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遗诏原件,其中有雍正继位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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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标题:康熙遗诏原件,其中有雍正继位内容

康熙的遗诏是以他生前(康熙五十六年)的一份总结他一生得失的口谕为蓝本草拟的,只不过结尾的部分加了指定雍正继位的“末命”。康熙在位之久为历代帝王之最,包含总结他一生得失的遗诏当然要很长了。下面就是康熙五十六年玄烨所作的口谕原文。

康熙五十六年 (丁酉 1717年)

十一月二十一日

康熙帝于乾清官暖阁召诸皇子、满汉大学士、学士、九卿、詹事、科道等,就其一生事业作长篇谕旨,称“若有遗诏,无非此言”。全文如下:

“朕少时天禀甚壮,从未知有疾病。今春始患头晕,惭觉悄瘦,至秋月塞外行围,蒙古地方水土甚佳,精神日健,颜貌加丰,每日骑射亦不觉疲倦。回京之后,因皇太后违和,心神忧瘁,头晕频发,有朕平日所欲言者,今特召尔等面谕。

从来帝王之治天下,未尝不以敬天法祖为首务。敬天法祖之实,在柔远能迩,休养苍生。公四海之利为利,一天下之心为心,体群臣,子庶民,保邦于未危,致治于未乱,夙夜孜孜,寤寐不遑,宽严相济,经权互用,以图国家久远之计而巳。自古得天下之正,莫如我朝。太祖、太宗初无取天下之心,尝兵及京城,诸大臣咸奏云当取,太宗皇帝曰:‘明与我国,素非和好,今取之甚易。但念中国之主,不忍取也。’后流贼李自成攻破京城,祟祯自缢,臣民相率来迎,乃剪灭闯寇,入承大统。昔项羽起兵攻秦,后天下卒归于汉,其初汉高祖一泗上亭长耳。元末陈友谅等并起,后天下率归于明,其初明太祖一皇觉寺僧耳。我朝承席先烈,应天顺人,抚有区宇。以此见乱臣赋子无非为真主驱除耳。

今朕年将七旬,在位五十余年者,实赖天地、宗社之默佑,非予凉德之所致也。朕自幼读书,于古今道理粗能通晓。凡帝王自有天命,应享寿考者不能使之不享寿考,应享太平者不能使之不享太平。自黄帝甲子至今,四千三百五十余年,称帝者三百有余,但秦火以前,三代之事不可全信。始皇元年至今,一千九百六十余年,称帝而有年号考二百一十有一。朕何人斯,自秦汉以下,在位久者朕为之首。古人以不矜不伐、知足知止者为能保始终.览三代而后,帝王践柞久者不能遗令闻于后世,寿命不长者罔知四海之疾苦。朕巳老矣,在位久矣,未卜后人之议论如何,而且以目前之事,不得不痛哭流涕,预先随笔自记,而犹恐天下不知吾之苦衷也。

自昔帝王多以死为忌讳,每观其遗沼,殊非帝王语气,并非中心之所欲言,此皆昏瞀之际,觅大臣任意撰拟者。朕则不然。今预使尔等知朕之血诚耳。当日临御至二十年,不敢逆料至三十年;三十年不敢逆料至四十年;今已五十七年矣。《尚书·洪范》所载,一曰寿,二曰富,三曰康宁,四曰攸好德,五曰考终命。五福以考终命列于第五者,访以其难得故也。今朕年将七十,子、孙、曾孙百十余人,天下粗安,四海承平,虽不能移风易俗,家给人足,但孜孜汲汲,小心敬慎,夙夜不逞,未尝少懈。数十年来,殚心竭力有如一日,此岂仅劳苦二字所能该(慨)括耶。前代帝王或享年不永,史论概以为侈然自放、耽于酒色所致。此皆书生好为讥评,虽纯金尽美之君,亦必抉摘暇疵。朕为前代帝王剖白,盖由天下事繁,不服劳惫之所致也。诸葛亮云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为人臣者,惟诸葛亮一人耳。若帝王仔肩甚重,无可旁诿,岂臣下所可比拟。臣下可仕则仕,可止则止,年老致政而归,抱子弄孙,犹得优游自适。为君考勤劬一生,了无体息。如舜虽称无力而治,然身殁于苍梧;禹乘四载,胼手胝足,终于会稽。似此皆勤劳政事,巡行周历,不遑宁处,岂可谓之崇尚无为、清静自持乎?《易》遁卦六爻未尝言及人主之事,可见人主原无宴息之地可以退藏,鞠躬尽瘁,诚谓此也。昔人每云帝王当举大纲,不必兼总纲务,朕心窃不谓然。一事不道,即贻四诲之忧?一时不道,即贻干百世之患。不矜细行,终累大德。故朕每事必加详慎,即今日留一二事未理,明日即多一二事矣。若明日再务安闲,则后日愈多壅积,万几至重,诚难稽延。故朕莅改,无论巨细,即奏章内有一字之讹,必为改定发出,盖事不敢忽,天性然也。五十余年,每多先事绸,四服兆人,亦皆戴朕德意,岂可执不必兼总细务之言乎?

朕自幼强健,筋力颇佳,能挽十五力弓,发十三握箭,用兵临戎之事,皆所优为,然平生未尝妄杀一人。平定三藩,扫清漠北,皆出一心运筹。户部帑金,非用师赈饥,来敢妄费,谓此皆小民脂膏故也。所有巡狩行宫,不施采缋,每处所费,不过—二万金,较之河工岁费三百余万,尚不及百分之一。幼龄读书,即知酒色之可戒,小人之宜防,所以至老无恙。自康熙四十七年大病之后,过伤心神,渐不及往时。况日有万几,皆由裁夺,每觉精神日逐于外,心血时耗于内,跟前途倘有一时不讳,不能一言,则吾之衷曲未吐,岂不可惜.故预于明爽之际,一一言之,可以尽一生之事,岂不快哉!

人之有生必有死,如朱子之言,“天地循环之理,如昼如夜”;孔子云:“居易以俟命”,旨圣贤之大道,何足惧乎?近日多病,心神恍忽,身体虚惫,动转非人扶掖步履难行。当年立心以天下为己任,许死而后已之志,今朕躬抱病,怔仲健忘,故深惧颠倒是非,万几错乱。心为天下尽其血,神为四诲散其形,即神不守舍,心失怡养,目不辨远近,耳不分是非,食少事多,岂能久存。况承平日久,人心懈怠,福尽祸至,泰去否来,元首丛脞而股肱惰。至于万事隳坏而后,必然招天灾人害杂然并至,虽心有余而精神不逮,悔过无及,振作不起,呻吟床榻,死不瞑目,岂不痛恨于末死。昔梁武帝亦创业英雄,后至耄年为侯景所逼,遂有台城之祸。隋文帝亦开创之主,不能预知其子炀帝之恶,卒致不克令终。又如丹毒自杀,服食吞饼,宋祖之遥见烛影之类,种种所致疑案,岂非前辙?皆由辨之不早,而且无益于国计民生。汉高祖传遗命于吕后,唐太宗定储位于长孙无忌,朕每览此,深为耻之。或有小人,希因仓卒之际废立可以自专,推戴一人以期后福,朕一息尚存,岂肯容此辈乎!

朕之生也,并无灵异,及其长也,亦无非常。八龄践柞,迄今五十七年,从不许人言祯符瑞应。如史册所载景星庆云、麟凤芝草之贺,及焚珠玉于殿前,天书降于承天,此皆虚文,朕所不敢,惟日用平常,以实心行实政而已。今臣邻奏请立储分理,此乃虑朕有卒然之变身。死生常理,朕所不讳,惟是天下大权当统于一。十年以来,朕将所行之事,所存之心,俱书写封固,仍末告竣,立储大事,朕岂忘耶?天下神器至重,倘得释此负荷,优游安适,无一事哭心,使可望加增年岁,诸臣受朕深思,何道俾朕得此息肩之日也。朕今气血耗减,勉强支持,脱有误万几,则从前五十七年之忧勤,岂不可惜。肤之苦衷血诚,一至如此。每览老臣奏疏乞休,未尝不为流涕。尔等有退休之时,朕何地可休息耶?但得数旬之怡养,保全考终之死生,朕之欣喜,岂可言罄。从此岁月悠久,或得如宋高宗之年,未可知也。朕年五十七岁方有白须数茎,有以乌须药进者。朕笑却之曰:‘古来白须皇帝有几?服若须鬓皓然,岂不为万世之美谈乎?’初年同朕共事者,今并无一人,后进新升者,同寅协恭,奉公守法,皓首满朝,可谓久矣,亦知足矣。朕享天下之尊、四海之富,物无不有,事无不经,至于垂老之际,不能宽怀瞬息,故视弃天下犹敝履,视富贵如泥沙也。倘得终于无事,朕愿已足。愿尔等大小臣邻,念朕五十余年太平天子倦倦丁宁反复之苦衷,则吾之有生考终之事毕矣。

此谕已备十年,若有遗诏,无非此言,披肝露胆,罄尽五内,朕言不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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