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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2023-01-17 10:42:01   热度:37.1℃   作者:网络

江南希吊着点滴,视线落在病房外牧庭易含怒的面容上。
他手拿着电话大声吼着:“顾瑾年!你现在立刻给我过来!”
不知道电话那头顾瑾年说了什么,牧庭易愤怒地挂了电话。
推门进来的时候,他脸上还写满着不悦:“医生说你咳血是因为之前着了凉,肺里有炎症,一直没痊愈,韫之就是这么照顾你的?!”
江南希下意识为顾瑾年解释:“是我自己身体不好……”
牧庭易皱眉打断了他的话:“你别帮那小子说好话。我已经通知他过来照顾你了。”
江南希一怔,倏然想起了昨晚那条短信。
他咽下苦涩,哑声道:“我真的没事了,别让他过来了。”
牧庭易根本不听:“你别操心,好好休息,我先去给你买点吃的。”
说完,他走出了病房。
病房门慢慢关合。
江南希垂眸看着手背上的针,静默出神。
这时,一道手机铃声响起。
他偏头,就发现牧庭易的手机忘带了。
江南希伸手去拿,却不小心碰到了接听键。
下一秒,顾瑾年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大哥,我不想照顾江南希了。”
冰冷的声音划过病房异常清晰。
江南希就连骗自己是听错都做不到。
在顾瑾年的声音再次响起的那刻,他匆忙按下了挂断键。
一切归于死寂。
冰冷的药水顺着血管蔓延到全身,冷意贯穿心脏,江南希瞳孔失神。
虽然早就料到会有这一天,但听到的那一刻他还是好绝望。
江南希整个人蜷缩进被子里,眼角湿润的液体浸染了被角。
不知道过了多久,江南希还是没有睡着,他听着时钟的滴答声,数着世界尽头的时间。
突然,病房门被拉开。

心中的那道关押着情绪的阀门倏然崩塌,情绪像倾泻而出的洪水滚滚而出。
见状,顾瑾年也怔忪了下,反应过来便拿过纸巾替他擦泪。
江南希感受着他的温柔,心里更加酸涩。
他努力克制着哽咽的声音问:“不能不走吗?”
顾瑾年默了一瞬,摇头拒绝:“抱歉。”
“怀舒,不管怎么样我都拿你当弟弟,以后我不在,好好照顾自己。”
说完,他站直身子,转身离去。
江南希就这么怔怔的看着门关,再也压不下泪意,哭到全身颤抖……
过了几天,病情稳定了下来。
他没有告诉任何人,独自办理了手续出院回家。
刚进客厅,就发现一直在国外工作的父母不知何时回来了。
“爸妈?你们什么时候回来的?!”
“今早的飞机。”
钟母拉着江南希在身边坐好,温声通知:“我和你爸决定了,三天后你跟我们一起出国。”
“什么?”江南希一时间蒙了。
钟母早已料到了他的反应,解释道:“总让顾瑾年照顾你也不好,我和你爸在国外联系了医生,说不准能根治你的病。”
“妈,这些年我看了那么多医生,都说治不好,就算去了国外也一样。再说我已经学会自己照顾自己了,不会麻烦韫之……”
江南希找遍各种理由想要留在国内。
他不敢想如果顾瑾年走了,自己也走了,那还有谁能替他们守着这间房,守着两人的回忆。然而说到最后,钟父只给出一句:“这件事没得商量。”
江南希张了张嘴,连日来一直积压在心里的情绪有些崩盘。
他看着一脸严肃的父亲,终究是没忍住质问:“你们凭什么在把我扔在国内不闻不问那么久之后,还能这么颐指气使的决定我的生活?!”
这话一出,钟母的眼眶一下子就红了。
江南希也知道自己过分了,他清楚爸妈爱自己,一直忙于工作也是为了能挣钱治好自己的病。
所以这些年来,他从没有怪过他们。
可想到他们丝毫不考虑自己的想法,直接定下了出国的事,他怎么都无法坦然接受。
江南希垂眸避开母亲的注视,扔下一句:“总之,我不会出国。”
就回了房间。
昏暗的房间里,江南希借着月光翻看相册,里面有父母和他的合照。
再往后,则是和顾瑾年的合照。
照片上,两个人还穿着校服,一个单薄羸弱,一个高大帅气,站在一起根本不像同年级生。
江南希的指尖从少年的脸颊上划过,心动带着暗恋的苦涩传入血脉中。
想到医院里,顾瑾年那句“不管怎样我都拿你当弟弟”,他抬手将合照紧捂在心口。
“你知不知道,我喜欢你……”
不知道过了多久,门被敲响。
顾瑾年的声音在外响起:“怀舒,开门。”
一瞬间,江南希以为自己幻听。
他匆匆下床一把拉开门,就看到那张熟悉的面容,和照片上一般无二,只是多了些成熟。
江南希回过神,嗓子发干:“你……怎么来了?”
顾瑾年神色淡淡:“我爸妈知道伯父伯母回来,订了饭店给他们接风。”
江南希这时才彻底回神,跟在顾瑾年身后往外走。
并肩而行时,却又听他说:“还记得我之前给你发的那条短信吗?”
一瞬间,江南希想要遗忘的记忆复又涌上:“如果我爸妈再问起你愿不愿意跟我结婚的事,麻烦你拒绝。”
他身子一僵,下楼梯的脚步差点踩空。
顾瑾年先一步将人扶住。
被握住的手臂传来他的温度,江南希却觉得浑身发冷。
他机械的站直身子,麻木回答:“记得。”
顾瑾年点了点头,带着人上了车。
饭店里。
一看到江南希,牧父牧母就露出开心的笑容。
“怀舒,快过来,和阿姨坐。”牧母拉着江南希在身边坐下,握着他的手关切着他的身体。
江南希乖巧的回答着,气氛轻松。
直到牧母话头一转:“两个孩子也不小了,是时候该定下来了,就算不结婚,订婚也可以。怀舒,你觉得怎么样?”
被提及名字,江南希忍不住颤了一下身子。
他一抬头就对上了顾瑾年的目光。
那双黝黑的瞳孔里收敛了所有情绪,像是一潭冰泉,让人不敢直视。
江南希知道他在等自己的拒绝,可是事在弦发,他却无论如何都开不了那个口。
一旦说出来,他和他的缘分就到此为止了!
江南希感觉自己的手在抖,嘴在抖,心在抖。
这时,只听顾瑾年喊了一声:“江南希。”
江南希眼睫一抖,随后闭紧了眼:“我不想结婚。”
两个孩子都不愿意,双方父母也都不好再说什么,也再没提这件事。
一直到饭局结束,江南希和顾瑾年之间再没有任何交流。
直到顾瑾年被牧母命令送江南希回家。
江南希再三拒绝无果后,只能顺从。
按照惯例坐上他的副驾驶,关上门的一刹那,他就后悔了。
车里有一股很浓郁的男士香水味,和那天在康致祈身上闻到的一模一样。
以前,顾瑾年知道他对异味敏感,从不让其他人坐副驾驶,自然也不会有别人的味道。
但如今他遇见了康致祈,也收回了对自己的特殊。
江南希呼吸有些困难,他按下车窗,任由冷风灌入车内,将属于别人的气息吹散。
“今天麻烦你了。”顾瑾年突然开口。
江南希感觉自己好不容易平息的情绪,破开了一个小口。
他转头看向顾瑾年,车窗外透进来的霓虹光映在他侧脸上,勾勒着分明的轮廓。
恍惚间,江南希听到自己问:“你们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不确定。”顾瑾年微微蹙眉,“我爸妈对致祈的态度你也知道,希望今天之后他们能想通。”
闻言,江南希眼神黯了黯,心底蔓延而来黄连般的涩苦。
“你很爱康致祈吗?”
顾瑾年一愣,随即点头:“他给我的人生增添了很多色彩,遇见他之前,我从来不知道一个人可以活的那么自由,那么热烈。”
江南希立刻明了,自己身体不好,为了照顾他,顾瑾年几乎没有私交。
他就像一条锁链,将顾瑾年锁在了一片空间里。
而现在,康致祈强势的砍断了锁链,带给了顾瑾年应得的自由。
他本身也是个怀揣着梦想的人,为了他选择了医学,从此止步不前,已经足够了。
江南希侧头去看顾瑾年的面容,眼神描着他的鼻梁和薄唇。
许久后,他沙哑开口:“答应我一件事吧。”
顾瑾年疑惑挑眉:“什么?”
江南希强撑起一抹笑:“你结婚的时候不要邀请我,我不会去。”
顾瑾年脸色微变:“为什么?”
江南希却不再说话,逼自己放手,已经是他能做到的最大限度。
江南希没有勇气亲眼看着他在神圣的婚礼殿堂,和别人许下一生的承诺。
他看着窗外的夜景,眼中只有反射的灯光。
这样的他,让顾瑾年有点陌生,想要问清楚的话在唇畔打了个转,最后还是咽下。
“随你。”
闻言,江南希呼吸顿了顿,随后轻轻“嗯”了声。
他头靠着车门,视线随着窗外倒退的风景闪烁。
二十分钟后,车子停在钟家大门口。
江南希率先打开安全带,一言不发地下了车。
顾瑾年透过降下的车窗望着他的背影,突然生出了一种错觉。
好像这个自己从小照顾到大的男孩,要从此消失了!
这个可能令他有些不舒服,下意识将人叫住:“江南希。”
闻声,江南希慢慢转身回望。
顾瑾年张了张嘴,最后只说出一句:“早点休息。”
江南希点点头,旋即继续往前走,推门进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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