，疯的岂止温思一人，其实他自己也早就疯了，不是吗？

做完这些事后，秦珏就真的如同行尸走肉了。

他发呆的次数越来越多，出神的时间愈发的长。

他开始让工匠在温阮墓旁修建给他自己准备的一座坟墓。

秦一眼睁睁看着自家侯爷越来越疯魔，内心焦急，却又无可奈何。

所幸他前不久四处奔走为温家平反时，得知个消息，温安有个从小体弱多病的儿子，名叫温初，一直秘密寄养在佛寺，外人从不知道温安还剩一个儿子。

温安夫妻对这个儿子唯一的要求就是平安长大，成年前不许接回京城，是怕知道他的人多了，黑白无常顺着找到他，把他带走。

还是温初等自己成年后，自己主动找到秦一，恳求将军府帮他重建温家。

秦一想，侯爷知道后一定能振作起来。

果然如他所料，秦珏得知后欣喜若狂。

他原本想结束自己罪孽的一生，如今却找到了活下去的意义。

帮温初重新把温家门楣撑起来，成了支撑秦珏的信念，也是他继续赎罪的道路。

这样的话，等他死后，在黄泉路上见到阮阮，她就会稍微消消气吧。

哪怕一点点，会不会有一点点原谅他......

秦珏总算恢复了一些昔日里将军的威严，把温初认作义子，尽心尽力教导他，手把手传授他自己毕生所学。

秦珏倾尽自己所有人脉和财力培养温初。

过了七八年，温初官至大理寺少卿，上任第一件事，就是翻出温家的陈年旧案，指责秦珏当年构陷臣子，残害忠良！御下不严，任由奴仆欺辱嫡妻！

而秦珏亲自送上皇位的二皇子，早已在权谋纷争里迷失本心。他越来越多疑，忌惮秦珏手中八十万兵马，唯恐秦珏会像当年造反一样也反了他。

于是他亲自审批了罗列秦珏条条罪状的折子，判处秦珏黥面之刑，于面额上刺字以示罪人，流放边境苦寒之地，终生不得归京。

秦珏对他的结局并没有多少意外的情绪。

他甚至在朝堂上遥遥望向温初，试图透过他依稀与温阮相似的眉眼，缅怀故人。

他无声的张口：干得漂亮。

温家人若是知道你为报仇，卧薪尝胆多年，九泉之下定能安心。

温初被他养的十分出色，想必日后前程一片光明，官途坦荡飞黄鹏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