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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刊”律师事务所。
江杳杳走进自己的办公室，脱掉身上已经湿掉的大衣，套了一件西装。
乔助理忙凑上前：“贺律师，杜总来了，已经等了您好一会儿了。”
江杳杳点了点头，走进会客室就看见杜禹泽坐在里面，正拿着一份文件在看。
她打开笔记本上前：“这个案子跟宋氏集团有关，对顾的律师团队很厉害，你把鸡蛋放在我这一个篮子里就不怕出问题吗？”
杜禹泽看向她，调笑道：“有你贺大律师在还不够吗？这么多年就没见你输过。要是这场输了，我能看到你输是什么样也值啊！”
两人多年好友，到时开得起玩笑。
江杳杳淡淡一笑：“在我们这行，话可不能乱说，小心一语成谶。不过，这案子在我手里大致是没有输的可能了。”
“够自信！”杜禹泽顿了顿，忽然想起什么一样，语气却有些小心翼翼。
“话说我昨晚上看见裴敬之跟那位蒋小姐烛光晚餐，什么情况啊？”
江杳杳眼神瞬间黯然。
明明昨天晚上她打电话时，裴敬之说是在公司加班，原来……又是在骗她。
外面的雨敲打着玻璃窗，一下一下像是打在她心上。
江杳杳脸上挤出一个勉强的笑：“他们是合作关系，吃顿饭而已。”
杜禹泽对这个回答不置可否，反而别有意味地看了她一眼：“我看你还是小心点，男人是你的，公司也是你的，可要看住了。”
江杳杳心里没来由的一紧，嘴上却还是辩道：“我跟伯沉一起长大，他是什么人，我还能不清楚吗？”
可正因为太清楚，她心里才越堵得慌。
在他眼里，自己就个出钱的股东，换取了这段她一厢情愿的感情。
杜禹泽走了，但他说的话却让江杳杳的心情越发沉闷。
她靠坐在椅子上，有些疲惫地揉了揉揉眉心。
六岁那年，她爸伤透了她妈的心，她被她妈带走住到一个完全陌生的小镇。
在那里，她认识了裴敬之，他们一起长大，念同一所学校，后来……更是成为男女朋友。
二十几年里，裴敬之早已融入她的生活，跟她的生命一起刻入骨髓。

她没办法想象，没有他该怎么办。

雨停了，窗外余晖透过百褶窗洒在办公桌上。
江杳杳从成堆的文件里抬起头，看了一眼手表。
想到顾永柔，她草草收拾了一下往医院去，还绕路去取了特地订的养胃粥。
打开病房的时候，江杳杳不由愣了一下。
她没有想到裴敬之会在这里。
看到她，病床上的顾永柔脸色便沉了下来。
“哥，今天蒋璐姐姐怎么没来看我呀？她上次来，给我带的那家的粥特别好喝！”
顾永柔说着，故意看了一眼江杳杳手里提着的东西。
听到蒋璐的名字，江杳杳心里一沉，她没有说话，将手里的东西放到桌上。
顾永柔又一脸不悦：“东西放那么远我怎么吃，还不给我拿过来！”
江杳杳看了眼一言不发的裴敬之，把东西放到顾永柔跟前，语气还算温和：“那就趁热多吃点。”
裴敬之这才抬头，看向她：“你出来，我有事跟你说。”
走廊上，裴敬之眉头紧皱看着她：“杜禹泽的案子你交给别人，你不要插手，也不要往下查了。”
江杳杳愣了一下：“这个案子已经十拿九稳，马上就要开庭了，我不能放。”
裴敬之眼神一下冰冷，语气不容置疑：“这不是在跟你商量，说了不许碰就不许碰！”
如此理直气壮又理所当然，不就是吃定了她会为他妥协吗？
带苦的酸涩涌上心头，江杳杳只问他：“为什么？”
裴敬之语气淡淡的：“宋家的事情你不要牵扯得太深，对你没有好处！”
是因为宋家？还是因为蒋璐是宋家的养女！
江杳杳心口猝然一痛，对上他那双黑沉无波的眼眸：“是对我没有好处，还是你想袒护谁？”
走廊上的气氛骤然紧绷。
裴敬之周身散发着一股冷意，不知是否被戳中心思，冷声呵斥她：“不可理喻！”
江杳杳不想跟裴敬之起争执，实际上，她连跟他争执的勇气都没有。
“这个案子我会交给靠谱的人。”她低下头，深吸了一口气，又说，“结果还会是一样的。”
明明是要放弃了，还偏偏多此一举的加上那一句。
他说的对，她的确是不可理喻。
裴敬之脸色稍缓，根本没在意她的后一句。
他的视线停留在她头顶乌黑的发旋，忽然问她：“这么多年没有输过一场官司，你会怕输吗？”
江杳杳突然感觉有些奇怪，他从来不会问她这些事情的。
“什么意思？”
裴敬之避开她的眼神，眼里闪过一丝复杂：“没什么。”
……
窗外又开始下雨了，江杳杳坐在办公椅上，思绪有些混乱。
她跟杜禹泽说过了换律师的事，他叹息着答应了，也没问是因为什么理由
但江杳杳心里清楚，杜禹泽是个明白人，他什么都知道。
只是杜禹泽沉默了一会儿后，却语气严肃和她说：“我说，咱们也认识这么多年了，我也不是要挑拨你跟裴敬之的关系，只是你得查一下你名下那家公司，最近好像有些不对劲。”
江杳杳的手指不自觉敲着椅子扶手，挂了电话以后，越想杜禹泽的话她越觉得不对。
上次她给裴敬之送去的合同，其实她是看了一眼的，是一份购置楼盘的确认书。
江杳杳知道这些年公司经营不错，但是公司这么快就要扩充吗？急功冒进不是裴敬之的风格。
她收了东西，提前走人，径直去了裴敬之的公司。
前台没再拦她，可公司的人今天却少了很多，江杳杳有些奇怪，径直往裴敬之的办公室去。
走到门口，她抬手刚要敲门，里面忽然传来一声娇嗔。
她的手就这样僵在了空中，隔着一扇门都能听见那声音传来。
江杳杳浑身止不住在颤抖。
那声音像把钝刀子，用力地剜向她的心口，鲜血淋漓，痛不能言。
她没有勇气打开门，只能转身落荒而逃。
车子疾驰在大街上，江杳杳踩着油门只想逃离，似乎离那个地顾越远就越能逃开那些伤害。
突然，前顾拐角处猝不及防出现一辆逆行的车，她一惊，慌忙踩了刹车。
“嘭——”
车子还是撞了上去。
耳边鸣笛声，吵闹声，在江杳杳脑海中混乱成一片。
温热的液体顺着额头流了下来，而后，陷入一片黑暗。
……
再次醒来，鼻腔里充斥着医院熟悉的消毒水味道。
江杳杳强撑着从床上坐起来，一双大手从身后扶起她。
“谢……”她转头看见裴敬之俊美淡然的脸，另一个谢字卡在干涩的喉咙里。
“醒了就没事了，再观察一晚看看有没有脑震荡。”一旁的小护士说完这句就忙去了。
房门被她轻轻带上，病房里突然陷入一片沉寂。
江杳杳看着窗外，沙沙的雨声让她几乎分不清虚幻和现实。
裴敬之在她病床前坐下，视线落在她头上包好的白纱，又把烟收了回去。
“医生说伤不重，车子也已经叫了保险，让人拖走了。”
江杳杳垂着眼没说话，胸口憋着一口气让她开不了口。
裴敬之见她半点不上心的样子，语气便瞬间沉了下来：“车开这么快，是嫌你的命太大了吗！”
江杳杳猛地抬眼，对上他的眼睛。
那双熟悉的眸子里找不出一点真正的担忧。
其实，她应该习惯的，他就是这样的人。
可心里还是会痛。
十几年，耗尽了一个女人一生最好的时光，她全部灌注到他身上，却得不到一丝回应。
江杳杳心头颤抖，最终也只叹息一声，声音闷闷的：“不会再有下次了。”
裴敬之这才满意，脸上又恢复了以往的淡漠。
“助理说，你今天去公司了？”他像是在提起一件很寻常的事情。
雨声好像更大了，笼罩了江杳杳的整个世界。
她听见自己回了一声：“嗯。”
“你都知道了？”裴敬之的语气听起来很坦然。