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二郎原是要在家中待月余的。然只过了半月,朝廷突然来了旨令,华京长安营大小官员,全部即刻回京,不得耽搁。韩小将等人早早地赶到了狮子巷,要与他一同返京。我有些奇怪,在帮他整理东西时,问道:「突然让回去,可是京中发生了什么事?」「据说是长安军营查出了走私军火的案子,数额太大,牵连甚广,所有人都需回去接受盘查。」「哎呀,这可是件大事,二叔可要谨慎一些。」「不必紧张,我尚未赴职,也卷不到什么事里去。」「京...
裴二郎原是要在家中待月余的。
然只过了半月,朝廷突然来了旨令,华京长安营大小官员,全部即刻回京,不得耽搁。
韩小将等人早早地赶到了狮子巷,要与他一同返京。
我有些奇怪,在帮他整理东西时,问道:「突然让回去,可是京中发生了什么事?」
「据说是长安军营查出了走私军火的案子,数额太大,牵连甚广,所有人都需回去接受盘查。」
「哎呀,这可是件大事,二叔可要谨慎一些。」
「不必紧张,我尚未赴职,也卷不到什么事里去。」
「京中虽然繁华,但听人说官场诡谲,天子脚下也不是那么好混的,平安无事最好,否则还不如做个地方官,逍遥自在。」
「那如何比得,华京随便派来个官,地方官员都要抖一抖,其实都是一样的,没什么逍遥自然,倒不如往高处挤,砥柱中流,反而站得更稳。」
「嗯,二叔言之有理,是我目光短浅了。」
我点头赞同他的话,他勾了勾嘴角,将手中一个匣子递给了我。
「这是什么?」
接过打开,整整一厚沓银票,我诧异地看着他。
「多少?」
「一万两。」
「二叔哪儿来的钱?」第一次见这么多,我很没出息地手抖了,声音也跟着抖。
「放心,不偷不抢,皇上给的赏金,我给换成了银票。」他低笑一声。
我这才安了心,将匣子合上,复又还给了他:「二叔收好了。」
「你来收。」
「这如何使得?」
「如何使不得。」
他挑眉看我,轻抬眼皮,我于是想了想,当真地拿在了手里:「那成,我先帮二叔收着,待二叔和冯小姐成亲了再交给……」
「薛玉,你胡说什么?」
我话未说完,他突然打断,面色不善,声音也沉了下来:「什么冯小姐,哪里来的冯小姐,谁在跟你乱嚼舌根?」
「……不是镇北将军府冯家的小姐吗,二叔不喜欢她?」我弱弱道。
他这反应,把人吓了一跳,我下意识地以为是他不喜欢那位冯小姐。
他也果真从鼻子里冷哼一声:「不喜欢。」
「哦,那算了,过日子还是要找个心仪的才好,二叔若是不喜欢,冯家门楣再高咱们也不去攀,京中贵女众多,倒也不急,慢慢来吧。」
「京中贵女众多,与我何干?你莫要再胡言乱语。」
他突然又皱眉来了脾气,语气阴沉,我一连被他训斥,紧张不安,也不知哪里说错了,心里有些憋屈,也很不好受。
但想着他马上就要走了,也不打算计较,于是转移话题,轻声问他:「这银票,我能拿出一百两用吗?」
「当然,随便你怎么花。」
「哎,我就只要一百两。」
我一瞬间又变得高兴起来,「我以前帮布庄搬货的时候,看到一匹缎子,要几十两银子呢,叫什么浮光锦还是妆花缎,我都想了三年了,真的很想裁件那样料子的衣裳,二叔如今有钱了,就给我裁一件,给小桃裁一件,太母裁一件……」
人在愉悦之下,话不免有些多,裴二郎眸子深邃地看着我,忽然插了句:「你可以多裁几件,想裁多少就裁多少,今后,都是这样。」
我愣了下,有些不明白他的意思。
他漆黑眼底闪过碎光,又开口问我:「你还有什么东西没拿给我吗?」
「什么东西?」我不明所以。
「京中气候不比边疆,其实那些多半也用不到了,不过既然你都做好了,那便拿给我吧,指不定哪天可以用。」
「二叔说的什么?」
「护膝。」
我脑子抽了下,随即张了张嘴。
上次帮他量尺寸时,我的针线筐里确实有做好的一套护膝,还有黑羔毛的一条垫子。
不过那是给陈秀才做的。
秀才上次乡试受了寒,马上又逢三年一考,我提前几个月帮他做了护膝和垫子,用的都是很厚的黑羔裘皮。
眼下裴二郎让我去拿,我想张嘴解释,可怎么也说不出那是给别人的。
于是只得回了房间,拿了护膝给他。
「垫子呢?」
「二叔用不上那个,先放家里吧。」
「用得上,去拿。」他不容抗拒。
……
裴二郎离开的时候,又穿回了那套玄色铠甲。
他去与太母告别。
近一年来愈发痴呆的太母,生气地用拐杖打他:「你怎么又要走,你走了小玉怎么办,你们什么时候才能有孩子,你都多大了,鳖孙儿,你到底行不行,要加把劲啊……」
身着铠甲的年轻将军,蹲在她面前,泰然处之,却红透了耳根。
我一阵头皮发紧,也不敢去看他,只得上前拉着太母,急道:「他是二郎,是二郎呀,太母你认错人了。」
「想骗我?你当我傻,我亲眼看到你跟他拜的堂,是不是他又赶你走了,他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