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慕风的动作很快。他离开郡主府不过半盏茶的时间,便有圣旨送到。说,柏将军战死北凌关,为国捐躯。我作为他的遗孀,身怀有孕。皇上重视忠臣最后的骨血,特地让皇后收拾出一座安静的宫殿,让我入宫养胎。住进去的第一天,我见到了李慕风新封的皇后。她是尚书之女,家世显赫。在当初那场堪称血腥的储君之争里,她的父亲为李慕风助益良多。...
李慕风的动作很快。
他离开郡主府不过半盏茶的时间,便有圣旨送到。
说,柏将军战死北凌关,为国捐躯。
我作为他的遗孀,身怀有孕。
皇上重视忠臣最后的骨血,特地让皇后收拾出一座安静的宫殿,让我入宫养胎。
住进去的第一天,我见到了李慕风新封的皇后。
她是尚书之女,家世显赫。
在当初那场堪称血腥的储君之争里,她的父亲为李慕风助益良多。
李慕风封她为后,顺理成章。
「之前总听皇上提起,年少时寄居江南,便与宁舒郡主与柏将军相识,感情甚笃。如今看来,果然如此。」
她笑容温婉可亲。
我面无表情。
她走后,我让陆离进来:「把皇后送来的东西,都拿出去丢了。」
此次进宫,我只带了陆离。
其余男宠都被留在郡主府。
岑太傅的幼子,则被毫发无损地送回家中。
李慕风太会做人,他明知我不会碰这个人,却还是送来。
我承了他的情,势必要给予回报。
这一天很快来了。
我入宫后第七日,太医来请脉,说我胎相比之前稳固些许。
当天夜里,李慕风没翻任何妃子的牌子,来了我宫中。
他遣退陆离,见我坐在软榻上剪着烛芯,笑笑地来牵我的手。
「朕帮姐姐剪。」
我整个人僵住。
剪子咣当一声掉在桌上,李慕风恍若未觉,反而自身后,将我整个人揽进他怀里。
殿内烛光明暗跳跃。
他身上的酒气环绕住我。
我死死咬着下唇,直到咬出血来:「皇上日理万机,是不是忘了,我身怀有孕,尚且胎像不稳。」
李慕风笑了笑,张口咬在我颈侧,细细吮吻。
「姐姐放心,朕不碰你。」
「年少时在江南,见姐姐勤勤恳恳给柏清川绣荷包,那时候朕就想,什么时候,这双手也能借朕一用。」
衣摆叠擦,簌簌作响。
李慕风喷洒在我耳畔的呼吸灼热。
声音嘶哑:「姐姐,南乔姐姐,你握紧些……」
一股强烈的反胃感从喉咙深处冲出来。
我弯下腰去,吐了李慕风一身。
喉咙的灼烧感还未褪去,我蜷缩在软榻上,努力地仰起脸盯着他。
李慕风衣衫不整地站在软榻边,居高临下地看着我,神色难看至极。
我再也挤不出丝毫笑意同他演戏,只能急促地喘着气。
良久,李慕风扯了扯唇角:「朕究竟是哪里比不上柏清川,南乔姐姐无论如何都瞧不上朕。」
「从前在江南时如此,如今入了宫,竟还是如此。」
李慕风离开后,陆离重新进来。
他一言不发地将我抱起来,脱掉染了脏污的衣裙,放在浴桶之中。
「陆离。」
我轻声叫他,「你说,柏清川会不会还活着?」
「只不过,他是个胆小鬼,他害怕李慕风,所以就躲起来看我受苦……」
他垂下眼,温柔又悲悯地看着我:「郡主,柏将军的尸身送入京中时,是下臣亲眼所见。」
「可是,前些日子,我真的见到柏清川了。」
我喃喃地说。
「他抱住了我,他说要带我一起走。」
可一睁眼,我还在人间。
陆离低声说:「也许是柏将军在天有灵,察觉到郡主有孕,所以希望郡主与小将军一同,好好活着。」
那天夜里,我发起高烧。
梦到了新婚之夜的柏清川。
他自幼习武,体力好得很,翻来覆去地折腾我。
我脾气娇纵得很,毫不客气地骂他。
如同年少时一般,我骂得越狠,柏清川唇边的笑意反倒越艳丽。
后来我迷迷糊糊地睡着了,醒来后的第一件事,便是寻丫鬟过来,煎一碗避子汤给我。
恰逢柏清川从外面进来,听到了,他笑着凑过来亲我。
「不必。」
「知道你怕苦,我早已喝了。」
后来柏清川接连出征,将这些年,大楚因储君之争而失落的城池一一收复。
他战功赫赫,官位一升再升。
我们打算要个孩子。
他也不再喝避子汤药。
最后一战,是李慕风派他前去,将北凌关一带被俘的几千百姓救回。
那时已经是春天,我闹着要和他回江南看看。
柏清川一边替我绾发,一边轻声哄我:「等这次凯旋,我会向皇上请命,解甲归田,陪你回江南。」
「届时,我们生个女儿,我教她骑马挽弓,你教她……你就教她怎么把鸳鸯绣成乌鸦好了。」
他唇边掩不住的笑意,在眉心那点朱砂痣的映衬下,就显得更加艳丽。
先帝后宫美人众多,儿子不计其数,柏清川算生得最出挑的一个。
我到底没忍住,问他:「你知不知道,你的真实身份……」
柏清川笑意从容又坦荡:「知道又如何呢?」
「乔乔,我生平志向,是见百姓安居,海晏河清。那个位置由谁来坐,其实并没有那么要紧。」
从生至死,他始终忠君爱民,光风霁月。
一个月后,他死在战场之上。
他忠诚的君王,在他的棺木前,强暴了他的妻子。
……
「南乔姐姐。」
我睁开眼,看到李慕风正坐在病床前,握着我的手。
他说:「千错万错都是朕的错,南乔姐姐,你不要死。」
他寄养在我家时,年纪还很小。
我始终把他当弟弟一样疼爱。
他也一口一个姐姐,叫得很亲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