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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自己也不自在，倒不如干活轻松自在些。
秦阿姨见此，也就不再说什么。
洗洗涮涮的活儿，没让顾黎月干，就让她在厨房切切水果，摆摆盘。
顾黎月切着切着突然叹了口气。
秦阿姨见她一副蔫蔫儿的样子，便问道，“怎么了，少夫人？”
“我在想，奶奶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啊？”
秦阿姨笑道，“怎么这么问？”
顾黎月嘀咕道，“她要是不生气，怎么会把这烫手的活儿丢给我？”
“老夫人自然是看重你才把这么重要的事交给你来办，她要是生你的气，那几天你送馄饨她门都不会让你进。”

顾黎月撇撇嘴，分明就是自己不愿意得罪儿媳妇们，才把这活儿丢给了她，老甩锅侠了。

不过事已至此，该得罪的人都已经得罪完了，只能想想怎么把寿宴办好了。
“秦阿姨，你同我讲讲以前奶奶大寿的时候，寿宴都是怎么办的吧。”
秦阿姨有些讶异。
其实今天这事儿，他们没来之前老太太便私下同他们讲过。
当时还要跟他们打赌，赌这寿宴交给顾黎月后，顾黎月是自己做，还是为了讨钟美兰欢心，私下把主办权交给钟美兰。
老太太赌顾黎月自己做，他们两口子赌钟美兰做。
顾黎月平日里在长辈面前总性格十分柔软，说话做事总是谨小慎微，生怕行差踏错得罪人。
钟美兰对这个儿媳一向不喜，如今老太太将筹办寿宴的事情交给她，她完全可以拱手让给钟美兰，借此融合婆媳关系，这是一个绝佳的选择，也是最稳妥的做法。
老太太却觉得，寿宴这个事儿，是一个让顾黎月在名流圈崭露头角的机会，她若是有野心要做顾家这当家主母，一定会抓住这个机会。
老太太猜中了结局却没有猜中过程。
顾黎月不是有野心，而是她早就把钟美兰得罪透了。
珠宝展上抢了她的风头，回头又辞了她的人，之后又在电话里和她那样叫嚣，两人之间现在也仅仅维持着面上的风平浪静。
她就算真把寿宴让给钟美兰做，钟美兰也未必领她的情。
反正人都已经得罪了，倒不如把能抓的抓在手里，比如寿宴的礼金。
十年前礼金都能有九位数，十年后不会比十年前少吧？
顾黎月端着水果刚从厨房出来，就撞见了顾景然。
顾景然靠着墙，嘴里掉了根没点燃的烟，懒懒地垂着眼。
顾黎月瞧见他，唇角便压了压，扭头就往客厅走。
顾景然将烟挂到耳后，欺身挡到她跟前，从盘子里拿了颗草莓在手里把玩，“大嫂，许久不见，怎么一见我就这么冷淡呢？”
顾黎月冷冷抬眼，“让开。”
顾景然瞥了一眼她手里的盘子，突然伸手握住一侧，手指暧昧的擦过顾黎月的指尖儿，勾唇道，“这么凉，还是我帮你拿吧。”
顾黎月避开她的碰触，沉声道，“顾景然，你真是死性不改，你在外面玩还不够，心思动到我身上，疯了吧你？”
顾景然勾唇，“嫂子，这话说错了吧？一开始主动的不是你吗？怎么说洞房花烛夜也是我陪你过的，你对我也太无情了吧？”
顾黎月面色阴沉地看了他一眼，“顾景然，你要有种，你把这话对着厉景川说，你猜猜他会怎么对你？”
顾景然不以为意，“我便是说了又如何，这事儿我还是受害者呢。”
顾黎月突然道，“老公，你都听到了吧？”
厉景川猛地回头，后背腾起一层冷汗。
结果身后半个人影都没有。
他被顾黎月耍了。
顾景然勾起唇角，“嫂子，半年不见，你倒是比以前更有趣了呢。”
顾黎月懒得搭理这个登徒子，冷冷道，“赶紧让开！”
“急什么？难得见一次，我还想和大嫂好好叙叙旧……”
他话音刚落，就听顾黎月惊讶地看向他身后，“老公？”
顾景然轻嗤，“大嫂，同样的把戏，你以为我还会上当吗？”
“上什么当？”
背后，厉景川的声音冷冷淡淡传来。
顾景然身形一僵，回头便挂上自然的笑，“没什么，跟大嫂聊聊天。”
厉景川眼神在他身上扫了一圈，看向顾黎月，“奶奶让你帮我上药。”
顾黎月说“等我把果盘送去客厅。”
厉景川直接拿过来丢给顾景然，“你捎过去吧。”
顾景然……
顾黎月看着顾景然拿着果盘离开，才撇了撇嘴，心中暗骂：怂货！
“他刚刚跟你说什么了？”

第一百八十二章 往事
上楼的时候，顾景然才问起这事儿。
他并没有听见顾景然和顾黎月聊了什么。
老太太和二叔去书房谈事情去了，宋晴云在就寿宴的事情阴阳怪气，钟美兰也不甘示弱，厉景川懒得在旁边听，便寻了个借口离开找来了这里。
刚到就看见顾景然挡在顾黎月身前，不知道在说些什么，顾黎月绷着脸，表情十分难看。
上次在公司的时候也是这样。
顾黎月对顾景然的不喜，甚至都懒得掩饰。
“没说什么，就是说了两句玩笑话。”
顾黎月三言两语带过，不愿细说。
其实这事儿，她是真不知道怎么说，因为这事儿细说起来，还要牵扯顾景阳和钟美兰。
当年结婚的时候，厉景川在婚礼现场撇下她走了，她被人轮番敬酒，虽然后来被陆峥解围，但喝得属实也不算少。
回去的时候，已经有点晕头转向。
顾景阳和家里的保姆把她送回了房间。
她二十出头，新婚夜老公却撇下她和别的女人离开，尽管伪装的再好，心里哪儿受得了这种委屈？
回到房间衣服也没换，趴在床上就抹起眼泪。
后来哭累了，迷迷糊糊就睡着了。
睡梦中有人压在了她身上，不停在她身上乱摸，力道大得生生让她疼了醒来。
房间灯很暗，加上她喝了不少酒，视线不甚明朗，便以为是厉景川。
一晚上的委屈瞬间涌上来，她抱着对方的肩膀，低声冲他埋怨。
那人捏起她的下巴低喘，“原以为只有一张脸，没想到身材也挺有料，难怪大哥非要娶你。”
陌生的声音，瞬间让顾黎月寒毛直竖。
那人不是厉景川。
她白着脸，拼命挣扎起来。
顾景然捂住她的嘴，眯着眸子道，“你还挺骚，新婚夜跑我房间，这会儿又装什么贞洁烈女？大哥既然不在，我这当兄弟的自当替他好好‘款待’大嫂了。”
说着再次欺身上来。
顾黎月面无血色，眼看顾景然就要扯开她的衣服，她慌乱中抓住了一个东西，猛地就朝顾景然脑袋上砸去。
顾景然吃痛，捂着头骂骂咧咧地松开了手，她得了空隙，跌跌撞撞从房间跑了出来，边跑边喊人。
钟美兰闻声赶来，见此状况，立马将她和顾景然拉进屋盘问起来。
顾景然头被砸破了皮，满手的血，一口咬定是顾黎月自己跑到了他的房间，他以为是自己在酒宴上带回来的女人，再加上喝了酒，房间灯光很暗，不知道那是顾黎月。
顾黎月脸色苍白，她说自己喝多了酒，是顾景阳扶她进的房间，她不知道那是顾景然的房间。
顾景阳矢口否认，她坚持说自己当时确确实实将顾黎月送到了厉景川的房间，有家里保姆作证，还反咬顾黎月一口，说她自己走错了房间，怕人责备，甩锅给她。
顾黎月酒量很好，虽然新婚那晚确实喝得不少，但并没有完全醉，她不至于自己做了什么都不知道。
顾景阳将她送回房间后，她根本就没出来过，不可能说她自己出来后又走错房间，除非一开始顾景阳就把她送到了顾景然房里。
她嫁过来第一次来顾家老宅，根本就不知道厉景川的房间在哪儿，自然是顾景阳怎么引她怎么去。
可是不管她怎么解释，钟美兰都认为是她喝得太多，记忆出现了偏差。
顾黎月那会儿年轻气盛，非要争论个对错来证明自己的清白，就说要去找老太太，让她清清楚楚查一查这件事。
钟美兰一听就变了脸色。
她说这件事已经够荒谬丢人的了，她还要把这件事捅到老太太那儿，老太太知道了又能怎么样，她新婚夜和顾景然有染是事实，不管真相如何，这件事对厉景川来说都是奇耻大辱，闹大了谁脸上都不好看。
她太年轻了，钟美兰搬出厉景川，她就退却了。
她害怕厉景川也像这些人一样那么想她，她可以不在乎别人的眼光，但无法不在乎厉景川。
钟美兰以“家族丑事”为由，软硬皆施，让她将这件事烂在了肚子里，至于顾景然，猥亵大嫂的事，他自然也不会主动往外说。
后来再想的时候，就突然明白过来，钟美兰不想她把事情闹大，其实只是为了维护顾景阳。
这种事只要有人查，真实情况是什么样根本就瞒不住。
后来她也不是没想过和厉景川说这件事，但是以厉景川对顾景阳的感情，他知道后，又能怎么样？
顾景阳是他妹妹，他那么护短，顶多也就是自罚三杯，又或者干脆跟钟美兰一样，明明知道真相，为了维护顾景阳不惜把所有罪责都推到她身上。
不管是哪一种情况，结果并没有什么分别。
时间越久，她便越不想提及这件事。
所以厉景川问起，她也只是轻描淡写带过。
厉景川皱了皱眉。
他能明显感觉提到顾景然的时候，顾黎月情绪有些阴郁，但她并不想同他讲。
这个认知，让他心里有些不愉快。
他不喜欢顾黎月心里有事却不愿同他讲。
老太太的房间非常大，顾黎月这还是第一次进来。
该说不说，这祖孙俩的喜好还挺相似，卧室也要弄一面壁柜专门放书。
厉景川在柜子里翻找了一圈，找到了老太太说的药，随即拉着顾黎月去了二楼的阳光房。
顾黎月一边用棉签取药，一边道，“奶奶是真疼你，磕着碰着都要给你抹药，你可比顾景然娇生惯养多了，头抬起来。”
厉景川老实抬起头，淡淡道，“老人不都是这样，你睡觉落枕，太爷爷给你艾灸几天了？”
提起太爷爷，顾黎月眼神便柔和了几分，“太爷爷刚刚打电话，说又熬了鸡汤，问我们什么时候回。”
厉景川眼角抽了抽，“我一会儿加班。”
顾黎月叹了口气，“那太爷爷可要失望了。”
涂好药，顾黎月刚要把盖子拧上，厉景川叫住她，拉过她的手臂，“过来。”
“干嘛？”
厉景川在她手肘上捏了一下，“不疼吗？”

第一百八十三章 耳旁风
“嘶——”顾黎月皱着眉在他手背上拍了一下，“废话，在你伤上摁你疼吗？”
她手肘上的伤和厉景川脑袋上的伤一样，都是游轮那晚上磕的。
不止手肘，膝盖上也有。
厉景川瞥了她一眼，“嘴那么硬，还以为你不疼呢。”
说着拿着棉签，蘸了药慢腾腾地在她手肘上涂抹。
“奶奶这个药是找医生专门调配的，治疗跌打损伤很管用，一次就能起效。”
“这么厉害？那走的时候捎回去吧。”拍戏磕着碰着是常事，淤青难看不说，关键是疼，这药效果要那么好，当然拿回去自己用。
厉景川眼角抽了抽，“奶奶自己也只有这一瓶，那医生环游世界去了，起码一年回不来。这药奶奶宝贝得很，上次景阳从马上摔下来崴了脚，奶奶都没舍得让她用，你还想带走？”
言下之意，你在想屁吃。
顾黎月撇撇嘴，心里嘀咕，她把那么大一个锅甩给我，要她一瓶药怎么了？
“老公，商量个事儿呗？”
厉景川头皮麻了麻，上回她这么开场，张嘴就是要他的婚房。
他抿唇将顾黎月的上好药的腿豁楞下去，冷淡道，“没得商量。”
顾黎月嘴角抽了抽，“我都还没说要商量什么呢！”
厉景川扫了她一眼，“好事你会跟我商量？”
顾黎月被噎了一下，“你这叫什么话，肯定是好事才跟你商量啊。”
厉景川不为所动，扔掉棉签，开始收拾现场。
顾黎月跟在后面喋喋不休，“你看，奶奶筹办八十大寿排场必定不能小吧？订场地啊、布置现场啊、舞台演出啊、安保措施啊、还有烟酒桌席乱七八糟的，什么地方都要花钱，你也知道我手里就那三核桃俩枣，肯定是不够用的，所以你能不能先把那十亿先预支我一点啊？不多，三千万就行，回头寿宴办完，我付你一成利息怎么样？你这三千万存银行一年你也赚不到这么多的，你投资给我，一个月你就能见三百万的利息，你上哪儿找这么好的投资项目？”
她声情并茂地给他画饼，活像纪录片里那些担保公司的黑心头子，一个劲儿的劝你把钱往里头砸。
然而厉景川却不是她能轻易画饼的对象，他挑起眼皮，淡淡道，“我出钱你出力，只给我三百万，不合适吧？”
顾黎月心里有些不情愿，但想到自己手里那点钱筹办寿宴确实磕碜，就只能让步，“那你想要多少？”
“我出钱你出力，功劳算是我们两个人的，收益至少也应该对半分。”
顾黎月嘴角抽了抽，话都没接，扭头就走。
厉景川眼疾手快拉住她的手腕，“都还没商量好呢，你上哪儿？”
顾黎月瞪他一眼，“我找别人借去！”
狗男人，就出俩破钱还想分她一半收益，做梦！
厉景川不紧不慢道，“你有能借你三千万的朋友吗？”
顾黎月梗了一下。
还真没有，除了唐笑笑，也就当年大学室友有两个还在联系，不过大家都是普通家庭，别说三千万，一百万估计都借不出来。
她瞧着厉景川一副“除了我，谁还能借你钱”的表情，就气不打一处来。
赌气道，“大不了我找沈总，找莫律师，我多分他们两成利息，也好过被你找个周扒皮吸血！”
厉景川身形一顿，眼神危险地眯起，“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
说着就佯装拿手机拨号，厉景川阴沉着脸就去抢。
两人争执间，顾黎月腿撞到了床边，人趔趄了一下，下意识的拉住厉景川的领口，厉景川身形不稳，和她双双跌到了床上。
老太太刚被钟美兰扶回房，就看见这么一幕——顾黎月红着脸躺在床上，厉景川红着眼压在顾黎月身上。
没等她说话，钟美兰就呵道，“你们俩像什么样子？”
顾黎月一惊，赶紧推开厉景川，整理着衣服站起身，一脸尴尬地唤道，“奶奶，妈。”
厉景川脸不红不青，慢腾腾的站起身，伸手正了正领结，没说话。
筹办寿宴的事被抢，钟美兰憋了一肚子的怨气，这会儿看见顾黎月还在跟厉景川嬉闹，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若星，你嫁过来几年了，怎么连点规矩都没有？这是什么地方你在这儿闹？传出去外人知道像什么样子？你父母就是这么教你的吗？”
顾黎月抿起唇，脸色有些难看。
厉景川皱起眉，“您不说，外人怎么会知道？”
钟美兰脸色一沉，“景琰，你在这话什么意思？我还说不得她了是不是？”
厉景川还未说话，老太太便道，“景琰说得没错，现场就我们几个，外人又怎么会知道？”说完不轻不重地说了两人一句，“不过你们俩也确实胡闹，旁边就是景琰的房间，差那几步路吗？”
厉景川……
顾黎月……
老太太不但不生气，怎么语气还隐隐透着兴奋？
两人刚想探究，老太太就敛起神色，淡淡道，“若星，筹办寿宴费心得很，接下来的时间就要辛苦你了。”
顾黎月垂眼道，“应该的奶奶。”
“行了，你们俩先出去吧。”
两人应声离开，临走的时候，路过钟美兰，对方阴沉着脸看了顾黎月一眼，那一眼充满着怨怼。
顾黎月心里叹气，这婆妻关系怕是连表面的风平浪静都维持不住了。
厉景川晚上还要去见一个客户，他和顾黎月走得早。
厉景川离开不久，二叔一家也离开了，顾景阳又等了将近一个小时，钟美兰才从楼上下来。
等两人上了车，顾景阳才道，“妈，奶奶是不是老糊涂了，把寿宴交给那个女人做？她知道办一次寿宴要进账多少吗，交给一个外人做，奶奶疯了吧？”
钟美兰阴沉着脸，半天才道，“她做也总好过二房做。”
“那还不如让二婶做，二婶虽说跟您不对付，但是二叔对我还是挺好的，他们家做好歹是我们顾家自己的人，给顾黎月做，这算什么呀？”
钟美兰身形一顿，神色冷厉，“我说过多少次让你离你二叔一家远一点，拿我的话当耳旁风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