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宁死,也不会让他知道。我宁死,也不让他有机会羞辱我。顾江嗓子哑得厉害,咳了一声,却还是嘶嘶哑哑地:我从她房间里找到了这个……...
我以为人死了就万事皆休了。
我以为我死了就可以摆脱伤心了。
可我没想到,在我死后的第七天,我又被一股力量拉回了阳间,回到我死去的那间房。
房间里摆着法器,有个穿着卫衣的年轻人,拿着罗盘在做法。
我回来时,他看了我一眼,放下罗盘:法事做完了。
顾江环视着房间,神色急切而凄苦:人呢?悦悦在哪里?道长,我怎么看不见?
年轻人又看了我一眼,发现我靠在墙边,只是看着顾江却默不作声,便什么都没说。
顾江又在房间里转了一圈,红了眼睛:你是不是在骗我?
他瘦得很厉害,才七天就瘦了整整一圈,眼底大片的青,让我怀疑这七天他到底睡没睡觉。
我从来没有见他这么着急过,不,是没这么为我着急过。
当初我流产,打电话给他,让他快来救救我和孩子。
可他连电话都没接。
他说他在开会,可我给他公司打过电话,他根本没在公司。
他跟卓烟出去考察了。
我躺在床上,看着他姗姗来迟的身影,一语不发。
他当时握着我的手红了眼:悦悦真坚强,自己来医院,下次老公不让你自己受罪了。
可是后来他食言了。
他让我在孤独的深夜受罪一次又一次,直到以死亡为解脱。
我低下头,一滴泪掉落在空气中,又迅速消失得无影无踪。
年轻道长又看了我一眼,问顾江:尊夫人有没有什么未尽的愿望?兴许你帮她解决了,她就出来见你了。
顾江怔了怔,眼圈更红,嗓音嘶哑得像是扎了鱼刺一样:她的愿望……我永远做不到了。
是的,他当然做不到。
世界这么大,这么繁华,可我唯一的愿望就是顾江能爱我、陪我。
可这一点,我生前他没做到,我死后他再也做不到了。
我听见他空洞地问道长:她死前,胳膊上全是深深的刀疤,下了阴间,鬼魂还会不会疼啊?
我低下头,看着我即便变成鬼,依然深可见骨的疤痕。
不会,我不会疼。
因为疼也不会有人心疼。
道长也看了我胳膊一眼,声音冷了下来:她为什么会有那么多刀疤,是你弄的吗?
顾江摇了摇头,眼神没有一点生气,空洞得可怕:不是,我不知道,我根本不知道她有刀疤。我要是知道,我……
他没有说下去,倒是我看着他,又被逗笑了。
他要是知道能怎么样呢?又像看一件垃圾一样看我?还是觉得我又换了种方式博得他注意?
觉得我丧心病狂地想破坏他和卓烟这对有情人?
我闭上了眼睛。
我宁死,也不会让他知道。
我宁死,也不让他有机会羞辱我。
顾江嗓子哑得厉害,咳了一声,却还是嘶嘶哑哑地:我从她房间里找到了这个……
他摊开手心,一张皱巴巴的诊断书摊在他掌中。
他的声音有些颤抖,问道长:她有重度抑郁症,她为什么不告诉我?
他低头看着那张诊断书,整个人都开始发抖:她为什么不告诉我,她要是告诉我,我真的会留下来照顾她的,为什么……
道长有些好奇:哦?那你那天是在做什么呢?
顾江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