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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笙也一张脸霎时苍白一片。
这时，桑嘉树温声对身边女子道：“元柔，你先回去。”
元柔闻言，俯了府身，轻蔑的看了眼陆笙也，转身离开。
陆笙也看着女人的背影，就连她自己都觉得不管是穿着、打扮、亦或是走路姿势都与曾经的自己一模一样。
她的眼底一阵刺痛，转头看着面前的桑嘉树，声音发颤：“她是谁？”
桑嘉树没有回答，只是走上前轻抚摸她的脸，柔声道：“不管她是谁，只要本王在，就不会让人伤害你。”
他的声音温柔，然眼中却无半分情意。
陆笙也心逐渐凉了下去，她仰头看着桑嘉树忍不住问：“王爷，你心悦我吗？”
听到这话，桑嘉树眉间轻蹙，他缓缓放下手：“你要懂事。”
陆笙也眼尾霎时间变红：“你骗我。”
她转身，眼泪落下，背影狼狈。
……
陆笙也不知道是怎么走回院子的。
回到内室，她独坐铜镜前，看着里面陌生的一张脸。
又想到后花园里，那个叫元柔的陌生女人。
家里只有自己一女，这世间上怎会有和自己长的一模一样之人？
自己的脸是师父换的，可师父绝不会将自己的脸换给别人……
看来显昭国能够换脸的，不止师父一个。
“吱呀——”
房门在这时，被人从外面推开。
陆笙也扭头，就见不少丫鬟手上拿着托盘，上面摆放各种奇珍异宝，走进来。
在她诧异的目光中，桑嘉树不知何时来到了门口，屏退了所有人。
“这些都是给你的，喜欢吗？”他温声问。

陆笙也看着桌上放着的各种华贵珠宝，却怎么也开心不起来。

她知道，桑嘉树不是个会讨女人开心的人。
想罢，她仰头看向桑嘉树，苍白的唇微启：“王爷为何要送我这些？”
桑嘉树来到她的面前，嗓音低沉。
“岚英，我需要给元柔一个尊贵的身份。”
陆笙也望着他的目光霎时黯淡无光，喉咙干涩不已。
“所以王爷您曾说爱臣妾是假，让臣妾暴毙也是假，只有想换臣妾的脸是真，对吗？”
她一字一句问，声音哽咽。
桑嘉树看着她毫无血色的脸，心尖一颤，却又被他强压了下去。
“本王欠元柔！”
闻言，陆笙也眼眶泛红，她强忍着泪，看向外面凋零的落叶。
似是问他，又似是自言自语。
“那你就不欠臣妾吗？”
桑嘉树见她脆弱的模样，不由烦闷。
“你放心，虽是娶元柔，但她的身份依旧是你！”
陆笙也听到这话，才惊觉她好像从未真正认识过自己的夫君。
狂风吹动着窗户，发出“砰砰”的响声。
丝丝冷意穿透过了炭火，直达全身，陆笙也只觉越发寒凉了。
她缓缓起身，朝着桑嘉树俯身参拜。
“王爷，臣妾不欲为妾，也不会让人冒名顶替我身份。”
桑嘉树眸色骤然冷了下来。
“你此话何意？”
陆笙也空洞的眼眸望着他：“臣妾要将自己的脸换回来。”

第五章 换不了了

屋内，顿时一派寂静。
半响，桑嘉树冰冷的声音响起。
“不可能。”
话落，他“嘭”的一声摔门离去。
……
夜色渐深。
昏暗的烛火在空寂的房间内静静燃烧，直到熄灭。
陆笙也呆坐在梳妆镜前，看着窗外天色慢慢变亮，她脑中全是桑嘉树最近所做之事。
望向镜子里自己如今的脸。
她仿佛还能忆起，五年前，桑嘉树对刚经历换脸之痛的自己说。
“你放心，此生，本王都不会负你。”
陆笙也喉咙满是苦涩，她抬手缓缓摘下发髻中的银簪，朝着自己的脸而去！
鲜红温热的血液，似水珠缓缓落下。
她想往下划，脑海中不觉浮现出身形佝偻的爹爹，顿时清醒，止住了手。
这张脸还不能毁，她要等师父把自己的脸换回来，而后好在爹娘跟前尽孝。
清晨的光线透进来。
丫鬟推门进来要伺候，就看到这一幕。
吓得忙跪在了地上。
“夫人，您这是做什么？”丫鬟就要给陆笙也止血。
陆笙也却偏头躲过，将簪子抵在了喉间，看着她说：“我要你去帮我办两件事。”
丫鬟背上猛然生出一层薄汗，不敢吭声。
“一是去告诉王爷，我要见我师父，如果他不答应，你就对他说第二件事，让他赐我一条白绫。”
丫鬟听着这话，许久才反应过来。
她怕陆笙也出事，只能应声去办。
……
未时日中。
程子募果然被请来了府邸。
陆笙也看见他，眼眶一热，声音哽咽：“师父，我错了。”
程子募深邃的眼眸看不出任何情绪：“当初为师便告诉过你，世间情爱皆无常，但你偏偏执迷不悟。”
泪光遮挡住了视线，陆笙也强忍着心尖的酸楚。
缓缓出声：“师父，昨日我在另一人身上看到了和我曾经的脸。”
程子募瞳孔猛地一缩。
还没等他说什么，陆笙也小心翼翼又说：“师父，求您帮我把脸换回来吧。”
“换不了了。”
程子募一句话让陆笙也直坠冰窖！
“为何？”她声音发颤。
“你的脸是我所换，但当初给你换后，却不知被谁做了手脚，将其带走了。”
他们这一行一并不只程子募一个换脸师。
因此是谁所做，他无从得知！
陆笙也听到这话，还有什么不明白。
这天下知道她换脸的，除了师父，就只有桑嘉树。
难怪，那元柔的脸会和自己一模一样。
这世间难以刻画出一样的脸，唯有以面换面。
陆笙也的心彻底沉了下去：“师父，徒儿知道了，你回去吧，我不换了。”
她知道，脸已经给了别人，换不回。
程子募闻言只说了一句照顾好自己，便准备离开。
然而，就在房门打开之时。
陆笙也就见桑嘉树率领着一队府兵正侯在门口！
“将这江湖术士，就地处决！”

第六章 布局

桑嘉树话落，府兵就要上前。
陆笙也瞳仁骤缩，慌忙挡在程子募面前。
“你们别过来……”
桑嘉树狭眸微眯，目光危险：“陆笙也，你现在过来，本王可既往不咎！”
陆笙也闻言，却没有移开半分。
“王爷，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你要伤害臣妾师父，臣妾怎能离开？”
她见周围府兵不肯离开，又道：“你若今天非要伤我师父，那臣妾这条命，也给你！”
话落，她一把拿过屋内的一把小匕首，抵住脖间。
桑嘉树剑眉微簇，却对身边的府兵说。
“让行！”
府兵顿时让开一条道路。
程子募见状，走前轻声对陆笙也道：“好好活着，师父一定会想办法把脸给你换回来！”
说完，转身离开。
桑嘉树看着他的背影，对一旁府兵冷声吩咐：“去追！”
“是。”府兵均向外追去。
一时间，院中只剩桑嘉树和陆笙也。
陆笙也望着他冷峻的脸，眼尾发红：“为什么？”
“本王不能让元柔受到威胁！”
陆笙也闻言，一步步来到他的面前，满嘴苦涩：“所以说，我也不能活是吗？”
桑嘉树俯身看着她，沉默不语。
连他自己也不知究竟是想让陆笙也活还是让她死……
所以，他留了她五年……
陆笙也见他不回答，将手中的匕首放在桑嘉树手上。
“如今我的脸没了、丞相千金的身份也没了、再没了我，你的元柔就再无威胁……”
说着，她将匕首的刀尖对准自己。
桑嘉树看着陆笙也一心求死的模样，心里猛地一缩。
“你别忘了，你还有爹娘！”
陆笙也眼睫轻颤：“王爷，你为何对臣妾如此绝情绝义？”
“因为本王厌恶你虚伪。”说着，他将匕首扔到地上。
而后，走到陆笙也跟前，低头看着她。
“什么赈济灾民、什么京城第一才女、在本王眼中，你不过就是你父笼络朝臣的一个手段！你和你父一样，都是道貌岸然！”
陆笙也听着这些，浑身发颤。
她从来不知，自己在桑嘉树眼中竟是如此不堪。
陆笙也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一样，声音沙哑。
“所以，灾民有困，臣妾该视而不见？”
桑嘉树没有回答。
陆笙也继续说：“所以你爱元柔，是因她真情爽朗？”
“不错。”桑嘉树直接承认。
“她是坏，但她坏的明明白白，不会像你假仁假义。”
话音刚落。
“啪！”得一声，陆笙也一掌打到桑嘉树脸上：“你不配我心里的位置。”
说完，陆笙也没有管桑嘉树铁青的脸色，转身回房。
天色逐渐暗下来，世间所有的阴沟暗渠也渐渐显露。
陆笙也坐在房内，脑海中尽是这五年来发生的一切。
她恍然发现自己好傻！
若桑嘉树真爱自己，怎会对外宣布自己去世，又怎会将自己关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五年。
陆笙也看着镜中自己的脸，她闭眼，拿起银簪，直接划过！
既然一切缘起脸，那便让自己亲手毁了它吧！
鲜血顺着脸颊滑落，染红了衣袂！
陆笙也眼眶泛红，望着案台烛光，忽然觉得一切不过惘然。
伸出手，拿起烛台，将其扔至帘帐之上。
不多时，夏王府明德院燃起了熊熊烈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