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岚充耳不闻,谁也不能打扰她用餐。
夫妇俩看到云岚旁若无人的吃着鸡,连半个眼神也没有,不禁大声怒斥着。
随手在院子抄起扁担与扫把,气势汹汹地冲进屋子。
直到他们的半只脚步踏进了屋里,云岚才抬起头来。
清冷双眸平静地扫了他们一眼,云岚依然一只手抓着鸡翅膀大口地啃着。
另一只手端起了半碗香油往空中一泼。
空气中飘散着香葱与油混合的清香,半碗油刚好洒到了他们的脚下。
往日凸凹不平的土坯地板不知何时变得光滑平整,而脚下的香油令地板更加光滑如镜。
叶翠凤脚步快上一步,一脚踩到了一摊油,顿时收势不及,向前一滑,撞向堂屋中的八仙桌。
呯的一声,她的额头结结实实地撞到了屋内八仙桌的柱角上,只觉眼前一黑,脑袋都要炸开了。
前后两次都是脑袋受创,脑袋几乎被劈成了两半。
叶翠凤情不自禁凄惨地尖叫一声,晕乎乎地却听身后丈夫发出一声沉闷的嗷叫。
云强落后一步,一只脚踏进了屋里,一只脚却还在上面。
前脚一滑,后脚却毫无着力之点,情不自禁以一字马的姿势坐了下去,两腿中间狠狠坐到门口突起的门槛。
屁股差点分成了两半,而腿间受到强力的撞击,痛得他几乎痛死过去。
他满头冷汗地坐在门槛上,一脸煞白,浑身失去了力气,连叫喊的声音也发不出来。
云岚把啃干净的鸡翅膀扔到了一边,遗憾地看了看碗里只余一半的香油。
多香滑美味的调料汁,竟然浪费了一半,太可惜了,真是可恶。
她冷眼扫了两人一眼,把余下的一半鸡肉慢斯条理地塞到肚子里。
天大地大,吃饭最大,在那个生态失衡的时代待过,都知道浪费食物是可耻的。
待她把整只鸡啃完,连骨头上最后一点筋与小骨头也让她放嘴里嚼几下,把鸡汁吸得一干二净。
这时,大伯父夫妇也终于缓过气来。
虽然两人依然痛得眼前发黑,浑身无力,但已经可以稍稍挪动一下位置,让自己以舒适一点的姿势趴在地上了。
云强咬牙切齿地瞪着她:“臭丫头,还不快点扶我起来?”
叶翠凤恶狠狠地咒骂:“待会你奶奶回来,等她回来,看她怎么收拾你。”
“还有你爹,你敢如此不孝,叫你爹抽死你。”
两人由恶狠狠地咒骂到恐吓,再到威胁,骂了小半个小时,终于竭了力。
在这过程中,云岚只是用冷漠的眼神一言不发地看着他们,并没有反驳。
待两人无力说话之时,云岚把最后一口鸡汤喝完,才悠悠地说:“我明白了,你们的意思是,待会不管哪一个回来,都不会放过我。”
“当然,我看你怎么死,臭丫头,简直反了天了。”
云岚点了点头:“我明白了,也就是说,要想不挨打,还得先下手为强。”
云强脸色微变,忽听院子外面响起了云杰的声音。
“哥,嫂子,你们怎么啦?怎么坐在地上?”
云杰推着自行车进了院子,狐疑地看着坐在自己屋里的亲哥亲嫂,还有坐在桌旁的云岚。
他眼神扫过桌上的骨头与汤盆,不禁怒容满脸:“家里人还没回来,你竟然偷吃?”
云强冷冷地说:“老二,不是哥说你,你这女儿主意大了,竟然杀了两只鸡,一口也不给别人留,自己一个人吃光了。”
“什么?两只鸡?”
云杰下意识看向院子中的鸡舍,果然只剩下两只最老最瘦的两只鸡。
而且是两只已经不会下蛋的老母鸡。
“混账,你竟然敢偷吃家里的鸡?臭丫头,看老子怎么抽死你?”
云杰怒气冲冲地从院子随手抓起一根手腕粗的干柴,脸色涨红地冲进了屋里。
云强下意识地叫了一声:“小心,地板有油。”
云杰低头愣了一下,一脚刚好踩到了一滩油上,按道理,泥土压实的地板根本不会打滑。
但他就是脚下一滑,像溜冰一般滑了进去。
“小心——”
云杰反应算及时,手中的木柴一撑,躲开了八仙桌。
云岚唇沿微弯,忽然伸脚把脚边一个长凳踢了出去。
长凳撞上云杰的膝盖,云杰只觉膝盖一软,整个人身不由已地向前一扑。
忽觉眼前一花,云岚随手把桌上吃剩的骨头往云杰前方一撒。
云杰只看到自己摔去的地面多了许多突起的骨头,然后结结实实地摔到了骨头上。
“嗷——”
他惨叫一声,胸前被无数突起的骨头或骨刺狠狠地撞入,痛彻心扉,痛得五脏六腑都移了位。
口中一股腥血涌现,又被强行吞了下去。
云强夫妇看傻了,不敢置信地看着这侄女。
往日对着人都是低着头,眼神怯怯不敢与人直视的侄女。
今天,她的眼睛非常明亮,而且,很冷漠无情,就似看向陌生人的眼神。
“你是谁?不对,你平时的乖巧都是装的?”
云岚面无表情地瞥了他一眼:“对呀,就是装的,装乖巧只是想好好活着,既然乖巧都没有用处,还装什么?”
“阿兰,你是为了刚才的事生气?杨家可是好地方,有钱有势,想怎么吃就怎么吃?”
“真的?这么好的事情,我怎么忍心抢了?家里好东西都是云梅的,杨家,还是给云梅吧?”云岚一脸天真的笑着。
谁都明白,她并不是真正的天真,而是不满。
叶翠凤气得破口大骂:“阿梅才不会嫁给杨家那傻子。”
“哦,原来是傻子呀!”云岚呵呵冷笑。
“傻子又怎么样?有你吃有你喝就得了。”
云杰早知道亲哥的计划,闻言不禁愤怒地瞪着她。
“你吃我的喝我的,老子辛辛苦苦把你养得这么大,现在给你找个婆家,还敢反对?”
“辛辛苦苦?吃你的喝你的?”
云岚挑了挑眉,微微露出了一抹讽刺的笑意:“听娘说,你的工资二十年如一日,全部上交了你老娘。”
“而我娘,每个月二十一块上交十块,余下十一块钱,养活我,养活你,还养活了她。”
她慢斯条理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缓步走到他面前,语气轻柔而清冷。
“明明是一个吃软饭的窝囊废,一辈子靠女人养的软骨头,你怎么做到理直气壮地说出养大我的话的?”
相关Tags:冷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