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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养被狗吃了？
顾子衿放下筷子：“虽没被狗吃了，但从我死的那一刻，教养就便不存在了。顾相不会真的以为，如今的顾子衿还是从前那个顾子衿吧？
不说性情了，就模样上的差别也足以让你分出不同来了才是。
怎么还会以为你们区区一些言论便能吓到我呢？”
顾承嗣：“可，可我终究还是你的父亲，你母亲她遇刺重伤在家……”
顾子衿沉默不语。
楚邵奇都猜她是不是要心软的时候，顾子衿开口了，神态极其冷漠，又高高在上：“你们的生死，与我无关。”
顾承嗣藏在袖子里的手，紧了松，松了又紧，如此反复，他才压抑住自己的情绪：“就当我顾家这十几年来的的生养之恩喂了狗，可是你三哥哥……你何必非要废了他？你这样让他以后还如何在人前抬起头来？如何做人？”
“你只顾着想他日后如何做人，那些被他糟蹋的女子又如何做人？”
顾子衿冷着脸反问：“说到顾家这十几年来的生养之恩，在我死在青云山的时候，就已经还了。至于顾少游……”
她似笑非笑：“你凑近些，就会明白这样的惩罚对于他来讲，究竟有多轻。”
就在刚刚又有两名自尽女子的爹娘抱着尸身到了青云山下哭诉。
顾承嗣觉得她再怎么也不会对自己不利：“我就看看你还能耍什么花样！”
不管是什么理由，都不能成为一个妹妹把哥哥子孙根废掉的原由。
待他走近，顾子衿伸出食指，以他无法抗拒的力量点上了他的眉心。
瞬间，那两名女子和其爹娘的惨状就出现在顾承嗣的脑海中，顾子衿收回手：“顾相如今还觉得你三儿子不该被废么？”
当然不觉的了。
区区一些平头百姓，怎能跟堂堂相府三公子相比？
而且他们相府已经赔给她们两辈子都吃不完的银钱了，她们怎么就如此不知足？
钱要拿，仇还要报……简直，简直不讲理！
可是，能稳坐左丞相高位多年，顾承嗣早就成了人精，理智回归的时候，他还是非常精明的：“该！”
斩钉截铁四个字，被他说得义愤填膺：“若是早知道这孽子造孽如此深重，为父就不会为了他来找你兴师问罪，这点，为父错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

他态度转变得太快，顾子衿不得不怀疑他是另有所图，倒不是她夜郎自大，而是因为她曾经也是出身高门，是顾相府的嫡女，权贵们对于普通老百姓人命的心态，她当然清楚。
命比纸薄，不如牛羊，说得就是他们，尤其是女子，碰上天灾的时候，往往一小袋黍米就能换走一个大活人，这是时代的残酷，也是不争的事实。
所以，顾子衿压根就不相信顾承嗣能这么快就对他们感同身受，甚至转口说起顾少游的不是，除非——
有更大的利益在驱使他这么说。
这个更大的利益，显然是她。
顾子衿把碰过他额头的手指放进茶杯里涮了涮：“顾相既然知道是你三子罪有应得，就速速离开吧！”
人都没带走，顾承嗣怎么可能空手而去，他看着她：
“子衿啊~现如今爹娘年纪也大了，你二哥，三哥又这样……尤其是你三哥，即将被发配岭南那种恶劣的地方，你……当真不愿意随为父回去？”
“相府，不管怎么说都是你的家呀！”
动之以情，这要是以前，顾子衿肯定二话不说就跟他走了，可惜，终究物是人非。
顾子衿面色不变，用手帕擦擦手：“相府是谁的家，都不可能是我的家了，顾相，您贵为一国左相一些事情想得比我全面周到，更不会不明白的，对吧？”
顾承嗣：！！
他从来没想到会有一天会这么低声下气的跟这个女儿说话，更没想到她不仅不受宠若惊还冷淡至此。
仿佛过去十几年的亲情骤然之间就消失无痕，而她这个人，也就只剩下与他女儿相似的壳子一般……
头一次，顾承嗣有点不知所措。
因为他面对的不仅是自己女儿，还是青云山上新苏醒的山神。
“回去吧！”
顾子衿劝他，想了想，给了他最后一个忠告：“那白子娇是个连我都看不清是什么东西的祸害，留着她，你相府只会继续衰败，直至耗光你们所有气运。”
她本是好意提醒，虽然她对他们再也没有一丝亲情，可到底都是人命，就提了一下。
却不想，顾承嗣仿佛看到希望一样，眼睛一亮，他立马笑了起来：“子衿的话为父一定照办，回去就把她弄到庄子上，或者找人家嫁了，倒是子衿你……这么老在外面也不是回事，不如啊啊啊啊 ~~”
身体忽然悬空，吓得顾承嗣大惊失色，还没反应过来自己就直接朝窗外飞去：“救，救命——”
二楼，并不高，就算他这把老骨头往下跳，最多也就是脚崴而已，更何况他这还不是往下跳，而是顾子衿亲自送下去的。
顾承嗣落地后，顾子衿探出头对他道：“顾相，言尽于此，往后莫要再扰了。”
顾承嗣带来的护卫见主人都被扔下去了，也赶紧往楼下跑。
聪明的人都知道，这时候要是再纠缠下去，就是结仇了，顾承嗣只得灰溜溜的带人回去。
倒是楚邵奇，一脸惊奇：“额滴个乖乖，姑奶奶，你知道吗？直到现在，本世子爷才有种你真的成山神的感慨，刚刚那一手……我这样的，能飞么？
来，给我飞一个可好？”
顾子衿扯下一根鹅翅，塞他嘴里：“好吃的也堵不住你的嘴！”
楚邵奇啃着鹅翅，心里对于她能控制人飞的手段还是很向往，但也知道现在人来人往的她能忍到现在才把顾承嗣丢下去已经是极限了。
要知道，她丢楚青祁时候，可是毫不犹豫的，他都听说了！
当时他还不知道山神就是她，还打算弄一桌祭品去祭拜，好好感谢一番来着的，毕竟他看不惯楚青祁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吃饱喝足，接下来就是去荣王府了。
“姑奶奶你等等，马车一会儿就到。”
楚邵奇剔了剔牙，样子别提多猥琐了：“就您这规格，出门必须得有车驾伺候不是？”

第60章 楚邵奇：本世子的马车最好看
顾子衿：“……我也可以瞬间出现在荣王府，不需要引人注目。”
“那不行。”楚邵奇：“都说人争一口气佛受一炷香，就咱以往在皇都的名声，好不容易成神归来了，怎么着也得洗刷冤屈，从此接受天下百姓香火，享万人敬仰才对呀！”
“那是你。”
顾子衿用手支着下巴，目光淡淡的看向窗外：“等你见过真正的自由以后，就不会再在意这些了。”
“那姑奶奶，啥时候带小的去见识一下？”
楚邵奇眨巴眼睛：“你嘴上光说自由自由的，就是不带我去见识一下，这不是耍流氓么？咱堂堂山神大人会对一个胖子耍流氓么？应该不会吧？对吧？对吧？”
被他肥头大耳丑到的顾子衿用手把他支开：“今晚如何？今晚就带你去见识一下何为自由。”
只希望你别被吓到就好。
不知道她心怀‘恶意’的楚邵奇生怕她反悔：“好！一言为定，只是……为何是晚上？而不能是白天？”
“白天有什么好看的？是星星多还是月亮大？还是有萤火虫作伴？”
楚邵奇：……这倒也是。
她越说，自己就越是心痒难耐，晚上在山林里看星星看月亮，还能有萤火虫呢！
再想想之前她描述的各种动物：“姑奶奶，那些小动物也会来的吧？会吧会吧？”
“你……”顾子衿一言难尽的看着他：“你现在胖成这样，还是别做这种小女娘的表情了，真的！不合适。”
但凡他还是几年前她认识的那个有一点点胖墩墩，可又非常喜庆的小少年，她也不至于嫌弃成这样。
楚邵奇：……扎心了！
不一会儿，有人驱动马车的声音从楼下街道处传来，顾子衿顺势往下面一看，挑眉：“别跟我说这是你安排的？”
她的表情有点奇怪，楚邵奇也跟着往下看，就见到一个装饰的特别华丽，色彩也很鲜艳的马车停在徐记烤鹅门口，他点点头：“对啊！有什么问题么？”
问题大了！
顾子衿现在严重怀疑，他不仅身体中毒，就连脑子也给毒坏了，不然怎么会弄出这个浮夸的马车来？
瞧瞧街上行人那不忍直视的目光，他敢让马车来带，她还不敢上呢！
“要坐你自己坐，我就跟在一旁就行。”
说完，不给他反应的时间，直接隐去身形。
楚邵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