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我终于看清了梦里那个女人的脸。那双跟我一样的眼睛里,倒映着春日的暖光,连笑起来,都跟我一模一样。「蔻蔻,快来见过哥哥。」我躲在她身后,怯生生地偷窥。顾桓知站在我父亲身后,挺拔如竹,双眸淡淡地打量着我。母亲蹲在我身边,「蔻蔻,他的父亲是守卫边关的大英雄,如今有坏人盯上了他,爹爹和娘亲保护蔻蔻,蔻蔻要保护好哥哥。」我跌跌撞撞地走向他,最后摔在他怀里,被他一把抱住。「我叫赵蔻蔻,以后本小姐来保...
这一次,我终于看清了梦里那个女人的脸。
那双跟我一样的眼睛里,倒映着春日的暖光,连笑起来,都跟我一模一样。
「蔻蔻,快来见过哥哥。」
我躲在她身后,怯生生地偷窥。
顾桓知站在我父亲身后,挺拔如竹,双眸淡淡地打量着我。
母亲蹲在我身边,「蔻蔻,他的父亲是守卫边关的大英雄,如今有坏人盯上了他,爹爹和娘亲保护蔻蔻,蔻蔻要保护好哥哥。」
我跌跌撞撞地走向他,最后摔在他怀里,被他一把抱住。
「我叫赵蔻蔻,以后本小姐来保护你,你要听话。」
顾桓知一双黑眸盯着我,「好。」
画面一转。
房梁上的火苗照亮了整个夜空。
我的爹爹和娘亲倒在血泊中,身后是紧追而来的乱匪。
「蔻蔻,记得保护好他,快跑,快跑!」
我忍着泪,拉着顾桓知,藏进了密道。
透过缝隙,我看见乱匪举起了刀,我母亲的头发,被他拽在手里,两眼含泪。
最后刀落下的一刹那,一双手捂住了我的眼。
我惊叫一声,骤然惊醒,不知何时,脸上已经淌满了眼泪。
寂静的空气中,只能闻到我急促的喘息。
幼年的记忆无比清晰地刻在脑海里,连带着我的心也绞痛起来。
原来那时,我便与顾桓知认识……
身侧陡然传来顾桓知的声音,「蔻蔻,你醒了?」
杂乱的记忆充斥着我,晕倒前,那双嗜血阴沉的眼睛闯进了我的脑海,我猛得瑟缩起来。
「蔻蔻,是我,别怕……」
可是顾桓知的存在,更让我害怕。
当年,顾桓知父亲在前线抵御外敌,遇宁王之乱,勾结匪寇,欲将顾桓知当作人质,威胁顾桓知的父亲投敌叛国。
我父亲仁慈,救下了被追杀的顾桓知,却因此祸连全族。
我浑身冰冷,过了很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孙夫人的事,是你做的吗?」
「不是。」
到现在,他还在骗我。
我沉默片刻,突然起身下床。
顾桓知猛得拽住我,「你去哪?」
「我想走走。」
顾桓知收紧了力道,「蔻蔻,那我呢?」
「你?你安心躺着罢。」我睁着眼睛,空空荡荡地望着顾桓知,「夜里风大,你还是……不要跟来了……」
顾桓知沉默着没动,半晌道:「我陪着你。」
我猛得挣开他,眼泪不争气地落下来,「我都想起来了……你不要跟着我!」
顾桓知眼神一颤,突然跌跌撞撞下床来,蹲在我面前。
「你别哭,小心喘疾犯了。」
我偏头躲开了他,「喘疾,是太子腊月里把我关在屋外染了风寒,久病不愈才染上的。因为爹娘死了,赵府没了,我成了流离失所的难民,所以什么都要听他的……而他每每打我的理由,是我身子太好……连多吃一口饭,都要被他辱骂……」
「整整八年,我从一个身体康健的孩子,变成了体弱多病的病痨,只为了满足皇帝的口味和私欲。」
看着顾桓知白下去的脸,我压抑数年的委屈,仿佛终于找到了债主。
顷刻间,言语便化作犀利的刀剑,毫不留情地投向他。
「从密道逃出后,你回去继承了顾家家业,而我,则成了太子豢养的工具。」我哽咽道,「顾桓知,那时我年纪小,有些事情记不清了。是你把我丢下了吗?」
顾桓知嘴唇颤了颤,脸色灰败,「是我错了,蔻蔻,我欠你一府的性命。」
「君子死社稷。你父亲抵御外敌,我父亲保护他亲族,你们都没有错。」我搓了搓眼睛,掌心一片濡湿,「可是倘若我装作无事发生,继续留在这里,我便觉得是自己错了。」
顾桓知脸色一点点苍白,手越攥越紧。
「蔻蔻,你想怎么处置我?」他把匕首塞进我手里,眼神充满了哀求,「你想杀便杀,凌迟都好,能不能别走?」
我挣了挣,没挣开。
顾桓知攥得骨节都发了白。
我眼眶一酸,突然低头,一口咬在他手腕上。
血腥气涌进口腔,我等他吃痛撒手,没成想顾桓知却摸了摸我的头发,
「乖,再咬狠一些。今日放你走了,我便再也找不到你了。」
此时,我才真正晓得,他就是彻头彻尾的疯子。
无药可救的那种。
我一把鼻涕一把泪蹭了顾桓知满手,最后松开嘴,看着流血的疤,突然用力捶在顾桓知身上。
喊道:「我讨厌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