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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已经是我拟定的第三十三版结婚协议书。”
宋若仪递上一叠纸，“焦羽晨，你还要拒绝我吗？”
焦羽晨看都没看，直接将文件塞到了车前的储物盒里，里面存放着一沓一模一样的文件。
“法律知识学得不错，再拟下去，你干脆专攻婚姻法吧？”
又是这样，自以为轻松的玩笑，回避她的感情。
宋若仪看着驾驶位上的男人，突然有些疲累。
她收回视线，望向窗外。
风景随着车子的启动飞速倒退。
宋若仪忍不住想起自己那些追逐。每一次表白，焦羽晨都以各种玩笑拒绝她。
成年以后，她不再表白，取而代之的是每个月一份结婚协议书。
出神间，手机振动。
宋若仪垂眸看去，就瞧见自己哥哥发来的微信：“这周五，妈给你安排了相亲，记得去。”
“不去。”宋若仪回了两个字，就按灭了屏幕。
驾驶位上，焦羽晨将她的动作看在眼里：“你哥？”
“说起来他怎么想的，竟然让你跟我一起住？孤男寡女，也不怕出事？”
轻描淡写的语气和说法，让宋若仪产生了一丝烦躁。
“出事最好！要不是为了和你培养感情，我为什么要搬过来？”
焦羽晨像听不到她的言外之意一样：“你妈都快把我当亲儿子了，还要怎么培养？”
“那不是还没上户口本吗？”
话怼到这儿，焦羽晨却不再开口。
车里突然安静了下来，后视镜上挂着的晴天娃娃嘴角微弯，好像在嘲笑此刻的沉默。
一股冷意穿透了指尖，宋若仪给自己找了台阶：“你住的地方离我的实习所很近，方便通勤。”
焦羽晨“嗯”了声，一切又回到了静谧。
……
车子一路驶到焦羽晨家才停下。
公寓内。
焦羽晨站在客厅，指了指侧卧的房门：“你住这里。”
宋若仪却直接越过他走到主卧门前：“我要住这。”
焦羽晨靠着门框：“这里只有一张床，你睡这，我睡哪？”
“一起睡啊。”宋若仪淡然地说。
说完，她就要往卧室里走去。
焦羽晨突然伸出手按在另一边的门框上，横亘在门间的手臂挡住了宋若仪的去路。
宋若仪脚步一顿，抬头看向他。
只见焦羽晨微微低下身子，慢慢凑近。
男人身上的清冽香气随着距离拉近席卷而来，两人间的距离近到呼吸可闻。
宋若仪紧张的攥紧双手，才遏制住自己想要后退的脚步。
下一秒，焦羽晨轻笑：“小屁孩儿，装什么成熟。”
他越过宋若仪拉走行李箱，直接推进了侧卧：“没得商量。”
宋若仪最终还是住进了侧卧。
晚上，宋若仪正靠在沙发上看电视。
焦羽晨穿着西服从房间里走出，明显是精心打扮过。

宋若仪有些疑惑：“你要去哪儿？”

焦羽晨系着袖扣：“带你去吃饭。”
宋若仪习惯了他请客，也没多问，直接跟了出去。
豪华餐厅。
焦羽晨和对面的陌生女人相谈甚欢。
“听说检察官的工作平日很忙，我是做幼师的，平日里倒是可以帮忙顾家。”
女人笑说的话如雷轰在宋若仪耳畔，对于这餐饭，她心里忽然升起了个不好的猜测。
此刻，宋若仪顾不上礼貌，她看向焦羽晨，每说一个字嗓音沙哑地不行。
“焦羽晨，这到底是什么饭局？”

视线对上的那一瞬间，焦羽晨没有一丝表情：“看不出来吗，我在相亲。”

夜晚的寒风灌入大衣内，让宋若仪感觉到了无尽的寒冷。

对面的男人是她深爱了数十年的人，如今却让她看不透。
“为什么……”宋若仪强压住内心喷涌的悲伤，“为什么要带我一起来？”
“因为你会希望我幸福，所以你觉得能配上我的女生一定是最好的。”
宋若仪好像听到心脏停跳了一秒。
焦羽晨够狠！
理由也对到她连反驳都找不到缺口。
宋若仪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勇气，一字字说：“但我认为，除了我没人能配得上你。”
扔下这句话，她如骄傲的天鹅般，挺直着背脊坐上了计程车。
车门关上的那一刻，宋若仪的坚强瞬间土崩瓦解。
她死死攥着手腕上那条焦羽晨送的蓝色星星手链。
他给自己戴上这条手链时说：“若仪是我的公主。”
可如今，她却连备选都不是。
……
焦羽晨回来的时候，屋里一片漆黑。
他扫了眼玄关处歪倒的凉鞋，便径直来到了侧卧，敲响了门。
“明天你第一天实习，我给你准备了礼物。”
屋内，宋若仪窝身在黑暗里，不想回应。
下一秒，门锁却被直接扭开。
焦羽晨自顾走进来开灯，来到床边，屈膝跪下：“来试试，看合不合脚。”
随后伸手握住她脚踝，将人拉向自己。
男人的大手骨节分明，又带着炙热的温度，烫得宋若仪忍不住瑟缩。
焦羽晨指间微微用力：“别动。”
直到帮宋若仪穿上高跟鞋，固定好腕带才松开手。
他细细打量着，最后满意地点点头：“很好看。”
宋若仪视线落在焦羽晨的面容上，喃声轻问：“你明明说不喜欢我，却又对我这么好……”
“焦羽晨，你是在钓着我吗？”
她知道自己这话说的很难听，甚至将焦羽晨对自己的真心好意都往坏处想。
可此刻，宋若仪没办法克制自己偏激的情绪。
焦羽晨抬头与她对视了很久，起身揉了揉她的头：“早点睡吧。”
话落，转身离去。
房门关合，暖意一扫而空。
宋若仪呆呆的坐在床上，垂眸看着脚上的高跟鞋，闭眼压下眼中的泪意。
……
翌日一早。
宋若仪没让焦羽晨送，自己打车去了实习的新韵律师所。
却没想到会在这儿见到同校的符晨学长。
“好久不见，若仪，从今天开始由我来带你。”符晨面带微笑。
“以后请学长多指教！”
之后，符晨安排宋若仪去了解律所以往的案子。
一天很快过去。
下班时，天却开始飘雨，很快暴雨倾盆。
手机上打车软件已经排到了几十位以外，宋若仪犹豫着要不要联系焦羽晨来接自己。
这时，符晨走了过来：“我送你回去吧？”
宋若仪有些迟疑，但没有拒绝。
一路上，两人聊着校内的趣事，气氛酣然。
直到车子驶停，宋若仪下了车：“谢谢学长送我回来，明天见！”
便转身走向了家。
站在门口的焦羽晨，将一切看在眼里。
他扫了眼符晨离去的方向：“那男的是谁？”
“符晨学长，我们以前是一个辩论队的，我也是今天才知道他也在新韵，现在是带我的律师。”
焦羽晨听着宋若仪的介绍，目光却落在她弯起的嘴角：“他有女朋友吗？”
宋若仪微愣：“问这个干什么？”
焦羽晨视线低垂，宋若仪看不清他双目中的情绪。
只听到他说：“他看起来人不错，和你很合适。”
扔下这句话，焦羽晨就转身走进了屋内。
宋若仪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有种迈不出脚步的麻木感。
直到焦羽晨转头看来，她才强忍着心脏处的刺痛走上前。
宋若仪尽量平声问：“你刚刚的话是认真的？”
“你也到了该恋爱的年龄，谈谈挺好。”
焦羽晨给的理由，宋若仪无法接受。
“只是因为这个吗？还是因为你迫不及待的想要把我推给别人？”
她紧盯着焦羽晨的面容，想要从男人的神情中看出真假。
焦羽晨的眼中充满坦然：“我只是希望你幸福。”
这句话真诚又坦荡，宋若仪无力地垂下头，露出纤细的后颈。
“你不明白，什么对我来说才是幸福。”
焦羽晨喝水的动作倏然顿住，看向她的眼里有一瞬间的复杂。
宋若仪没瞧见，她大步越过了男人，径自回了房间。
焦羽晨看着紧锁的房门，闭眼捏了捏眉心，再次睁眼尽是淡漠。
屋内，宋若仪倒头在床铺上，眼睛盯着挂灯，瞪到眼睛酸痛才忍住了眼泪。
……
这天后，宋若仪没有再和焦羽晨说过话。
直到周六，焦羽晨突然要带她去参加同事聚会。
宋若仪不想去，但她回过神已经坐在餐厅里。
身旁，焦羽晨正和他另一边的女人聊得火热。
旁边人瞧着不忘打趣：“看看人家焦大检察官和姚倩，这么多年朋友怎么跟小情侣似的，如胶似漆！”
焦羽晨没有反驳。
而姚倩也只是看着焦羽晨害羞一笑。
看着这一幕，宋若仪像是被捏住了脖子，呼吸不畅。
“我有点不舒服，出去透透气。”
她扔下这句，匆匆离去。
焦羽晨看在眼里，跟着起身：“我出去看看。”
阳台上的寒风刮入衣领。
宋若仪听着身后的脚步声，轻易认出了焦羽晨。
想到刚刚桌上听到的一切，她转过身：“姚小姐好像很喜欢你。”
焦羽晨没有半点意外：“你看出来了。”
宋若仪怎么看不出来？
姚倩看向焦羽晨时眼里几乎要溢出来的爱意，和自己是多么相像！
她问出心里的担忧：“那你呢？你会回应……她的喜欢吗？”
焦羽晨推了推银边眼镜：“不会。”
宋若仪松了口气，却又为自己和姚倩感到可怜。
“就像你不会回应我一样，是吗？”
焦羽晨慎重地说：“你以后会遇到回应你爱情的那个人，但不会是我。”
宋若仪喉咙一梗，再说不出话。
这时，姚倩推开阳台的门：“羽晨？”
焦羽晨回头看了她一眼，旋即揉了揉宋若仪的头顶：“不想待在这儿就回家吧，早点睡。”
说完，他转身走向姚倩。
宋若仪想追上前，可脚像黏在了地上。
她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个从来不属于她的男人越走越远……
深夜。
房间里唯一的光源是手机屏幕，上面显示着凌晨一点。
焦羽晨没有回来。
宋若仪按灭了手机，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
突然手机叮咚一响，是一条陌生短信。
点开后，一张焦羽晨搂着姚倩的亲密照片映入眼帘。
宋若仪呼吸一滞，紧接着手机又是一声振动。
她下滑屏幕，一段字显示出来：“宋小姐，我知道你喜欢他，但他现在是我的。”
寂静的黑夜里，突然传来一声巨响。
宋若仪看着被自己砸在地上的手机，强忍着泪水，飞快冲出卧室就要去找焦羽晨！
她不想无望的等下去，她想见到那个男人，想要问清楚……
思绪到这儿突然卡住。
宋若仪呆呆的蹲在原地，后知后觉的意识到：她没资格。
焦羽晨连日来的拒绝和向外推，几乎耗尽了她全部的热情和勇气。
宋若仪怯懦的想要逃避被男人反问‘凭什么’的狼狈景象。
愣神间，门外传来钥匙转动锁扣的声音。
宋若仪抬头看去，只见焦羽晨推门而入。
对视的一瞬间，男人微微皱眉：“你在这里做什么？”
他伸手想要拉着宋若仪站起来，入手的只有寒冷。
宋若仪来不及回答，一股浓烈的香味直接冲入大脑，瞬间让她呆滞住。
这股味道……是姚倩的香水味。
她下意识挣脱开焦羽晨的手，比起身上的寒冷，心里更冷。
“和朋友约好了出去玩儿。”宋若仪强装镇定，欲要往外走。
焦羽晨一把摁住房门，拦住她的去路。
“这么晚了，和谁去？”
“跟你有关系吗？”宋若仪忍不住的呛声，却又在出口那刻后悔。
她不敢去看焦羽晨：“你不认识。”
就快步走出去，关上了门。
焦羽晨站在原地，空落的手还悬在半空……
第二天，律所。
符晨拿着文件走到宋若仪工位旁：“京城大学有一次进修的机会，一周后走，我推荐了你。”
京大的法律系全国闻名，宋若仪有些心动，可如果离开，估计有两三年的时间回不来。
那她和焦羽晨……
符晨看出她的犹豫，轻声劝：“机会难得，你一定要考虑清楚。”
宋若仪攥着文件，满心迷茫。
这一周，她再三犹豫，还是收拾好了行李。
却还是想再赌一次。
宋若仪看着坐在沙发上正在看文件的男人，走上前将去京大进修的事大致说了一下，等待着他的回答。
焦羽晨没有丝毫迟疑：“机会难得，你应该去。”
这个回答，宋若仪早有准备，但却不是她想要的。
“如果我去了，估计两三年都回不来。这段时间我们可能不会再见面，这样你也觉得我应该去吗？”
“和未来相比，这点时间上的付出不算什么。为了自己，你应该去。”
焦羽晨的话把宋若仪按在了“理所当然”的位置。
普通人都不会拒绝这种机会，可自己不一样。
她是为了焦羽晨才选择了法律系，只因为他是检察官，律师是审判台下离他最近的位置。
可最后也是这个选择将她推离焦羽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