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标题：清华园里不会变老的姑娘们 | 「采薇」亦是采梦

编者按

采薇采薇，薇亦作止。曰归曰归，岁亦莫止。

这句话来自「诗经·小雅」的「采薇」——采薇采薇一把把，薇菜新芽已长大。说回家呀道回家，眼看一年又快过完了。

一年又一年，薇菜会一茬接一茬地长大，似乎总是常见常新，生机勃勃。但人却不一样，新年钟声敲响之时，就意味长大一岁，岁岁年年人不同。尤其是对年到花甲的爷爷奶奶们，他们中的很多人也许不会用「长大」一词来描述岁月流转，而会用——「变老」。

2018年12月31日，新年晚会和往年一样在综体如期而至，却迎来了一群仿佛不会变老的「姑娘」们，其中最年长的已逾古稀，最年轻的也近花甲。她们穿着淡青色和白色交叠的水袖服装，盘着干净利落的发髻，画着精致温柔的妆容。

对于清华大学离退休教职工舞蹈队的队长鞠玲老师来说，这一刻，既熟悉也不熟悉。熟悉的是综体华美的舞台，热闹的跨年欢乐氛围，不熟悉的是今年她要待的位置。这一次，她不再是坐在台下鼓掌欢呼的观众，而是将在台上作为舞者，为综体上千名观众送上表演。

作为舞蹈队的队长，她将和其他16名队员一道，首次登上新年晚会的舞台，鞠玲的心里多少还是有些忐忑。

2019年新年晚会：「采薇」

「迟到」的春天

鞠玲老师已经年过花甲，但身材依旧挺拔，说话时声音温柔，如果不是她自己提起，很难猜测她的准确年纪。外形姣好，气质淡然，很有舞者风范。

「小时候我就想学跳舞，但家里没有条件，工作后又没有时间，退休后终于可以去重新拾起小时候的梦想。」清华大学离退休教职工舞蹈队，给了她重拾梦想的机会。说话慢条斯理，温柔细腻的鞠玲老师谈及她最爱的集体，也不自觉地微微提高声量。

舞蹈队成立至今已有十多年的历史，一直都是学校的老教师们日常文化娱乐活动的重要载体。2017年，在清华大学离退休工作处的支持下，舞蹈队进行了系统的编制，从原来的娱乐社团转型，按照队内成员舞蹈水平的差异对成员进行不同的培训，部分成员可以成为清华大学离退休教职工的代表，代表清华大学外出比赛与演出。

「其实是为了圆自己的一个梦想吧，「采薇」是民乐舞蹈里面一个非常重要的曲目，能够演绎这么一个经典的曲目，是每个跳舞的人的梦想。而且是在这么大的舞台上，面向全校，甚至全国、全球，我们以前想都不敢想。」

2018年开始，为了给全校师生提供展示自我的舞台，新年晚会开始面向所有清华人征集节目。鞠玲正好赶上了这趟开往新年晚会的「早班车」，「采薇」得以在新年晚会的舞台上绽放属于自己的光芒。

2019年新年晚会：「采薇」

为新年晚会减重

「能登上新年晚会的舞台，有激动，实际上我们也很害怕。」鞠玲坦言。从11月末接到可以登上新年晚会演出的消息，到12月底正式演出，一个月的时间，队员们在心里默默鼓足了气。

有了对第一次踏上新年晚会的舞台的期待，加之对「采薇」剧目本身的喜爱，舞蹈队开始更加积极地排练，为新年晚会做准备。与此同时，她们也开始面对更多的新的困扰，最重要的一个问题就是体重。刘秀文老师打趣道：「舞蹈里风摆杨柳这种感觉，大水桶腰很难摆出来。」

上台表演必须注意身材的保持。鞠玲老师退休前供职于清华大学校医院，非常注重健康，平日里身材就已经非常纤细。但为了舞台效果，包括她在内的几名队员都开始尝试多种方法减重。「不管哪个年纪，大家都爱美。而且上了舞台表演，一定要能够给大家呈现美。」

除了尝试按摩减重、运动锻炼，队员们还非常注意饮食控制。「我一个月就瘦了十多斤。」提到这一点，鞠玲老师自豪地笑了，随后又不好意思地补充道：「不过一下舞台就立马又回来了。」

提到在排练「采薇」时的困难，鞠玲老师说：「这个舞蹈一听名字就很容易联想到主题，它反映的是20岁出头的姑娘的婀娜多姿，温柔缱绻。我们队里大部分都是六十岁开外的队员。」舞者和主题之间年龄差距极大，排演难度可想而知。

「采薇」节目排练

「采薇」采用了汉唐乐舞的「翘袖折腰」的舞姿形象，接候了春秋战国时候的舞蹈元素，与现代人的审美特质进行融合，富有古代韵味也具有时代感。

对于队员们而言，最难的反倒不是舞蹈动作本身，而是如何去体现年轻姑娘的俏劲儿。「我们过去都是「铁姑娘」，插队出身。」虽然声音温柔，身姿纤细，但让曾是「女汉子」的老师们跳出婀娜、娇俏与妩媚，实在是困难重重。

首先要攻克的难题就是韵味。舞蹈队的队员们在入队前，大多没有舞蹈基础，当要揣摩体会舞蹈内涵时，就遇到了瓶颈。「慢慢地可能自己能体会到了，但是肢体又做不到。毕竟年龄大了，腰身也没有姑娘时期那么好了 。」刘秀文老师有些落寞。

当然，困难并没有让老师们退却，基础不好就加强练习，韵味找不到就去一遍又一遍地揣摩，搜索观看别人的舞蹈视频，向专业老师寻求帮助。

外界的挑战难不倒老当益壮的清华人，但是身体的限制却让老师们心里有些失落，也倍感紧张，她们特意提到了「艺术生涯」。

年龄不饶人。清华大学离退休教职工舞蹈队有时候会外出比赛，但很多比赛出于安全考虑，都会限制参赛者年龄，而这条年龄线一般是七十岁。刘秀文老师离七十岁越来越近，面临着心理期待与身体机能的矛盾。「我很想尽快提高，练习越久，对舞蹈理解越好，但是自然规律就是身体会衰退，所以我只能抓紧每一秒。」

「我们年纪都比较大了，不再是小姑娘们，我们不能「这次不行，下次再来」。对我们来说，跳舞的机会越来越少，尤其新年晚会这样的机会，错过这次，不知道下一次会是什么时候。」鞠玲老师说。正因如此，所有队员都对这一机会倍加珍惜，铆着一股劲，期待着2018年12月31日晚与新年晚会舞台的首次相逢。

「采薇」节目排练

心不老，梦想就永远年轻

「采薇」一经表演便好评如潮，观众被老师们老而弥坚的梦想和行动力感动着。

负责「采薇」节目联络的新年晚会工作室刘诗雨同学表示，演出当天，老师们早早就来到了综体准备室进行热身。到了后台，离上台还有一段时间，也不顾寒冷，早早脱下了大外套练习动作。

得知这些赞扬时，鞠玲老师有些惊讶：「当时就想着终于圆了一个小小的梦想。」说完就马上害羞地笑起来，随后又俏皮地说道：「不过不知道也好，太满足了不利于进步。」

因为在新年晚会的精彩表演，舞蹈队又相继接到一些演出邀请，代表着清华离退休教师在北京各地进行演出。

今年9月18日上午，舞蹈队受邀参加了中央和国家机关工委老干部活动中心为庆祝新中国70华诞举办的「奋进新时代，共筑中国梦」离退休干部文艺演出，表演了舞蹈「祖国颂」。在教育部的演出一结束，舞蹈队第二天又接到了新的演出邀请。

庆祝中华人民共和国70华诞：「祖国颂」

今年，舞蹈队又开始了新节目的排演。她们准备了一支团扇舞，还准备了一曲「俏江南」。「俏江南」是一支比较复杂的古典舞，难度不亚于「采薇」。

「撑着油纸伞，独自彷徨在悠长，悠长又寂寥的雨巷，我希望逢着一个丁香一样的结着愁怨的姑娘。她是有丁香一样的颜色，丁香一样的芬芳，丁香一样的忧愁，在雨中哀怨，哀怨又彷徨……」

「俏江南」的灵感来源于诗人戴望舒的成名作「雨巷」，清新优雅，俏丽明媚。在「采薇」过后，老师们收获了信心，希望能够不断挑战自我，「我们肯定还要努力，奔着最终目标去，希望能为大家呈现更好的演出。」

谈到对跳舞的热情和参加新年晚会的感受，老师们说：「虽然我们老了，但我们心不老，真的心不老。」在离梦想越来越近的路途上，她们期待自己能够脚步不停，永远有追求。「因为有新年晚会这个舞台，我们有了奋斗的目标。」 鞠玲老师补充道，「光有梦想，没有平台去实现它也不行。我们非常感谢『新年晚会直通车』给了我们机会，新年晚会给了我们舞台。」

采访 | 齐亚龙 王翘楚

撰文 | 王翘楚 齐亚龙 张尧睿

编辑 | 张尧睿 韩嫣

排版| 魏公村艾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