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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北尘捏紧了拳头，一脸愤怒斥道：“你说，你有什么资格去爱那么好的沈嘉沫？十二年，仅仅我在的那几年我就亲眼看她为你受了那么多苦。”
“她在外人面前是将军小姐，可在你面前却是个十足的傻丫头。你不喜她舞刀弄枪没有一点礼数，但是你知道她那时候是怎么说的吗？”
陆北尘看着眼神一片混乱的陆泽洲，一字一句道：“她说：‘阿循有学问，以后肯定会做官，我就要做个女将军，保护江山让阿循好好做官’，陆泽洲，她这十二年都是为了你活着的。”
陆泽洲踉跄一步，紧紧抓着一旁的墙壁才不至于跌倒在地，他以为，沈嘉沫只是单纯的喜欢他，怎么也不会想到沈嘉沫会……
眼眶酸涩的让陆泽洲闭上了眼，心中的疼痛让他难以呼吸：“你怎么知道……的？”
他的声音颤抖的如同抖动的筛子，连呼吸声都逐渐沉重起来。
陆北尘好似听见了什么荒唐可笑的问题，他眼中也含着泪：“我怎么知道的？因为我爱千叶，我像她爱你那样爱着她，所以我自然知道她所做的事。”
他也不甘心，每每看到沈嘉沫在陆泽洲那儿受了委屈而后偷偷抹泪他就心疼，直到他不得不离开时，他发誓，若是再有机会回到沈嘉沫身边，绝不会像小时候那样任由沈嘉沫受委屈。
陆泽洲看着地上的白雪，心中依旧开始质疑自己了：他还如何去追回沈嘉沫。
想想她十二年的付出，再想想他这十二年对她的所作所为，他还有什么脸面去面对她。
陆北尘逼回眼泪，面无表情的与他擦肩而过：“劝你还是走吧，她已经不是从前的傻丫头了。”
寂静的巷子，只剩下颓然倒地的陆泽洲，他靠在墙边，仰头看着缓缓落下的雪。
一片雪落在他的脸颊上，被一股潸然而下的热泪融成了水一同滑落下去。
他虽然是读书人，却也有骨气，男儿有泪不轻弹，任儿时再被欺负和羞辱，他从来不会落一滴泪，但他却因为沈嘉沫哭了两次了。
此刻任何言语都已经无法说尽他心中的懊悔、自责。
陈筠提着菜篮子走在道儿上，随意的瞥了眼立刻停住了，巷口那坐在地上的身影……那不是陆泽洲吗？这风雪天，怎么就坐在了地上了。
她连忙走过去，用纸伞帮忙遮住雪，急切道：“邵公子，你怎么在这儿啊？赶紧起来啊，地上凉。”
陆泽洲面如死灰，似是听不见任何声音。
他靠在墙边，不断的流着泪，看到陆泽洲在流泪，陈筠愣住了。
到底什么事儿才让陆泽洲堂堂七尺男儿这样哭，还有他眼中深深的绝望让她都为之一震。
难道说是他妻子的事吗？陈筠蹲下身，小心翼翼的问道：“邵公子，你……找到你妻子了吗？”
陆泽洲突然站起身来，没有理会陈筠，游魂一般的缓缓走了。
陈筠愣在原地，看着他颤颤巍巍的离开了，她想追上去，此时的陆泽洲好像很不对劲，但是陆泽洲毕竟是有家室的，她也要避嫌才行。
而陆泽洲已经不知道他如何回到的客栈，他看着沈嘉沫的画像，只觉被人扼制住了心脏一般。
他苦笑着呢喃：“原来我才是那个混蛋……”

第三十五章 心照不宣

陆北尘将刚刚与陆泽洲的事儿甩到一边，去书坊帮沈嘉沫买了些诗词书籍，怕她看多了烦躁，也给她买了几本奇闻之书，等到了午时他才回到程宅。
丫鬟已经将做好的饭菜端上了桌，柳馥兰和程珞宇都出来了，但是沈嘉沫却没出来。
“柳嫂子，千叶呢？”陆北尘问道，而后示意小厮将书搬到沈嘉沫房里去。
柳馥兰安抚着有些吵闹的程珞宇，回道：“千叶说突然想起要买点东西，所以出去了，还说让我们不用等她吃饭。”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沈嘉沫突然要出门，全当她散散心也好。
而陆北尘却有些慌乱，她莫不是去找陆泽洲了？他连声道：“柳嫂子，你和宇儿先吃，我出去找千叶。”说完就跑了出去。
他虽觉得沈嘉沫不会那么容易再接受陆泽洲，但陆泽洲到底是她爱了十二年的人，他也没把握，或者说他很害怕，害怕失去沈嘉沫。
他知道自己很自私，可他控制不住自己，上天既然给了他抓住沈嘉沫的机会，他自然不会像陆泽洲那样。
沈嘉沫在镇上晃晃悠悠，她披着一件厚重的披风，所以旁人也看不出她左袖是空的。
都说近乡情怯，她此时反而无比平静，如果忽略身边有个陆北尘和“虎视眈眈”的陆泽洲她可能会更加惬意。
芦风镇虽小，但是却也热闹，还有两月便是春节，摊位上尽是一片喜庆的红色。
沈嘉沫走到摊位前，拿起一个小福袋爱不释手的看着。
“小姐！”
沈嘉沫被身旁一声“小姐”吓了一跳，她转过身，诧异惊道：“李先锋！？”
李庆又惊又喜，拱手道：“方才就看见眼熟的人，没想到真是您。”
沈嘉沫放下福袋，一脸迷茫的看着李庆，自她辞了皇上的封赏，向皇上举荐了李庆，他忠义英勇，自小就跟在程毅身边，是不可多得的良将。
皇上赐了李庆卫将军一职，还让他负责挑选军中人才加以调教，好保证朝廷的武力，程毅一事让皇上更加重视武臣，甚至下令重招武状元。
按理说李庆应该在京城忙着处理军务，怎么会突然跑到芦风镇来。
“李先锋，你为何？”
面对沈嘉沫的疑问，李庆只是惭愧的低下了头：“若没有程将军、程副将还有小姐，又怎么会有如今的太平，小姐既不愿受封，我又岂敢占了将军的功。我已辞了任，再不是什么先锋和卫将军了。”
沈嘉沫却只是摇头叹息：“你与我可不同，我已经很难再上阵杀敌了，你有一身武艺，又懂战术谋略，该为朝廷守住江山，护千万百姓。”
虽然她嘴上这么说，可心中却也觉得李庆早些离开战场也好，他一直跟着程毅征战，现在眼睛也受了伤，恐怕在杀敌中也会受阻。
李庆犹豫片刻，看着沈嘉沫半天才吞吞吐吐的开口：“少夫人……她还好吗？”
沈嘉沫愣了一下，而后心照不宣的点点头：“她很好。”
她知道李庆喜欢柳馥兰，只是柳馥兰已为人妇，他PanPan一直都不曾开口。
沈嘉沫也只是感叹他们有缘无分，毕竟柳馥兰和程云韬的感情很相爱，只是李庆来此，是为了柳馥兰吗？
虽知道李庆十有八九是为了柳馥兰，但沈嘉沫也没有戳破。
“走吧，一同回去吧。”她带着李庆往程宅走。
李庆牵着马，走在沈嘉沫身边，他能感觉到沈嘉沫与从前不同了，更加成熟稳重了些，念及陆泽洲一事，他放缓了脚步：“小姐，邵公子……他离了京城你可知道？”
沈嘉沫怎会不知道，她目光平静，语气也没有波澜：“我知道，他在这儿。”
李庆似乎对陆泽洲在这儿也没感到多诧异，只道：“他擅离职守，皇上发了火，降了他的职，还命邵太傅告诉邵公子，让他十日内回京城谢罪。”
沈嘉沫脚步一顿，她以为陆泽洲会告假或者与邵太傅说好了才会出来找她，毕竟他那样一丝不苟的人怎么可能容许自己在职责上犯错。
“皇上很生气吗？”沈嘉沫蹙着眉头，心中不禁有些担心。
李庆摇摇头：“因为看在邵太傅的面子上并未做处罚，若邵公子十日内回去也许皇上不久就会恢复他的职位了。”
他其实也说不准，毕竟皇上的面子上过去，给陆泽洲高官他却一声不吭就走了，纵使有邵太傅的面子，他也要找回点颜面。
只是看到沈嘉沫神色有些担忧，李庆也只能将此事尽量说的轻一些。
沈嘉沫踌躇不前，她要去劝陆泽洲回去吗？她都已经说了多少次让他回去了，他却完全不听。
“千叶！”陆北尘突然急匆匆的跑了过来，当看见沈嘉沫身边的李庆时也愣了一下：“李先锋，你怎么来了？”
他余光看了看四周，并没有看到陆泽洲，只是沈嘉沫表情好像有些奇怪，他一个悬着的心更加紧张。
李庆抱拳道：“陆公子，我已经不是先锋了。”
看见陆北尘在这儿，李庆心中倒是有些惊讶，沈嘉沫在府中养伤那几日他天天来，一待就是一天，就差住在将军府了，只是没想到沈嘉沫回乡他也跟来了。
陆北尘的注意力也不再李庆身上，他立刻问沈嘉沫：“你怎么了？伤口疼了？”
沈嘉沫抬起头，突然道：“陆北尘，你带他回去吧，我有些事儿。”
她还是决定去找陆泽洲，好好劝他回去，他总不能撇下职位和邵太傅永远跟她耗在这儿。
陆北尘拦住她，急忙道：“你去哪儿？我陪你一起去吧。”
他总觉得沈嘉沫好像和陆泽洲见过面了，除了陆泽洲，还有谁能让沈嘉沫露出这副忧愁的表情。
沈嘉沫却略带烦躁的拒绝了：“不了，我一个人就行了，李先锋刚来不认识路，你带他去程家，我很快就回来。”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她当然不想陆北尘与她一起去，若是一同去找陆泽洲，陆泽洲指不定会怎么想她。
陆北尘看着沈嘉沫的背影，心中虽急却也无法，他也不能勉强她，只能强颜欢笑的对着李庆道：“走吧，就在前面。”
李庆点点头，其实他并不太喜欢陆北尘，总觉得他温文尔雅的模样下有一点小算计，看沈嘉沫的眼神也是有些让他毛骨悚然。
芦风镇只有四家客栈，沈嘉沫找到第二家时就打听到了陆泽洲的消息，只是掌柜却说陆泽洲出去了。
“您知道他去哪儿了吗？”
“这我可不知道，但是那位公子是跟陈大夫的女儿一块儿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