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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歌端起曾如梦放在手边的果汁，不过并没有立刻跟褚博海碰杯，而是顺着褚博海的话问了一句，“大伯父想如何弥补我？”
“这……”褚博海只是动动嘴皮子，没想到褚歌直接让他下不来台。
褚歌身侧的靳扬修长的手指捏着高脚杯，垂眸晃动着透明的酒液，杯壁上映出他带着玩味和戾气的一张脸。
“郑慧雅还在牢狱中，就算回来也不再是褚家的掌权夫人了，还有褚佳航，我已经放弃救治他，由他自生自灭了，这样的补偿小歌觉得不够吗？”褚博海用很温和的语调对褚歌道。
褚歌面上不冷不热，平静的眼眸里藏着暗涌，直视着褚博海道：“二十多年前我母亲刚嫁入褚家时，有次你在醉酒后侵犯了她……”
这话让不知情的曾如梦和靳扬瞪大瞳孔，靳扬都没从夜歌那里听说这种秘辛，转头看着褚歌。
褚博海的脸色一瞬间变得很难看，没想到时隔多年这件丑事竟然被曝了出来，目光如鹰锐利地射向褚歌，“你是如何得知的？”
“我如何得知的并不重要。”对比起褚博海几人的激动，褚歌语调平缓，在佣人被打发走后，她一件件一桩桩揭露了褚博海的罪行。
她母亲被侵犯后不敢告诉自己的丈夫褚博览，却让褚博海更加变本加厉，一次次在她母亲身上寻找刺激和快感。
后来母亲怀上了她，她是褚博海的女儿，褚博览一开始以为是他的骨肉。
母亲第二次怀的是儿子，褚博览满心期待地等着儿子降生，却发现了母亲和褚博海的苟合，拿了刀子就去捅褚博海。
褚博览跟褚博海打起来，过程里母亲替褚博览挡了刀子，当场一尸两命。
褚歌没了母亲，养在褚博览的名下，却被厌恶甚至仇恨，还被郑慧雅视作眼中钉，于是她被拉去给褚佳航换血。
褚博海肯定是知道这一切的，但褚博海对此不管不问，他的放任把自己的亲生女儿推入了深渊。
而现在，褚博海带着那仅存的一点良知和愧疚，请求她的原谅，更大原因在于他以为她在连家很受宠，担心连朔会为了她计较当年旧事。
毕竟上次连朔的动静太大了，很有找整个褚家算账的架势，褚博海让柳若诗哄好了连朔，连朔才不再追究。
现在褚歌肚子里还怀着柳若诗和连朔的孩子，为了柳若诗能成为连氏的掌权夫人，也为了给自己留条后路，或许哪天褚歌就上位了，到时候还能利用这个亲生女儿，所以他必须跟褚歌和解。
“怎么说我也是你的女儿，你若是真的想弥补我，不如拿出真正的诚意来。”褚歌没有点出褚博海的无耻，也没有对褚博海兴师问罪，只是这么说。
褚博海重重地放下杯子，面上的慈爱被冷意取代，“你想要什么？”
“褚家的一些产业。”褚歌抽了餐巾纸，动作优雅让人极为赏心悦目地擦了擦嘴。
褚博海铁青着脸色沉默数秒，最终咬了咬牙，“好。”
“还有，以后我出嫁的时候，希望你能准备一大笔丰厚可观的嫁妆，你这个做外公的，也应该现在就给我肚子里的孩子一份保障。”褚歌从餐椅上起身，离开前说了最后一句。
“褚先生在今天之内做好产业让渡文件，明天我会让靳扬带着律师去褚氏。”
褚博海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知道了！”
靳扬跟着褚歌往外走，好巧不巧正碰上警方把郑慧雅送回来。
警方离开了，郑慧雅蓬头垢面，身上还穿着囚服，看到褚歌这个仇人后，她突然发了狂般冲过来。
靳扬上前一步把褚歌挡在身后的同时，一脚踹上郑慧雅的心口。
郑慧雅哀嚎着趴在地上，歇斯底里如恶鬼，大骂着，“褚歌你害我，你害我！我饶不了你！”
褚歌的保镖把郑慧雅死死按在地上，并堵住了郑慧雅的嘴。
她对褚歌已经没了威胁，在褚歌从靳扬身后走过去时，靳扬没拦，只跟在褚歌身侧。
褚歌蹲下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放了一把匕首在风衣口袋里，她拿出来拔开刀鞘，握着刀柄，猛地照着褚夫人的后颈插进去。
褚歌面无表情，连续插了好几刀，学医的她每次都避开了要害。
那飙出来的鲜血浸湿她一张雪白的脸，又往下滴落在郑慧雅的脸上，在青天白日下无比骇人。
听到动静的曾如梦跑出来，尖叫一声后，立刻捂住跟着她的娆娆的眼，惊得慢慢瘫跪在地上。
她另一手捂着自己的嘴，生怕发出一点声音，仿佛杀人狂魔的褚歌就会转过来捅她。
褚家的人不少，但此刻无人上前救郑慧雅，全都一脸惊恐地看着褚歌。
郑慧雅想喊都喊不出来了，随着褚歌一刀刀插下去，她躺在血泊中，身下那一片绿色的草坪都被染红了。
等褚歌终于停下时，郑慧雅已经气若游丝了。
褚歌风衣上染得都是血，可她的气质却清雅脱俗又出尘，保持着蹲在郑慧雅面前的姿势，把郑慧雅笼罩在一片阴影里，让郑慧雅从下方仰视她。
“我没有害你，你落得如此下场是因果报应。”褚歌伸手扼住郑慧雅的后颈，雪白的手指满是鲜血，把郑慧雅的头提起来，凑过去对郑慧雅说。
“不过我给你指条明路……”
第89章 杀人的事，他来替她做
曾如梦和赶来的褚博海都没听见褚歌对郑慧雅说了什么，只看着褚歌最后放开郑慧雅，抬脚踩在郑慧雅身上，被风衣衬得高挑又优雅的身影在天光下离开了褚家。
“姐姐，你没事吧？”车子开出一段距离后，靳扬停下来，抽出湿纸巾给褚歌擦脸上的血，动作细致温柔。
褚歌摇了摇头，由着靳扬把她的手指都一根根清理干净，重新变得白璧无瑕，仿佛没有沾满鲜血。
她合着眼靠在座椅上，淡声询问靳扬，“刚刚被我吓到了吗？”
“没有，我捅过的人比姐姐还多。”靳扬对着褚歌没有丝毫的轻浮，试探性地抬手抚着褚歌的脸，另一手把褚歌冰冷的手包裹在自己干燥的掌心里，缓慢又用力握紧。
“我只是心疼姐姐，以后再有这种事，姐姐不用亲自动手，让我来就可以了，别脏了你的手。”
褚歌：“以后我的手会更脏。”
靳扬盯着褚歌的眼睛，“我不觉得姐姐脏，姐姐早就应该这样做了，我只会为姐姐鼓掌加油。”
“靳扬，我有点累，你开车送我回老宅，到了再叫我。”褚歌没有睁开眼，过了片刻呼吸均匀，似乎睡着了。

但下一秒，夜歌的人格转换过来。

夜歌听靳扬说了褚歌刚刚做的事后，她擦拭着染满鲜血的匕首，眼中被那反射的光芒映得满是寒意，“难怪她不要我今天抢夺身体，原来是想自己报仇。”
“嗯，后面的她都安排好了，我们看着褚家内斗，坐收成果。”靳扬心里还是震撼褚歌捅郑慧雅的那一幕。
夜歌是不加掩饰的狠和狂妄，但褚歌这种深藏起来的才是最可怕的。
夜歌不愧是她分裂出来的人格啊。
晚上连朔在财团的休息室抽烟，秦境泽如往常一样汇报了夜歌今天的行程和所作所为。
饶是他在得知捅人的竟然是褚歌这个主人格时，心里都是一震。
“郑慧雅的存在始终是一个威胁。”屋里依然没有开灯，只有连朔骨节分明的手指间夹的烟冒着微弱火星，他弹了弹烟灰，云淡风轻地吩咐秦境泽。
“买通褚家的某个佣人，让佣人给郑慧雅的日常饭菜里下一种慢性毒药。”
如果褚歌和夜歌非要郑慧雅死才能收手，那么他不希望她们手上沾满鲜血，背负一条人命。
这种事，由他来做。
郑慧雅现在虽然不是褚家夫人了，但因为为褚博海生了一个儿子，褚博海并没有完全抛弃她，打算把她养在褚家，当成一条狗对待。
他安排人下毒就容易了，且会做得天衣无缝，不会留下任何罪证。
“九爷，过几天夜歌有一个很重要的产检。”因为现在褚歌出现的越来越少，秦境泽每次干脆提的都是夜歌。
连朔吸了一口烟，嗓音不似过去的冷感，而是带着苦楚和沙哑，“我知道，你安排，在不被人察觉的情况下，我陪着她做产检。”
这次产检是他一直揪心的排畸检查，夜歌肚子里的胎儿是否受到了他服用的那些药物的影响，是否存在畸形，在这次产检中就能确定了。
秦境泽应下了，最后才对连朔说：“两个小时前老爷子打来电话，交代你多回南苑陪陪柳若诗，今晚柳若诗在南苑。”
连朔置若罔闻，落在腰间的手抚着皮带上那刻的小蛇，或轻或重地摩挲，眸里些许沉迷，拿出手机给夜歌发消息，“姐姐睡下了吗？”
“没有，正在泡澡。”夜歌发过来的还有一张她被泡沫包裹的身体，唯有那雪白莹润的肩头露出来，一张脸覆着水汽，又纯又欲极为诱惑。
连朔许久没回复。
夜歌又发过去一条，“怎么？被我撩到了？”
“你在干什么呢，给我看看，我想看……”
连朔阴沉着脸，很不喜欢被夜歌这样拿捏，但偏偏他的生理欲望不受自己控制，“没有，不至于，我的定力很强。”
“那你不行，不像我男朋友，他平常只要看见我，就会弄我呢。”夜歌继续挑衅连朔。
连朔的情绪真被夜歌激了起来，额头上的青筋跳动着，险些控制不住赶过去，要身体力行惩罚她。
但他很快冷静下来，夜歌就是故意的，“我记得过几天是姐姐腹中胎儿排畸检查的时间，姐姐第一次经历这些，紧张吗？”
夜歌知道连朔的病，所以她早就做好了最坏的心理打算，“我很紧张，因为我男朋友常年服用好几种药物，我怕我腹中的胎儿会畸形。”
连朔在黑暗里点了一根烟，打火机照着他一张脸，明明灭灭，“顺其自然，若是孩子真的有什么大问题，那就引产掉，以后你们还会再有的。”
“不会再有了，其实我一直以来都骗了你，我早就和我男朋友分手了。”夜歌这次发得是语音，喉咙里带着哽咽。
“可是孩子是无辜的，所以我宁愿受人非议，人生被毁掉，哪怕偷偷摸摸，也要生下这个孩子。”
“如果ta真的存在畸形，我会花费一切代价给ta治，无论如何都不会放弃ta。”
连朔从一开始就没对这个孩子能来到世上抱太大的期望，早就做好了送孩子走的准备，此刻听到夜歌这么说，他也并没有动容，残忍地问出一句，“要是治不好呢？”
夜歌：“治不好我就陪ta一起死。”
连朔的心猛地一惊，即便不相信夜歌会这样做，可看到这话他漆黑的瞳孔还是收缩起来，“姐姐不要想那么多，我相信孩子不会有问题的，就算有，现在的医疗技术那么发达，会治好的。”
夜歌知道连朔对待这个孩子的态度是可有可无的，要是真查出畸形残缺，连朔肯定会第一时间选择放弃，可能连政清也是。
“这么晚了，姐姐早点睡觉吧，孕妇不应该熬夜。”连朔准备再工作一会儿，等结束后他就在财团的休息室睡下。
这段时间他没回过南苑，连政清没强制性要求他，只要他不跟褚歌见面就好。
而柳若诗不是一心扑在他身上的恋爱脑，只想早一日成为褚家的掌权人，也放心他，所以即便两人在一起的时间少，柳若诗也不在意。
第90章 下雨的深夜
连朔起身出去，坐在办公桌后开始投入到事务上。
结果夜歌发来这样的话，“太爷爷被人请去外地看诊了，今晚没回来，没人盯着我吃饭，我就没硬吃。”
“刚刚还吐了，现在胃里空空的，特别饿。”
连朔无法再工作，皱眉问：“姐姐想吃什么？我给送过去。”
夜歌：“牛腩番茄面，而且还是那种手擀的面条，外面卖的味道都不对，算了，你不用管我了，我去厨房找点剩菜垫垫吧。”
连朔高大的身躯已经站起来了，办公桌也没收拾，就离开财团。
外面下起了秋雨，夜晚有些凉意，雨刮器刷着玻璃上的水，连朔自己开车去了趟超市，买齐食材后赶往老宅。
夜歌以为连朔还会像前几次一样，让下属假扮成外卖人员给她送过来，估计还需要很长时间。
她饿得心慌，便开了几处灯，在佣人们都睡觉的深夜里，一人到厨房找吃的。
连氏这样的家族是不可能有残羹剩饭的，冰箱里连食材都很少，都是吃一顿买一顿最新鲜的食材，所以夜歌只找到几片吐司和两盒牛奶。
别人怀孕怎么样她不知道，她只知道自己，越是被限制吃重口味麻辣的，她越是馋。
于是找了辣椒和芥末在吐司上抹了厚厚几层，吃一口吐司，再吸一口牛奶，眯着眼简直不要太满足了。
厨房的玻璃门忽然被拉开。
夜歌咬着吸管抬头，就看到连朔拎着一袋子的食材进来，穿着单薄的衬衣，头发上都带着水汽，一身的萧索匆忙。
“九叔？”夜歌咽下牛奶，看着连朔取出牛肉和番茄，放到台子上处理，她站在后面问。
“你是要做夜宵吗？这么晚了还是别做了，饿的话我这里有吐司和面包，你是要辣酱还是芥末，或者我都给你抹点？”
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吐司和牛奶肯定都冒着冰气，连朔冷冷地扫过去一眼，取刀给牛肉切块，“我做牛肉番茄面，你要是想吃的话，就等一会儿。”
“这么巧吗？我在网上跟一个弟弟说想吃这种面条，九叔就来做了。”夜歌放下冰冷的吐司和牛奶。
男人伟岸的身躯站在操作台前，低头切菜时弯下的颈项线条俢韧迷人。
“我也不能白吃九叔做得面条，我来给九叔打下手吧。”夜歌走过去站到连朔右边，拿了番茄冲洗一遍，然后取了另外的刀给番茄切块。
“我以为九叔是不食人间烟火的，没想到你这样的身份竟然还会做饭。”夜歌一看连朔那娴熟地切牛肉动作，再对比自己把番茄切得参吃不齐，并没有停下，反而胜负心上来，切得更起劲了。
结果因为不熟练而切到了手指，那疼痛让夜歌惊叫了一声。
下一秒手就被身侧的男人拽过去，食指被他含入嘴里一阵用力吮吸。
“好麻。”夜歌眼里泛着水光，不舒服地挣脱着。
连朔放开她，出去从医药箱里找到创可贴，返回来攥着她的手指，贴在那已经不流血的伤口上。
他做这些时始终都是面无表情的，让人不敢肖想他是在意她。
连朔一语不发地推开夜歌，把她切得那些番茄块倒入垃圾桶。
“我切得很好啊。”夜歌的自尊心受到了伤害，直到看见连朔洗了番茄划上十字花刀，放入热水里烫，再剥皮，她沉默了。
连朔把牛肉放到锅里翻炒时，火从底下倏地窜上来。
夜歌吓了一跳，躲得远远的。
连朔却从容地站在那里，肩背宽厚挺括，衬衣扎在裤子里，露出那条蛇纹皮带，腰身线条被勾勒得极为精壮，那挽起的袖口下手臂肌肉结实，蓄满了力量。
他一手拎起锅，把全部的牛肉翻到半空中又精准地落入锅中，来回数次，姿势利落帅气，要多熟练有多熟练。
“这锅一只手我是拎不起来的，就算拎起来了，那菜都得掉光。”夜歌不是安静的性子，看着连朔那在热气中依然冷漠的一张脸，她以一种晚辈的姿态，纳闷不已。
“九叔看着并不虚啊，怎么那天晚上带着九婶从进去浴室到出来，只用了一个小时？”
连朔盖上锅盖炖着牛肉，往盆里倒着面粉，语气严厉地回了一句，“这不是你一个晚辈应该关心的问题。”
夜歌反着坐在椅子上咬番茄，晃着椅子当木马玩，虚心求教，“我只是好奇嘛，九叔作为家长跟我说说，以后我跟我老公会更和谐。”
她是故意气他吧？她小小年纪不懂？她的那些花样连而立之年的他都自叹不如，连朔在面粉里加入适量的水，取下腕上的佛珠，开始用手揉面团，不近人情地回着夜歌，“我不会向其他任何人分享我和自己的女人的性生活。”
是呢，他都是身体力行，夜歌嗤了一声，不再跟连朔对话，拿出手机和靳扬聊天。
不过她还是偷偷地看连朔，发现他竟然连手擀面都会做。
那擀面团的动作并不生疏，手掌滚动擀面杖间，手背显得劲瘦骨节分明，凸起的淡蓝色血管很性感。
但他这样的身份，从来都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之前会做烧烤就让她很惊讶，现在连有一定难度的面食都精通，那就让人很费解了。
连朔很快就做好了两碗汤汁浓郁色泽漂亮的面条，两人就坐在厨房里吃。
夜歌吃了几口，发现面条下面还卧着两个荷包蛋。
她动作一顿，倏地抬头看对面的男人。
连朔这几天吃饭和休息都不规律，此刻也是真的饿了，不过并没有狼吞虎咽，依然举止仪态特别优雅地吃着面条，一点声音都没发出来。
他碗里并没有藏着荷包蛋……夜歌觉得自己的眼睛被面条的热气熏到了，涌上酸涩感。
这么晚了，只是因为她说自己想吃面条，他就去超市买了食材。
他在下雨的夜里驱车近一个小时赶到这里，亲手做来给她吃，把他对她的在意全都藏在了面条下的两个荷包蛋上。
她很难不感动。
但很快夜歌的目光里一片清醒，呵，就只是做这一点她就感动了？
恋爱脑是要去挖野菜的，她才不会真正动心，让自己为情所困。
一个佣人听到厨房的动静，顺着灯光找过来。
第91章 迫切地想知道是儿子还是女儿
然后佣人在厨房外的黑暗里，看到女孩吃完了一碗面，说没有吃饱。
连朔便把自己的那大半碗给了女孩。
女孩一点都不介意地接过来，吃得很满足，没注意到对面男人那看着她时温柔的目光。
外面下着雨，秋夜里那一片有着亮光的厨房温馨又静谧。
佣人从来没在连九爷脸上看到过那么温柔的表情，他一直都是冷漠灭人欲的，此刻却用那样的目光看着褚小姐。
他喜欢褚小姐吧，男女之情的那种喜欢。
佣人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察觉到男人扫过来的冷眸，她转身快步离开。
这是老爷子最害怕不允许的事，但她是不敢告诉连老爷子的，毕竟现在连家的一切几乎都被九爷掌控了。
“谢谢九叔做的面条，简直是我吃过最好吃的。”夜歌吃完后，真诚地评价了一句，在连朔收拾碗筷时说了晚安，就回房间了。
她听到隔壁传来的动静。
连朔今晚住在了老宅，他们之间的墙被打通了，床头对着床头，在黑暗里似乎连彼此的呼吸声都能听见，带着缠绵。
夜歌拿出手机发了消息过去，“弟弟，我肚子里的宝宝好像白天和黑夜颠倒了，白天没动静，但一到晚上我睡下了，ta就在我肚子里翻来翻去地玩，我都没法睡了。”
连朔的心被勾得又痒又泛着酸，那个时候让褚歌有胎动了就告诉他，现在胎儿在她肚子里的活动量越来越大，他却无法感受触摸到。
“那你白天的时候多跟ta玩玩，晚上放点音乐给ta听，ta的作息很快就会转变过来了。”连朔侧躺在床上。
手机亮起的光照在他的俊脸上，不再是平日的冷硬，而是柔和的，那墨黑的眼里也光辉熠熠。
呵，其实连狗才是人格分裂症吧，对着她时全是厌恶敌意，背着她却是温柔又体贴的弟弟，夜歌：“嗯，我知道宝宝在娘胎里要是养成什么作息习惯，出生后就会有什么样的作息习惯。”
“为了以后带ta的时候我不那么累，我确实必须得给ta纠正过来。”
“可是我也不知道应该给ta听什么音乐，弟弟的身材那么好，声音也一定很好听吧，可以唱一首摇篮曲发过来，给我的宝宝听吗？”
连朔皱了皱眉，他从来没有唱过歌，何况还是摇篮曲，自己这样一张刚硬的脸，他自己都无法想象唱歌时多么违和。
连朔从曲库里搜了好多首，为了避免让夜歌听到声音是从他的房间传来的，他起身去了浴室，关了门后跟着学了好几遍，然后录了发给夜歌。
夜歌把手机贴到肚子上，男人刻意变了嗓音，在深夜里更低更磁性了。
那是一首很舒缓的英文摇篮曲，被连朔那天生适合做cv的嗓子唱出来，别有一番味道，听起来让人感到很安心，也有种父亲跟宝宝血脉相连的奇妙。
“弟弟唱得真好听，我肚子里的宝宝听了后，果然安静下来了，应该是睡着了。”
“我也睡了，今晚谢谢弟弟，晚安。”
这之后连朔都没再听到动静，估计夜歌睡着了。
他却如往日一样失眠头疼，只好坐起来在黑暗里点了烟。
这段时间他抽了不少烟，都快有烟瘾了。
第二天天还没亮连朔就离开了老宅，除了那个看见他却不敢透漏出去的佣人，没有第二人知道他这天晚上回过老宅。
到夜歌排畸检查的这天，连政清刚好从外地回来，亲自去了一趟医院，清场后在空无一人的走廊里，等着正在检查室做各项检查的夜歌。
褚歌是不在乎这个孩子的，因此这天面对所有检查的，依然是把身体使用权抢占过来的夜歌。
她现在是一点都不受主人格的压制了，只要有念头，就能占了身体。
褚歌从来没有跟她争过。
从唐氏筛查的抽血到五维彩超，再到心超等各项检查，做下一项时唐筛的结果就出来了，并没有发现异常。
夜歌躺下去做五维彩超时，一眼就认出来那个专家身边站着的助理是连朔。
他穿着一身白大褂，还戴了金丝框眼镜，清冷禁欲。
从她抽血时他就假扮成医生陪着了，此刻他全部的注意力放在显示屏上，胎儿的五官和四肢等等，甚至面部细微的表情都能看得特别清楚。
夜歌虽然做了心理准备，但此刻还是难免紧张，抓紧了台子浑身绷着，大气都不敢出。
那个专家看到戴着口罩的连朔眉宇拧着褶皱，目光几乎是在逼视显示屏中胎儿的每一寸了，他缓解气氛说：“这小家伙的五官长得真好看，长胳膊长腿的，以后身高肯定不会矮。”
“你看ta这表情，正在笑呢。”
夜歌慢慢从台子上坐起来，挺着肚子，以便让专家继续照。
当看到显示屏里胎儿的模样时，她没有觉得好看，反而很丑，但她心里还是生出了无限的温柔和怜爱，唇角都牵起了笑。
她看不懂是否畸形。
而连朔俯身凑近屏幕，跟专家一起看了将近十分钟，并讨论着各项数据，许久都没给个确切的答案，夜歌的心慢慢揪起来。
直到连朔直起身子，垂下的视线落在夜歌脸上，淡淡说了一句，“五维彩超上没有看出畸形，等会儿再做个心超检查。”
夜歌没去看连朔，猛然松了一口气，来了兴致问专家，“是男孩还是女孩？”
本来是禁止透漏的，但这医院都是连家的，夜歌想知道胎儿的性别，专家当然会透漏。
“这里。”于是他指了某一点，示意夜歌去看。
然而专家还没说话，那胎儿就很不给面子地翻动了一下，蜷缩起来，并背对着夜歌。
专家笑了，“这家伙，出生了肯定让人很头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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